且說李三四等人,一起打開了那王明的墳墓,王明的堂弟上來尋問:“掌櫃的,您之前跟我等說過那驗屍之法,無處說是能驗出我與堂兄的血緣,這墓中埋的是否是我堂兄,還請掌櫃的代勞幫我驗看一番。”李三四讓小廝將長袍的袖子縛住,然後戴上了手套,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然後問王明的堂弟:“你家沒有什麽紅杏出牆的故事吧,你是否確定王明是你一祖公孫,一脈相承的血親?”王明的堂弟有幾分尷尬,但也隻能笑一笑,對李三四說:“掌櫃的,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家雖是祖祖輩輩種田的農家,但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汙糟事,在下的堂兄確實是一祖公孫,一脈相承,是實實在在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絕無虛假。”然後李三四說:“那既然沒有虛假,那咱們就來驗一驗這墓中的骨殖到底是何人,我之前所說,我幼時熟讀前朝宋仵作所著《洗冤集錄》,其中有雲,人有三百六十五節,按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男子骨白,婦人骨黑,咱們就先來看看,這墓中骨殖到底是何顏色。”


    村民聽說這王明的堂弟要來驗王明的屍首,早就已經有很多人來圍觀了,聽到這李三四如此說,自然有那膽大的探頭來棺材中張望,棺內骨殖的確是白色的,確係男骨,眾人也是議論紛紛,主要原因也都是從古至今沒有人輕易敢於開棺驗屍,並且他李三四隻不過是一方掌櫃,而不是此縣仵作。然後李三四示意,讓大家輕聲,然後對大家說:“咱們可以認定這棺材當中確係男骨,但是否為王明之屍骨,還有待勘察,這樣,《洗冤集錄》還有所記錄,所謂檢滴骨親法,謂如:某甲是父或母,有骸骨在,某乙來認親生男或女何以驗之?試令某乙就身刺一兩點血,滴骸骨上,是親生,則血沁入骨內,否則不入。俗雲“滴骨親”,蓋謂此也。這個書中所論乃是父母親緣,但王明與堂弟也是血緣至親,若用此法必然也可驗得,那今天我這個掌櫃的取你這位堂弟的血,用來驗親,你作為堂弟,可否親允。”那王明的堂弟也沒有什麽可拒絕的,就對李三四說:“我已是成年人,取血有什麽可怕的,若是能驗明正身,我當然也不負堂兄之親,兄弟之義。”


    於是李三四就從王明堂弟的手指上取了兩滴血,就滴在屍身裸露在外的腿骨之上,眾位村民也要見證這一刻,紛紛上前圍觀,隻見王明堂弟的血液滴到了屍身腿骨之上,但見血液不能沁入骨殖之中,反而是滴落而下,落在了棺中的灰土之中。見到如此景象,四下皆是非常驚異,原來這棺中骨殖根本就不是王明。全場上下皆是見證,王明的堂弟一下子就跪下了,然後對李三四說:“我王家莫大的冤屈,還請掌櫃的為我申冤,這箕水豹楊管事草菅人命,如今這屍身就是鐵證,還不知我堂兄的屍身尚在何處,而且如今我王家就剩我一人,因他楊管事未能治好我堂兄,叔父叔母無人贍養而去世,若隻是因為未曾治好,是我的理虧,此時用以假屍身,誆騙我家,而且我堂兄生死不知,想必早遭毒手,還請掌櫃的為我申冤呐。”李三四命小廝撤去身上裝備,一身輕鬆之後才開始迴應王明堂弟。


    李三四略一思索,然後對王明堂弟說:“這樣,下一站我就要去箕水豹,你這邊還有諸多事宜,主要是還有這一破家要看守,這樣你寫一文書,將所有的一切都寫在文書之上,然後我帶著這具骨殖去找楊管事,無論怎樣我都會將你的堂兄帶迴家鄉,入土為安。”聽到這樣的處理方法,王明的堂弟雖然有些驚訝,但畢竟隻有眼前的這個掌櫃的能夠幫他申冤,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一般的寫下文書,還好他在村中私塾讀過兩天,要不也不能那樣長篇大論的與李三四對和,就磕磕絆絆寫下文書,並且將假王明的屍身交給了李三四等人,李三四也算是大勝而歸。李三四就讓小廝收好了假王明的骨殖,然後又讓小廝去城中棺材鋪找了類似餘水關那些小工,棺材自然是不能與他們同行,還是像之前那樣準備準備,距離李三四等人保持著幾十裏的距離,一同去往箕水豹。接下來李三四沒有什麽大事要辦了,自然要陪著蘭小姐他們,一起好好在湟州城逛一逛。


