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清在縱青川話落之後。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她一個人卷入旋渦之中。


    靈魂上傳來一刹那的刺痛,她還來不及皺眉,隨之而來是如沐浴在陽光下的溫暖。


    一點點流淌在靈魂的深處,金光所到之處她能感覺魂力的提升。


    金光消失之後,陣圖旋轉。


    隨後,白色的陣圖在半空中定住,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絲線將他們之間連接起來。


    “誓成了!”縱青川的神色有些不對勁,稍微蹙眉,又很快舒展,林慕清抬眸看他時,這一絲異樣已經被他藏起來了。


    “夫人,可有感覺不適?”


    林慕清搖搖頭,依戀地埋入他懷裏。


    剛剛腦海裏自動浮現共生契約成了之後的壽命。


    因為她隻有三萬歲,而他永生的壽命,最多也是活十萬歲。


    “不能永生,你真的不會遺憾嗎?”她在他懷中抬起頭,眼角濕潤,盈盈淚光,眼中倒映著縱青川深情的眉眼。


    他兩邊唇角淺淺翹起,如一尊包容萬物又獨獨寵她一人的神隻。


    “沒有夫人的餘生,才叫全是遺憾。”


    “青川不負我,我定不負你。”


    似承諾,似誓言。


    十萬年太長了,他們能抵禦萬物之間的誘惑,繼續愛著彼此嗎?


    ……


    接下來的時光。


    有五十個地球大的仙界都留下了他們的腳印了。


    十萬年,很漫長。


    縱青川創建了上百個新世界,他們倆都會親自去創建的每一處世界,引進新的凡人,使其一步步發展下去,形成有一套完整生物鏈的世界。


    所以林慕清也不無聊,去無數個小世界中,過了一百又一百年。


    有一次她無聊還選擇下凡投胎,投胎成了公主,沒了記憶,縱青川扮演國師將她誘拐迴家。


    又一百年過去。


    又有一次縱青川和她一起下凡投胎了,兩個人都沒了記憶,他成為文弱趕考的書生,而她是女土匪,她強取豪奪,他半推半就,一路等他高中狀元,也抵禦萬難將她娶迴家了,甜甜蜜蜜過了一輩子。


    好似沒了記憶他們還是會相遇相知相愛。


    迴到仙界,她問出這句話,縱青川捧著她的臉蛋,四目相對說:“就算沒了記憶,我的本能還在愛你。”


    這句話讓她記了很久,因為其中的宿命感隻有自己懂得。


    多年之後孩子們成家立業,有了孫子女,曾孫子女。


    這是林慕清過的最漫長又是最豐富的世界了。


    她一生都在做一件事,就是尋找白晶玄石。


    直到九萬歲時,她湊夠兩千顆白晶玄石,又找了很多別的煉製空間需要的材料。


    她和縱青川一起煉了一個能自己契約的空間世界。


    縱青川為她開心也為她驕傲,用上仙的能力就辦到了仙帝才能做的事情。


    雖然他也有幫忙,但他的不也是夫人的。


    長遇和宥儀常常說爹爹是個癡情種,誰能想到這是修了六千年無情道的帝君。


    林慕清與縱青川依舊恩愛如初,因為他們一直在嚐試各種新鮮的事物,愛意日漸濃鬱,再也分不開彼此的親密。


    有時候下凡湊起來的時間迴到仙界有可能才過去幾年,實際過的還不止十年時間。


    他們相當於有了記憶之後,在很多個小世界活了普通人的一輩子又一輩子。


    所以縱青川十萬歲來臨時的日子。


    林慕清都快要忘記了。


    是某一天,縱青川在仙殿的桃花院下拿出一壇酒,提醒她。


    “我的夫人,我快要十萬歲了。”


    “是啊,快要到了。”她此刻意識到是告別的時候了。


    縱青川與她坐在桃花樹下的圓桌邊。


    他的眼裏有懷念和赤誠,看看手裏那壇釀了九萬年的仙釀。


    “這壇酒是我當初第一次拿到你的配方自己釀的,我不知味道如何,從不敢喝。”


    “我也從未想過未來會和你一起品嚐,但如今,我想與你喝最後一杯……”


    ‘最後一杯’四個字落下,他望著林慕清也紅了的眼眶,眨眨深邃明亮的眼眸,滴下一滴淚,訴盡了心頭的荒蕪與不舍。


    “我想過,見你第一麵就想過未來,我當初下凡是主動的,主動接近你的。”林慕清覺得要是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說了。


    “就算夫人不主動,我迴到仙界依舊會對你心動的。”縱青川倒出香濃的酒液,捧著她的手心,放了一杯在她手中。


    林慕清接過來,聽他一邊溫柔偏執地笑著,一邊在她側臉落下一吻。


    他說:“就像當初明明隻是喝你一杯酒,卻總是會想起你的模樣。”


    林慕清望著近在咫尺依舊俊美的臉龐,握著酒杯的手穿過他臂彎,“那我們再喝一杯合巹酒。”


    明明今日她才九萬零六千歲。


    縱青川為什麽滿臉不舍。


    她怎麽忘了。


    她的十萬歲和縱青川的十萬歲不是同一年。


    是壽命共享,不是同生共死。


    想到這句話時,她的心已經揪著撕裂般疼。


    縱青川配合她喝了合巹酒,似乎完成了最後的心願。


    “夫人,以後我化為日月星辰,也會繼續庇佑你的。”


    話落,林慕清親眼看見他在眨眼間墨發變華發,三千青絲白如霜雪,垂落腰背,與青衣相碰,眼眸中依舊如故的愛意,多了許多不舍。


    她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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