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腳一抬,雲退河逆,右腳一落,天塌地陷。從線開始,天地開始翻轉,大地一塊塊崩裂,天空不斷脫落,意識隨著腳下的土地向上陷落,於交界處,伸手便可觸摸天空。


    天空與大地在相反之際,開始點點拚接,隻是破碎後,又如何能夠迴複如原來那般模樣。破碎的天空化為深沉的黃色,雲朵在此時竟然也有了一種猙獰的感覺,不知道何處傳出一道尖叫,昏暗的天地又增添了一分蕭索。


    大地之上,無數白骨遍布,幽白色的不知名之物隨意飄蕩,混濁的河流中,無數骨魚掀起驚濤駭浪,河邊滿是想要上岸的白手,無助地揮舞,不知名的歌謠不知於何處被傳唱。


    向前一步,整個世界又如鏡花水月般,刹那間消散,迎麵而來的是一片夢幻般的森林。向前一步,天地又再次倒懸,無數詭異的樹木揮舞著枝丫,想要將一切撕成碎片。


    無盡的循環,無盡的明暗,交錯間唯一不變的隻有那條線與意識,發瘋般地向前奔去,意識隨著天地的顛倒而沉浮,從最初的崩潰到最後的適應,沒有人知道,經曆了什麽。


    此刻,天不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唯有被線分割而開的兩色世界,一邊是血紅色,另一邊是蒼白之色。


    血色世界之中,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台階向不知處延續,而在那頂端,一個巨大的王座高聳,氣勢直通九霄。在王座之上,隨意地坐著一位年輕男子,血色長袍加身,給人一種無比威嚴之感,隻是臉上布滿血色迷霧,遮住了其麵容,不過這並不妨礙其那攝人心魄的雙眼透露出無盡的威壓,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與之對應的,蒼白色世界中同樣有著相似的畫麵,隻是都變成了白色,王座則是由累累白骨堆疊而成,其上的白色身影同樣散發出恐怖的威壓。


    “血海無邊!”


    “骨山無際!”


    兩道身影起身,右手向前伸出,兩股吸力襲來,將意識不斷撕扯,想要將其占為己有,每當一方有了優勢,他臉上的迷霧便會逐漸消散,從其所現出的部分可以看出,那兩道身影的麵孔竟然一模一樣,赫然都是楊辰的模樣!


    意識如風中殘燭般搖曳,任由雙方爭奪,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或者說,沒有眼睛也能看著。


    混亂的世界,爭奪一直持續著,沒有結果,最苦的還是要數楊辰,雖然意識如那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要泯滅,卻有某種力量支撐著,始終不滅。


    可能是達成了某種約定,兩道身影同時收手,高傲的王終於走下了王座。可是楊辰並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每一次落腳,都會有一股力量四散而開,剛逃過撕扯的意識,如今又麵臨著擠壓。


    現在再看那無盡的階梯,意識已經發表不出任何感想,隻希望自己能夠在這種折磨中不會瘋掉。


    “光與暗,明滅不定,生與死,輪迴不休。三千大道,天道為首,三千眾生,王者為尊……”


    一步一言,寥寥數語間,兩道身影已然來到分界線兩側,眼中光芒大盛,緊緊盯著楊辰的意識。


    “浩劫將至,眾生浮屠,生死為道,鑄就天尊!”


    四手伸出,紅白交融,緩緩融為一幅太極圖,中心之處自然便是楊辰的意識。


    眼見太極圖不斷向內收縮,原本不知所措的意識突然幻化為人形,隻是形態與之前的楊辰完全聯係不到一起。


    若非要去找到那唯一相同之處,也隻剩下相似的年齡了吧。


    長發高束,刀削的臉上,炯炯有神的雙目透露出無比的自信與堅定,一襲長衫恰得其逢地突顯出那修長的身材,沒有什麽珠光寶飾,可隻要他站在那,就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負手而立,雙目所視之處,天地好似都要臣服。


    “隻言眾生三千,可敢提三千世界!”


    右手抬起。


    “大道三千?天道又何止三千!”


    隻餘兩指。


    “不過是一個蜷縮於無人知曉之地的天道,便敢言尊?”


    雙指微曲,於不知名處,兩隻巨大的手指破碎空間降臨,所過之處光與暗退散,生與死皆是虛妄。


    “哼,天道,若非……”


    空間塌縮,一處空洞肆意吞噬,連聲音都未能逃掉,隻留下一枚淡黃色光點靜靜懸浮。


    腳步踏出,身形再次出現時,兩個楊辰終於得以相見。


    以黃色楊辰為中心,天地開始塌陷,空間裂縫化為不會收迴的觸手,向八方胡亂伸展。黑雲匯聚,雷霆肆掠,連接天地,恍若滅世。無數強者齊齊抬頭,可下一刻便開始低下頭顱,想要隱藏自己。


    “這便是預言中的滅世災難嗎?”


    手持古木手杖的白發老者,眼中透露出無盡的絕望,雖然自己早已自天道處獲得啟示,更是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但如今真正麵對時,哪怕是隔著無盡時空,心中的那股畏懼之情,根本不可能抑製。


    眼中的絕望已然使得這位垂暮老人的身軀再彎下幾分。伸出右手,一個金色星圖出現,雙手合十,隨即不斷變化,展現出遠超這個年紀的速度,他想要再最後為這個世界作出一點貢獻,任由容顏繼續老去,也不敢鬆懈。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還有希望?”


    看著星圖綻放而出的白色光芒,老人一臉不敢置信,這不是大吉之兆,但也與之前的血色大兇不同,僅僅隻是普通的卦象。


    “到底發生了什麽?”


    右手一揮,顧言便被送入虛空,遠離此地,此時的這方天地之中隻剩下兩個楊辰,一個殘缺不全,另一個身軀漂浮不定,仿佛不屬於這片時空,總之就是兩人一個比一個詭異。


    “這就是眾生之相嗎?有些不太好看啊?”


    雖然楊辰的軀體並不完整,但楊辰還是能夠看得到他原本的模樣。


    “算了,一會兒得好好改造一番,別弄的自己都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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