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人的緣分就是這樣妙不可言,他們與老叔叔也就是一麵之緣,從開始聊天到下車告別,除了中間楊剛無意間問起老人的姓名遭到拒絕以後,他們互相默契的選擇迴避這個問題。


    因此直到出站他們雙方也不知道對方的姓名,但這又不完全妨礙他們交流。


    排隊、出站加上上廁所讓二人又磨蹭了一會,等真正出站台,已經差不多十二點了,因為考慮到還要給楊剛找房子的問題,所以他們的得加快腳步,以免到了晚上還要找住的地方,那樣會很不方便。


    從火車到招娣住的宿舍大概兩小時車程,他們需要到三次地鐵,一次公交,招娣覺得她住的地方沒有酒店旅館什麽的,於是就準備把楊剛安排在最後一次坐公交的地方 哪裏雖然不是很繁華,但因為外地人多的緣故,所以旅店,冰棺比較多一些,而且價格很合理。


    楊剛也覺得可以,反正自己剛來,什麽也不懂,一切都由招娣做主,二人邊走邊商量,因為早上吃的多,所以不是很餓。也不打算吃飯,本來招娣想帶楊剛去吃水煎包的,但互相都覺得不餓,就決定繼續趕路。


    正要進入地鐵站,楊剛就覺得後麵有人拍他肩膀,迴頭一看,是一位穿著迷彩色的大棉衣,下身是一條看起來快要穿包漿的牛仔褲,長的五大三粗,臉比較方,眼睛很大,嘴巴也不小就是有點黑,不認識啊,自己第一次來滬市肯定沒有熟人啊。他又看向招娣,招娣一看也表示自己不認識。


    兩人相視一眼招娣開口“先生你好,有什麽事嗎?”


    “沒事,看你們也是外地的,第一次來滬市吧!要不要坐車啊,去哪我送你?”


    “哦,不用了我們坐地鐵就到了,而且我們不是第一次來。”


    招娣微笑著迴答。


    對方一看,這兩人不上當啊,於是直接道:“我有個朋友認識你們,不如一起吃個飯吧!”


    招娣不解,不認識的人請他們吃飯,不會是火車上那人的團夥吧!在這裏人太多不好對他們下手,所以想要引開他們。在沒人的地方報複。


    想到這裏招娣打定主意不管怎樣她都不可能跟對方去吃飯,“我們這裏沒有朋,打擾了。”說完轉身要走。


    沒想到那人竟然也緊跟上來,擋在他們麵前不讓他們走,因為是火車站很多司機,旅店的人拉人,態度都很熱情,所以這種情況一般人都覺得是拉客的人。因此也不會有人管。


    招娣剛開始也覺得對方是拉客的人,但又說請吃飯什麽的就覺得不對,但警務人員就在旁邊他總不敢胡來吧!於是試著繞開那人,一邊說我們不認識 一邊往地鐵口走。


    沒想到那人竟然不依不饒,還說自己也是外地人,聽口音就知道咱們是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不該吃飯慶祝一下嗎,在這裏很少見到我們那邊的人,非要拉著她們去吃飯。


    招娣覺得越來越離譜,直接說你再不讓開,我就喊人了,警察就在那邊。


    沒想到等招娣說完這話那人不僅一點都不怕,還上前搭在楊剛的肩膀上,嘴上笑著說“兄弟,你這媳婦挺潑辣啊,油鹽不進”手上確實將一把水果刀遞在楊剛的脖頸處。


    “識相點,乖乖跟我上車,不然我讓他立馬玩完,看見那些人了嗎,都是我們的人 說了請你們吃飯那就是請你們吃飯,別她媽不識抬舉,走上車。”


    招娣還在猶豫,她真的不想去,現在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怎麽能跟著去呢?再說人去了行李怎麽辦?


    看招娣還在猶豫,那人又將刀子使勁往楊剛脖子上按了一下,感覺下一秒就要出血,但這個動作在外人看來就是熟人之間在敘舊,好朋友之間勾肩搭背很正常,因此警察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


    楊剛作為當事人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那麽倒黴第一次出門進傳銷,第二次出門又遇上這事,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適合出門,就應該待在家裏。


    “那,我們跟你走了,行李怎麽辦?”招娣雖然心裏給自己打氣,但聽得出來,聲音裏還是帶著幾分顫抖,她是在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不要想太多,可還是免不了會害怕。


    “這個不用你擔心,都說了我們是老鄉,這個廣場上的人都是我們自己人,會把你們的行李看管好的,放心吧,趕快上車,就吃個飯一會就讓你們走。”


    招娣打死也不會相信 天底下會有這麽好的人,將刀架在脖子上隻為請人吃飯,而這好事還能讓自己給遇上。


    她還在考慮可那人早已沒了耐心,眼看著就要讓楊剛出血,招娣這才連忙上車,一上車那人就放開楊剛,腳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火車站。


