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期立馬將臉別開了。


    “為什麽要答應他?我聽說,姑娘家最珍貴的就是……”


    “是命。”


    元彤兒打斷了他的話。


    “無論是誰,命最重要。何況,那是我姐姐的命。”


    時無期道:“可他們說你不是她。你沒有必要為了她而這麽做。”


    “可岑歡覺得我是她!”


    元彤兒看著時無期,忽然不想再解釋什麽。


    “你不是也相信我是她嗎?所以,我一定要這麽做!


    如果你覺得我在做什麽賠本的買賣,或是覺得我本身就是個不自重自愛的女子,甚至會因為之後的我失了什麽最珍貴的東西而瞧不起我,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我絕不阻攔!”


    時無期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固執己見的元彤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她了。


    他怔愣愣的說道:“你是覺得,我會在意那些?”


    元彤兒不置與否。


    時無期笑,“是,我在意!你的事我都是在意的!可你卻從來沒有在意過我!你眼裏心裏隻有那個不在意你的曲白魚……”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抽泣了一聲後將眼淚抹個幹淨。


    “原來是這樣!嗬,你是因為曲白魚不要你了,你便就覺得給誰都是一樣的了?!”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了平靜的天地,元彤兒扇完之後也有了些後悔。


    時無期到底是年幼些,本就不太會說話……


    她手掌停在半空,順勢又想去安撫他,卻瞬間撲了個空。


    時無期道:“好,你既然早就厭棄我了,我也不在這兒礙你的眼!”


    說罷轉身而去。


    元彤兒默默站在院子門外,手臂頹然傾塌。


    她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她想要替岑歡報仇,有錯嗎……


    直到暮色四合,時無期也沒有迴來。


    元彤兒歎了一口氣,心也涼了一截。


    走吧,都走吧。


    說到底,時無期本來也不是她的人。


    隻是就算這麽勸著自己,心裏還是有些空蕩蕩的。她突然意識到,如果這樣想,她好像在這個世界裏,竟是一無所有的。


    一無所有,赤條條的、獨獨一人行。


    “……獨獨一人行、來去無牽掛……”


    元彤兒又是一聲歎息,自嘲說道。


    時辰到了,也該履行自己的允諾了。


    她推開花不棄的小院門,院子裏空蕩蕩,靜悄悄的,隻在屋門旁點了一盞小燈就將院門到屋門前的小路照的精光。


    元彤兒踩在光滑石子鋪就的小道上,心中空蕪,又似雜草叢生。


    果真像時無期所說嗎?


    因為曲白魚不會要她了,她便覺得給誰都是一樣的了?


    她從未這麽想過,卻在時無期點破之時又覺得好像在連她自己都未知的某個角落裏,這種想法曾零星蹦出過。


    她趕緊甩了甩頭,想要將這可怕的想法甩出腦袋。


    她不是,她沒有!


    她隻是一心想要替岑歡複仇!


    她憎惡曲太後對岑歡的輕賤、草菅人命;她怨恨元若對岑歡的漠視、強行霸占。


    他們對岑歡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對一個人的態度。好像在他們心裏,岑歡不過是個低賤的物件,能入了元若的眼便是積了德、走了運。岑歡就該感恩戴德的貼上去一般。


    一旦岑歡沒有,他們便又覺得她不知好歹、賤物貴賣了。


    曲仙兒罪有應得,但是還不夠!


    那兩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吱呀”一聲,門開了。


    元彤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推開了花不棄的房門


    房中沒有點燈,隻有門外的一點燭光微微映了進去。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花不棄靜靜坐在床邊,影影綽綽的昏暗燭光照不到他的表情。


    元彤兒猶豫了片刻,抬腳走了進去。


    “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希望你也是。”


    花不棄沒有迴答,起身向她迎來。


    他步履輕巧緩緩,身上的衣衫蹁躚如煙。門外有風輕輕裹進來,吹的煙霧般的衣衫飄袂,與元彤兒的裙角糾纏。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嗎?”


    花不棄撫摸著元彤兒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說。


    他雖還未做些什麽,隻貼著元彤兒很近,輕如蘭煙的氣息緩緩散在元彤兒的脖頸,便已經讓元彤兒緊張到戰栗。


    “……船上?我記得……”


    元彤兒微微撤了身子,努力去迴想他們二人在船上的初見。好像那日船上的燭火和如今的一般,影影綽綽,讓人看不清。


    花不棄搖搖頭,“不是,是你替我贖身那次。”


    “贖、贖身?哦,對……是那次!”


    花不棄的手指柔如無骨、涼冰冰的的指尖在元彤兒麵頰上輕輕滑動遊離,不多時便遊離到了她唇畔。


    元彤兒隻覺得全身神經都繃緊了,幾乎到了一碰就要斷了的地步,連話都不敢再說。


    花不棄忽然停了,細細看了她兩眼,蠱惑人心的聲音再次以氣體的形態撲麵而來,“你在緊張?”


    元彤兒咬咬牙,心中不免腹誹。


    她自出生這麽多年可都是吃素的啊,哪經過這個場麵?怎麽能不緊張。但最終卻是說道:“……不緊張……”


    花不棄噗嗤一聲笑了。


    修長的拇指輕輕按在了元彤兒的嘴唇上,像是玩弄一件趁手的物什,輕輕摩挲著。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男子的衣袍,珠光寶氣的像個小紈絝。我趴在泥濘肮髒的汙地上,看著你騎在馬背上逆著光。


    那光就像現在這樣,從你背後而來,縈繞在你周身……


    我覺得你好看極了,就像是誤入凡塵的神明子……


    可那時候的我是那麽的汙穢不堪,我覺得我甚至不配髒了你的眼時,你下馬救下了我。”


    他說著手指忽然停頓了下來,輕輕置於元彤兒的唇中。那雙漂亮到令人發指的狐狸眼,似含了盈盈秋水,漸漸漾起了漣漪,從元彤兒的眼眸漸漸往下移去。


    任是誰被他這麽的看著,身體裏的靈魂也瞬間能被勾去一半。


    元彤兒眸光顫了顫,腦中一片渾然。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鼻子忽的一酸,卻認命的閉上了眼。


    “你會討厭我嗎?”


    花不棄突然問道。


    元彤兒不解,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還未看清麵前人的表情,花不棄的臉便瞬間湊到了她的近前。


    他們鼻息相抵,元彤兒能感受到來自他的溫度。


    隻一瞬,花不棄便移開了吻在自己手指上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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