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縣要熱鬧得多,祁母邊走邊給她介紹一些店鋪,盛藍安靜地聽著。


    路過一個繡坊,祁母讓她在門外稍等。


    “掌櫃的,今天生意還不錯?”


    一個麵相精明的婦人從櫃台裏走出來,看著祁母麵露笑容,“好姐姐,你可來了,我可等你好幾日了。快坐!”


    “我近日有些忙,家裏有事耽擱,這不今日才來向你交貨嗎?”


    說著,祁母從隨身的布袋裏拿出幾條繡帕,上麵的花樣栩栩如生,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哎呀,可不愧是我的好姐姐,你這手藝還真不一般。”


    說完,女掌櫃又歎了一口氣,眉上染了愁色。


    祁母納悶兒,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女掌櫃定定地看她幾眼,“不瞞姐姐,這條街又開了一個新繡坊,叫明珠繡坊。專門招了好多繡娘,還分了不同級別。有的專為普通百姓繡樣子,有的隻為有錢有權的人服務。我看過她們的花樣和繡工,都很出色,我這繡坊,怕是要不行了。”


    “怎麽會如此?看樣子是有大背景的人,你還是不要和她們對著幹為好。”


    可女掌櫃聽了倒是有些不以為然,“哼,我怕什麽?我姐夫可是縣令!隻是現在我這店裏確實也拿不出什麽更好的東西,即便我想和她們打個擂,也沒有本錢啊。”


    “娘,你看這個怎麽樣?”祁母和女掌櫃抬頭,看到的就是盛藍拿著一方帕子站在她們眼前。


    女掌櫃有些驚訝,“姐姐,這是你的兒媳婦?”


    祁母點點頭。


    “哎呀,好姐姐你怎麽不早說?安哥都娶妻了你都不告訴我,可真是沒把我當姐妹看!哼!”


    祁母笑得有些無奈,但是看著女掌櫃的眼神卻無限溫柔,“也不是大事,你這店裏這麽忙,我哪敢勞煩你。”


    “你這可就見外了,咱們姐妹不是親的勝似親的,你可是傷了我心了。”


    女掌櫃起身圍著盛藍轉了一圈,“雖然瘦了點,黑了點,但是其實長得不賴,看樣子娘家過得不好吧。”


    盛藍不言語,原主在娘家可是當牛做馬,哪有好日子。


    不過,真的黑嗎?她還從來沒在意過自己的外表。


    “哎呀我的天,這帕子?姐姐你快看,這可是好久不見的雙麵繡嗎?”


    女掌櫃拿到帕子仔細看了一眼,反過來一瞅,背麵竟然也是花樣,針腳還藏得極好。


    她急忙拿給祁母看,祁母也是麵露驚訝,“天啊,還真是!藍藍,你這是哪來的?”


    盛藍看她們這副表情,一時間有點猶豫自己的措辭。


    怎麽辦,這都是她的收藏。


    她雖然前世是個女漢子,但是也愛這些東西,所以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什麽拿什麽。


    時間長了,她空間裏可是集滿了好幾個大箱子。


    “我,自己研究的。”


    如果她沒記錯,收集的電子視頻裏還有教怎麽繡這種雙麵繡的,她臨時抱佛腳試一試也不是不行。


    “我的天啊!姐姐,你這是娶了個什麽寶貝啊!這雙麵繡可是多年沒有見過了,很多大家都說已經失傳,可沒想到,今天竟然在一個小丫頭身上見到了。”


    女掌櫃現在看著她就像看到了香餑餑,這邊摸一下,那邊掐一下,真真喜歡得不得了。


    “我也沒想到,藍藍,你這是自己瞎想的?”


    盛藍硬著頭皮點頭。


    “啪”,女掌櫃拍了一下櫃台,“姐姐,你說吧,這條帕子多少錢能賣給我。你說個數,我絕不還價!”


    “這……”祁母看了一眼自家兒媳,她也沒準啊。


    “掌櫃的……”


    “哎,叫眉姨就好。”


    這女掌櫃的脾性倒是很讓盛藍喜歡,“眉姨,實不相瞞,我還有兩條。你看,咱們也沒賣出過,不如,你先放在店裏看看,到時候賣出去了,咱們對半分如何?”


    “也是!不過對半分可不行,我拿兩分都是占便宜了。這樣,你要是信得過眉姨,你把三條都放這兒。等我賣出去了,一定給你個準信!”


    “娘,你看怎麽樣?”


    祁母在這兩個人之間看了個來迴,撲哧笑了。


    “你們都決定了,還用問我嗎?”


    “哈哈哈哈,好姐姐,你這媳婦還真孝順。”


    臨走時,掌櫃的送了她們好幾匹布料,都是低調但是柔軟的棉布。


    “安哥娶妻我也沒送什麽,就當賀禮。你可不要和我討價還價,這些顏色都不是現在人愛穿的,你拿迴去給自己和孩子們做幾套便宜的衣裳也好。”


    女掌櫃想不到,她這幾匹布,以後反而火了。


    此外,因為那三條雙麵繡的帕子,掌櫃的還非要塞給婆媳兩人二十兩銀子,祁母掙脫不開。


    “娘,就當為相公想想,他的眼睛……”


    “好吧。”


    婆媳兩個逛了又逛,買了很多東西。


    雞肉,鹽糖,菜籽油,米麵饅頭,為了迴門還買了一隻活雞。


    到最後兩個人渾身掛滿了,看了對方都哈哈大笑。


    路過一家書坊,祁母停下了腳步。


    “娘,怎麽了?”


    祁母有些感慨,“以前,安兒最喜歡來這裏。”


    “也許,夫君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哪一天,他的眼睛就好了呢。”


    “真的嗎?可這兩年,我也想盡了辦法。”


    盛藍能夠懂她的心情,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後人都麻木了。


    她不能說什麽,還是讓時間見證一切吧。


    迴到家時已經傍晚,盛藍在村口看見了一身布衣的祁安。


    “夫君怎麽來了?不是說好在家等我?”


    不知道為什麽,男人總覺得對方在叫他夫君的時候有些調戲的意味,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但是在暗色裏卻並不明顯。


    “我擔心你們,就來接了。”


    祁母見夫妻倆閑話,並不插嘴,徑直向前走去。


    盛藍把懷裏的幾匹布放進男人懷裏,又把身上的東西一一掛在男人脖子上。


    不過一會兒,這人就成了行走的置物架。


    她終於解放了,扯著男人的一個袖子慢慢迴家。


    被當成工具人的祁安並沒有一絲不願,反而很開心,能為人所用,他不是廢物。


    落日餘暉,人影悠長,這樣的日子雖然平淡,卻最是讓人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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