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賞花的好時節。


    上京城的長公主府每年都會有一場賞花會。


    南臨會長花玉陽因花與長公主府上的管事相熟,便打點了一番,得了一個入場的邀請函。


    從南臨到上京需要十來日的車程,花玉陽帶著長子花不棄早早就上了路,一路徐徐走走,趕在賞花會的前日進了城。


    南臨雖也繁華,比之上京便遜色了不少。


    花不棄看著人山人海的長街、看著天下第一樓的白樓、看著隨處可見的官轎,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憧憬萬分。


    在大宣,商戶之子想要靠科考入仕是絕對沒有機會的了。


    但是他們聽說,若是有真才實學,找一位尊份貴者去舉薦,也可獲得陛下殿試的機會,那便也算是天子門生了。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花不棄知道的時候,幾乎要雀躍起來。


    花玉陽也當即變賣了一些家產,想到上京城的長公主府去試試運氣。


    那一日,花不棄跟隨父親來到長公主府上,經由府上小廝傳喚,花不棄在門房等候,花玉陽則進了府中。


    長公主府的富麗堂皇瞬間將花不棄看的迷亂了眼。


    花團錦簇間,府上丫鬟仆人穿插而過,仿佛在花海中漫遊。


    他家裏也有很多的花,卻從未有如此壯觀的模樣。


    他像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子,竟看什麽都是癡的。


    “嗬,哪裏來的呆子?”


    一陣輕笑從他耳邊傳來,花不棄轉身,便看到了一個穿著青綠長衫的妖豔貴公子。


    花不棄知道,上京城裏、又是長公主的府上,隨便一抓便都是尊貴的人。他不敢多加冒犯的看來人,隻將頭低的低低的,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公子”。


    那妖豔公子笑的更猖狂了,微彎著身子去看他。


    “我可受不了公子這一拜,把頭抬起來,我看看。”


    花不棄抬了抬頭,眸子卻沒敢多看。


    綠衣公子突然不笑了。


    花不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惹他不高興了,也不敢多問。


    過了許久,那公子才輕嗤一聲,道:“你以為這是什麽好地方嗎?公子若是還有飯轍,還是離這兒遠些吧!”


    花不棄聞言抬了頭,卻早就不見了那綠衣公子的身影。


    沒過多久,花玉陽便急匆匆的迴來了。


    花不棄連忙迎上去,還未詢問出口,便被花玉陽帶著離開了長公主府。


    迴去的路上,花玉陽說:“孩子,爹爹怕是沒有法子讓你入仕了。”


    花不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見向來樂觀肆意的父親第一次垂下了頭。


    他想,或許被人跪慣了的長公主本就不會把別人的跪求當一迴事吧。


    迴程明顯比來時快了不少,僅僅不到十日便到了。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長公主府上的烈馬會更快。


    花宅的大門豁然打開,一襲青綠衣袍的公子早早的就站在了院子中等他們。


    他叫沈樂之,他說,長公主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意,並且願意替花不棄舉薦。


    花不棄不明就裏,就當他以為上京城這座龍門他再也跳不得時,長公主竟然主動來了他的家裏要替他舉薦,訝然之後更多的是驚喜。


    花玉陽卻拒絕了。


    隻是,低下之人的話向來不做數,要與不要、行與不行,他們向來說的不算。


    就這樣,花不棄幾乎腳不沾地的就又跟著沈樂之迴了上京城。


    長公主府的馬兒太烈,他騎不慣,途中停下休息,他問沈樂之在上京城擔任的是什麽官職。


    沈樂之看著他笑的輕蔑。


    “官職?”


    一路上,他也隻跟他說了這麽兩個字。


    直到了長公主府,花不棄才知道沈樂之的意思。


    那是他第一次見元果兒。


    尊貴華麗無雙、世間僅有。


    也是元果兒第一次見他。


    花不棄被軟禁在了長公主府,他誓死不從。


    絕食了幾日,終於在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沈樂之帶著吃食來找了他。


    沈樂之也不勸他吃,隻說人與人當真不同,他擠破頭才得到的東西,在別人眼裏卻是狗屎一般。


    花不棄沒有說話,沈樂之道:“我本不用勸你的,但是我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什麽。這飯就放在這兒了,你愛吃不吃!


    隻是有一點,想想你的家人。”


    花不棄不明白沈樂之說的欠了自己什麽,但是那句想想自己的家人卻讓他心生畏懼了。


    果然,沒過多久,他的弟弟竟然也被接了過來。


    從弟弟的口中,他得知,父親因為買官的事被抄家查辦,黔字流放,並於流放途中死掉了。


    花不棄不相信,他父親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


    明明那日隻是想要讓長公主替他舉薦的。


    舉薦之製、古來有之。他們從未想過要投機取巧!


    若是當真買官,便不會有之前的那一遭,更加也不會有父親對他說的那句再也不能幫他入仕。


    弟弟說,花不棄被帶走的第二日,父親便也被帶走了。


    後來南臨城中來了個胡欽差,查了一個賣官鬻爵的大案子,父親的名字便也在了那案子的卷宗上了。


    花不棄緩緩說完,景元帝的臉已經陰沉一片。


    元果兒在男女之事上向來如男子一般奔放,府中幕賓眾多,在上京城並不算是什麽秘密。


    但作為正主的父親,這事在他的麵前說,卻實在也丟了他的臉麵。


    畢竟哪個父親都不想承認自己的女兒竟像是那當街強搶民女的紈絝子。


    “就算是如此,你有什麽證據證明,賣官一案與本官和長公主有關?”


    太尉胡岩突然問道。


    他立於花不棄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花不棄,並沒有因為花不棄的指證而心虛。


    “你說你是長公主府上的幕賓,那如今是住在長公主的府上了?”


    花不棄微滯,便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了,隻搖搖頭道:“不是。”


    胡太尉獰笑一聲,道:“那你住在哪兒?如今又是誰的奴仆?”


    眾人皆被胡岩的問詢引了過去,紛紛看向了花不棄,等著他的迴答。


    花不棄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麽說。


    景元帝便沒了耐性,厚重如龍吟的聲音頓時響起。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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