    招娣試著打開窗戶,沒想到真能打開,一打開窗戶招娣驚喜的發現,火車上那位老人剛出站,此刻正悠閑的抽著煙,眼睛胡亂巡視 好像是在找人,招娣來不及猶豫,現在能救他們的隻有眼前這位老人了,於是她連忙大喊“老叔叔,救命,老叔叔”三個字剛喊出口就被司機一個急轉彎將她從窗戶上甩下來,然後關上窗戶。


    “識相一點,說過就吃一頓飯!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鬧騰。”


    招娣沒功夫理他,心想也就那麽一聲不知道老叔叔聽見沒有,隔那麽遠,人又多聽不見的可能性更大。


    “唉,不管了,反正已經這樣了,你沒事吧!他剛剛有沒有傷到你。”她這才想到楊剛估計已經嚇傻了。


    果然楊剛並沒有聽到她的問話,而是呆呆的看著前方,招娣心急如焚,不會真的嚇傻了吧!連忙上去搖了搖。


    “你沒事吧,唉,你別嚇我啊”過了一會楊剛才反應過來,“我沒事,沒事”


    你沒事才怪呢?我剛剛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理我。你是不是被嚇到了,你放心,他不敢把我們怎麽樣的,這裏可是滬市,現在又是法治社會,他們不敢胡來昂。


    “嗯,我沒事,招娣我真的沒事”


    “招娣,哈哈,這名字起的,一聽就是重南農村出來的吧!”這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有人叫這名字。


    那人一邊開車還不忘嘲笑他們。


    招娣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被人叫的這麽難聽,她反駁道:“農村來的怎麽了,吃你家的還是和你家得了?這年頭往上數三輩誰敢說自己不是農民出生。”


    被招娣這麽一問,那人也不再廢話,“識相點就給我乖乖坐好,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招娣也覺得對方人高馬大的一看就敢招惹,要是真打起來,他們兩個未必是他的對手,所以也就不再說話。


    楊剛也覺得自己剛才不應該叫招娣的名字,雖然他不嫌棄,可是並不代表別人不嫌棄啊,於是非常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我剛剛太衝動了。”


    招娣朝他搖搖頭,示意沒事,既然什麽也做不了那就保存體力吧!


    不知道剛剛叫老叔叔他有沒有聽見,他老人家現在可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真的沒有聽見,那他們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車子離開火車站一路開往市區,在經過幾個紅綠燈之後,便在一處低矮的民房區停了下來。“下車吧!”那人沒好氣的說道。


    招娣二人乖乖下車,一看地方,完全陌生,自己從未來過這裏,也不知道是哪個區,隻覺得應該離火車站不遠,因為車走了沒多久。


    她們跟著那人進入房子,裏麵還有七八個人,有高有矮,有老有少,說著聽不懂的方言,每個人打扮的很接地氣,一看就是賣苦力的。


    那幾個人原本是坐在幾張破爛的由原先課桌組成的桌子上,有人打牌,有人嗑瓜子聊天,一看有人進來,都站起來查看,一看來人便又坐下來繼續聊天,好像沒看見招娣和楊剛似的。


    “哥幾個都在啊,牛哥來了!”


    他們互相打招唿,一看就是熟人,其中一人還說“牛哥,又遇見親戚了。”他指著招娣二人,叫牛哥的那位倒是沒有搭理那人,隻是自顧自的坐下來,示意讓招娣他們也坐。


    房間裏除了幾張有些破爛的桌子之外,還有幾張高低床,大概七八個床位,有一個高床上放著一些紙箱。其他床位上倒是有被褥。橫七豎八的插板隨意的在地上穿插著。


    看房間的布置應該是將兩間房間打通了,所以才能放下那麽多高低床,地方全是煙頭,瓜子皮,還有吃完沒扔的方便麵包裝袋,因為人多又都是男性,個個都抽煙,氣味真的有點不要太重。


    而且有的人還沒穿鞋,最重要的是房子中間有一個大鐵爐子,此時此刻那些人正圍著爐子烤火。


    招娣覺得實在沒地方下腳,就那樣固執的站著,看那人接下來有什麽行動。那人看招娣不坐,便又招唿楊剛讓他坐下來說話,還給楊剛遞煙。


    楊剛看招娣不坐,他也不坐,表明了與招娣統一戰線,牛哥看二人還強的不行,於是開口說道:“我不是壞人,請你們來就想向你們打聽一個人。”


    “火車上那麽多人,你們找我們打聽人,這未免有點說不過去啊?”招娣強壯鎮定,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拖延時間,一方麵找尋自救的機會,一方麵等著老叔叔的出現,她從不相信有奇跡發生,但這一次她真的希望出現奇跡。


    “我們兩個外地人對這裏又不熟悉,找我們打聽人你們可能真的找錯人了。”


    楊剛也開始打圓場。


    看著二人不解的樣子,“因為是你們告發的啊!”不知從哪裏鑽出一個人,很年輕感覺隻比招娣他們大幾歲的樣子,我們高發,招娣有點明白可能和那件事有關可還是一臉疑問,“我們怎麽就告發別人了,你們說話要有證據啊!現在是法治社會,這樣隨便說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說嚴重一點你們這可是綁架加汙蔑啊。”


    “小姑娘你別緊張,我們知道是法治社會來的時候也給你說的清楚,我請你們過來就是吃飯我們真不是壞人,就是向你們打聽一些情況。”


    “就像他說的給你打聽一個人,他你們見過嗎?”叫牛哥的那人指著旁邊的年輕人問招娣。


    “沒見過,不認識”招娣和楊剛同時迴答。


    “那在火車上有個人偷別人錢包,被你們喊了一聲,然後警察就把那人帶走了,這事有吧!”


