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人之後,府前的兵士瞬間拔出了刀劍,攔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寧玉細細看去,那壯漢模樣的人,他似乎在京中見過,卻是想不起那人的姓名。


    江堯見狀忙跑去了門口,衝著那壯漢也沒有了好脾氣。


    “裴虎,你來幹什麽?!”


    寧玉眸色微動,姓裴,那便是京中裴家軍的人了。


    裴虎性情粗鄙些,聞言嗬嗬大笑,道:“來靈堂能是做什麽?自是來吊唁的!總不能是為了吃席吧?!”


    “放肆!”


    驪洲軍有人大喝一聲,上前便是一刺,誰知裴虎竟然不閃不躲,一隻粗糙的大手直衝刀尖而來,瞬間捏住了那劈向自己的刀。


    那刀在常人手中尚還算厚重,到了裴虎手中,竟似小了一圈。


    眾人微驚,連在靈堂內的寧玉也被裴虎的勇猛暗暗歎道。


    裴虎像是捏著一隻爛鐵片子,隨手一扯,將那刀從對方的手中輕鬆扯下,丟至了一邊。


    隨後,他還笑道:“你們驪洲軍,就是這般酒囊飯袋?也難怪驪洲王爺會這麽早就離世了。怕是就算這會子沒事,早晚也得被你們氣死!”


    他玩笑隨口就來,全然不顧麵前就是驪洲王的靈堂,驪洲王的棺槨還停放在眼前。


    驪洲軍士聽罷怎肯放過他,那些還未拔刀的也紛紛拔出了刀來。


    一時之間,“錚錚”的兵器爭鳴聲在靈堂之中炸開,一場大戰再所難免。


    靈堂中的女眷皆若驚弓之鳥,有些膽子小的已經跪坐不住起了身,隻等大戰開始就要竄逃。


    “諸位!”


    驪洲王妃忽開了口。


    她白衣素裹,臉上是悲悲戚戚。她大袖一揮、指著驪洲王的棺槨,聲如晨鍾,擲地有聲。


    “我夫還在這兒,你們就如此等不及了?!”


    她並不多說什麽,隻簡簡單單一句話,裴虎便收斂了臉上的嬉笑,衝著自己人喊道:“幹什麽?!你們想幹什麽?!


    本將是來吊唁的!你們動刀動槍的,難不成想反?!


    咱們好歹也是京中來的,代表的是陛下。把刀啊、劍啊的,都給我收起來!”


    他雖是說給自己人聽的,但在場的無人聽不出來,這些話,實則也是敲打他們的。


    裴虎是不久前景元帝派來的“自己人”,雖在軍中沒有太大的威望,奈何後台夠硬,可以說,他就是代表的景元帝的。


    如今,驪洲王府的人非但不讓他前來吊唁、還對他拔劍相對,簡直就是對景元帝的不敬,他這方才說出了“想要造反”的話。


    驪洲軍士麵麵相覷,又看向了江堯。


    江堯頓了頓,示意他們都將刀劍放下了。


    裴虎十分滿意。道:“王妃此話說的、沒得來叫人誤會!兄弟我真的隻是前來吊唁的。隻是你家家仆太過緊張了些!”


    驪洲王妃側過臉去,不再搭理他。


    江堯冷哼了一聲,說道:“吊唁便不必了,你既然來了,也看到我們並不歡迎你,就該識趣的離開。”


    裴虎看了他一眼,並不把他當做一迴事,徑直走向了靈堂。


    江堯怒極,一把推住了他。


    裴虎的臉上瞬間沒有光彩,低沉道:“江黑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話音落,剛剛平息下來的雙方再一次要起了衝突。


    寧玉忽而開了口。


    “二位將軍,有話好好說!”


    他從靈堂走出,站在院子的中央,雖年近半百,依舊身姿挺拔,如一棵傲人雪鬆。


    他是不怎麽認識裴虎的,但是裴虎卻是認識他。


    “寧侯爺?末將剛剛未識,沒跟侯爺打招唿,侯爺莫怪!”


    他向來粗狂,哪怕知道是寧玉,也並未多放在心上。


    寧無忌麵露不悅,剛要說些什麽,卻被寧玉遮掩過去了。


    “裴將軍的威名,老夫也是早有久仰了。”


    見一國侯爺都這麽奉承自己,裴虎及其屬下皆是一臉的傲慢。江堯等人便啐了一口。


    寧玉再近一步,道:“江將軍,可否聽老夫一言?”


    江堯收了臉上的不悅,道:“侯爺請說。”


    寧玉點頭。


    “裴將軍向來粗獷好義,雖是嗓門大了些,但來吊唁也是出於好心……不若就讓他來替曲大哥燒上一捧紙吧!”


    江堯一滯,雖心底十萬個不願意,但卻沒有可拒絕的道理,便瞧了一眼在靈堂之內的驪洲王妃。


    見王妃點了頭,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讓開了去路。


    裴虎見狀哈哈一笑,將麵前擋著自己的人又是退了一把,這才進了靈堂。


    不似寧玉,他並沒有太多的悲色,隻是例行公事一般在驪洲王的靈前燒了把紙,便起身了。


    “既然燒完了紙,是否可以離開了!”


    江堯依舊沒有好氣。


    裴虎卻是不慌不忙給王妃答禮,接著說:“不忙,咱們還有一事未做!”


    江堯狐疑,“什麽事?”


    裴虎踱步至了棺槨前,看著一旁站著的寧玉直笑。


    “寧侯爺,您說說,咱們來吊唁的,是不是還得瞻仰一下王爺的遺容啊?”


    一語畢,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寧玉微迷了眼,這事他想做的,卻難於開口,沒想到上天待他不薄,竟送了一個愣頭青來替他做!


    江堯的怒火已經升到了極點,大喝道:“裴虎,你敢!”


    寧玉頓了頓,道:“裴將軍,這怕不妥吧!”


    裴虎冷哼了一聲,看向寧玉的眼底不經意的升騰起了一股子鄙夷。


    “有何不妥?難不成侯爺不想知道,驪洲王到底在不在這裏麵?”


    “裴虎,你其人太甚!”


    江堯再也忍不住,拔出刀來就衝裴虎砍去。


    裴虎眼疾手快,扯過車過身旁的一個隨從擋住。


    江堯的刀利而快,隻一下,便將那人劈作兩半,倒在了地上。


    靈堂之中霎時驚叫連連,女眷喊著“殺人了!”四處逃竄,亂作一團。


    兩方人馬拚殺一處,裴虎趁亂將棺槨撞開了一條縫隙,還未砍去,江堯的刀已經砍在了他的麵前。


    二人廝殺正歡。一柄長槍瞬間從他們麵前穿過,下一秒便將他們各打一槍分開了來。


    一聲長槍錚鳴,幾乎要將地板戳碎,靈堂前便傳來了一陣渾厚的女聲。


    “都給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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