    不過李三四此時有些勞累,還是想迴到城中客棧當中休息一會,其他幾人自然也沒有什麽爭議,畢竟這一上午李三四一場大戲剛剛落幕,李三四演得累了,他們也看得累了。帶著車馬裝備,他們迴到了湟州城內的客棧當中,李三四當即要了一桌席麵,狼吞虎咽起來,蘭小姐,卯三娘和葉大俠也都餓得不行,自然都是風卷殘雲。不一會,這席麵就已經吃得七七八八了,然後蘭小姐就問李三四:“李狗子,你昨天晚上做什麽了,我可是聽說,那前朝宋仵作寫的那個《洗冤集錄》,也不盡準確,你怎麽就讓那王明的骨殖跟他那個堂弟沒有血緣關係的?快給我們講講。”李三四把嘴裏的食物都咽下去了,然後擦擦嘴,對蘭小姐說:“你能知道《洗冤集錄》不準了,那就很好了,其實我也知道不準,所以就有所準備了,你忘了,昨天下午,我讓小廝去買了石膏,昨天你們都在那喝酒,我去旁邊叮叮咣咣的,可能你們都忘了吧。”


    蘭小姐雖然想不起來昨天喝酒之後,發生了什麽,但李三四有所準備還是知道的,但後邊還是不知道,就繼續問李三四:“那,準備好了那大腿骨,你昨晚幹啥了,不是挖墳掘墓了吧,咦,你理我遠點,你臭了。”李三四點點頭,對蘭小姐說:“我確實是挖墳掘墓了,一會我就去洗澡,昨天晚上我去換了骨頭,你們沒看出我那土層有什麽問題吧。”蘭小姐捏著鼻子,對李三四說:“我確實沒看出那個墳墓有什麽問題,但,你還是去洗洗澡吧,我們都知道怎麽迴事了。”然後就吩咐店小二,去準備熱水,然後李三四就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把衣服都扔了。渾身上下都收拾好之後,李三四就走出客棧,和幾個人一起去湟州城,好好逛了一逛。這湟州城也是與眾不同,要說餘水關是中部和北疆的界限,但還是滿滿的北國風情,而且餘水關也是歸湟州城管轄的,過來這裏,就開始進入了中部了,而湟州城正是中部和北方風情結合的地方,這裏也是有特色的。


    走在湟州城的大街上,既有北國風情,又有中部的書生意氣,在這裏結合得相當好,而且這裏的飲食習慣,那也是既有北疆,又有中部的美味,而且這邊也有一小部分是靠海邊的,李三四等人是不能錯過的,畢竟常年生活在北疆內陸,對於海洋,是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向往,是骨子裏帶的,先逛逛街,然後準備好東西,第二天一定要去海邊看看的。然後李三四等人晚上是又飽餐一頓,酒足飯飽方才迴了客棧。第二天一大早,幾個人也是不嫌累,早早的就去海邊,隻是彼時的大海,肯定不能像千百年後那般,有很多很多人,也有很好的設施,此時真的隻是去海邊遊玩,然後他們就又再海邊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烤肉,這次可沒有不算小廝們,他們先吃,而是大家一起,快快樂樂,雖然忙碌,但仍然是很開心。


    坐在海邊喝酒吹風,李三四也是感慨萬千,逝者如斯,百川歸海,如果世間之事,能如同百川一般規則,縱有險灘,也最終歸海,那人生也簡單很多了。看到李三四自己坐在海邊吹風,蘭小姐就去那邊,把李三四喊過來,幾個人好好聊聊天,不比衝著大海發呆強多了。把李三四拉迴來之後,蘭小姐就對卯三娘說:“三娘姐姐,這幾個人裏邊,我們最不了解的就是你了,如今咱們也一起闖蕩天下,就講講你的故事吧。”卯三娘也是愣了愣,然後喝了一大口酒,開始講述起了自己的過去。欲知卯三娘之前經曆了什麽,李三四又何時會出發箕水豹,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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