    招娣一聽,心想果然是因為那件事,楊剛一聽這事發現自己當時真不該逞能,火車上那麽多人,肯定不止他一個人看見那一幕,自己怎麽那麽傻,盡做一些蠢事。


    兩人對視一眼,楊剛開口“有這事,是我喊的,當時那人就放在我前排坐著。”


    “好,小夥子,算你有擔當。”牛哥話裏帶著幾分滿意,我們是和你有仇嗎,偷你錢了嗎,就出頭……


    牛哥剛說完話,旁邊那個年輕小孩忍不住開口。“亞軍”牛哥出聲製止,示意叫亞軍的那人少說幾句。


    那人這才珊珊離開,“是,和我們沒仇,也沒偷我們的錢,但別人的錢就該偷嗎?實不相瞞我都剛畢業沒多久,見義勇為,互幫互助這些為人處世的道理都是課本上白紙黑字,學校裏老師們一筆一劃給我們教的,我們隻不過是講課本上的內容運用到實踐中而已,這也有錯嗎?”


    還沒等牛哥說話,招娣又開始妙語連珠般持續輸出,“唉,你們年輕人啊,火氣太旺,都是炮仗一點就炸。”牛哥無奈開口。


    “小姑娘是這樣,我們不是壞人,你也看到了就我們這生活環境,都是什麽壞人呢?這樣我介紹一下啊!我叫牛海鵬,這是牛亞軍,你們在火車上看見的那個叫牛向軍,他倆是兄弟,這些都是我一個工地上幹活的同事,我們來自四麵八方啊,有南方的也有北方的,本來過年都要迴家的,但工地老板一直不發工資,我們這些人在外辛苦一年了,到最後一分錢沒拿到,迴去也不好向家裏人交代,所以就留了一部分人在這裏堅守 他倆兄弟本來要打發迴去的,但又沒買到票,所以就一直和我們一起在這裏等。”


    本來等的好好的,可能是年輕人的緣故,和我們這些老幫菜在一起時間長了覺得無聊,趁我們不注意竟然溜進火車站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上的車,本來身上就沒錢,這一趟一來一迴估計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那個向軍也是個好孩子,就是手腳有點不幹淨,但一般不會偷別人的東西,除非實在沒辦法了。


    可能在火車上他倆餓的不行了,這才起了偷別人錢包這樣的歪心思,這不火車剛到站,亞軍就給我打電話,說他哥被警察抓了,我也就是個出力的沒什麽文化,但你說鄉裏鄉親的,實在不忍心向軍那孩子蹲大牢不是,我們這幾天還商量,老板說這幾天就給大家發工資了。


    等錢一到手我們也就迴家了,總不能留那孩子一個人在這大城市吧,人是我帶出來的,現在發生這種情況你讓我給他爸媽怎麽交代?


    牛海鵬說的情真意切看著真像那麽迴事,可這事給他倆說他倆也沒辦法啊,他們就是外地來的打工人,又沒什麽背景,難不成還能幫他們去派出所撈人不成。


    牛海鵬不愧是老江湖,一眼看出招娣的不解,“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叫你們來隻是幫個小忙,向軍幹的那事估計的拘留幾天,叫你們來呢就是想讓你們幫我給警察那邊說說話,把具體情況說明,盡可能的少拘留幾天,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事情確實不是你們的錯,但看的出來你們兩個膽子也大,火車上那麽多人看著偏偏隻有你倆站出來說話,就說明你們是好孩子,看不得別人吃苦。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不亞軍給我一說就想到堵你們迴來這麽個法子。


    招娣這下算是聽明白了,感情是讓他倆做偽證啊,不過她也覺得這些人好像真不是壞人,那些坐著聊天打牌,吃瓜子的人,自從他們進來稍微站起來看了一下之外,他們在這邊聊天好像沒人好奇過,其中一位還給他們拿凳子過來,可是這也不能讓自己做偽證幹違法的事啊。


    再說這事他們要找也應該找那個被偷的人,而不是他倆啊。所以招娣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牛海鵬看他說完招娣二人沒反應就知道二人可能不願意,但他也沒什麽辦法,畢竟他也隻是個打工的,在這裏也沒有熟人,正當幾人僵持的時候就聽見門外有人喊話“丫頭,你們在裏麵嗎?不要怕老叔叔來了。”


    聽見來聲 招娣心中一喜,沒想到老叔叔聽見了,而且還願意來救她們,她連忙朝門口走去,打開門一看來人正是老叔叔,不過他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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