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麽讓他走了?”


    陸行舟不明就裏的說道。


    元彤兒道:“他心不甘情不願,就算現在答應了,也難保他不會隨時後悔。


    若是事後再退縮了,怕是更會耽誤了我們的事。倒不如,讓他想好了再說吧。”


    陸行舟看著元彤兒歎了口氣,道:“他自己都說了,就是看你良善!說到底,人善被人欺,連你一個公主,也不能免了。”


    他說著嘖了一聲,又狐疑道:“你不會覺得,反正現在入局的隻有丁文舉,便不把這當一迴事吧?”


    看著元彤兒悠然喝茶的模樣,陸行舟越發覺得像。


    元彤兒將茶盞放下了,笑道:“怎麽說的我像你似的?”


    陸行舟“欸?”了一聲,再看元彤兒已經起了身,向窗外看去。


    陸清羽和吳悠已經穿過了一條小巷子,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陸行舟微微擰眉,“他怎麽沒有迴神弩營?”


    元彤兒沒有迴應他,淡淡說道:“阿期,該你上場了。”


    時無期應了一聲,躬身退下了。


    另一邊,吳悠和陸清羽一路無言。


    快要走到寶雞巷時,吳悠終於忍不住了,向陸清羽問道:“你怎麽什麽都不說?”


    陸清羽微滯,道:“我說什麽?”


    他眼睛圓圓的、清澈的沒有一絲遮攔。


    可越是這樣,吳悠就越是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麽錯事一般。


    瑞安公主元彤兒以及她身邊的人,為何都是這樣?


    為何都不怪他,不僅不怪他,還都是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明明,他拒絕了她們的請求、明明她們可以直接去神弩營去拿的。為什麽非要讓他知道?還替他想好了退路。


    吳悠是個不會拐彎抹角的人,這些彎彎繞繞他想不通。唯一能想通的就隻有瑞安公主良善了。


    可是,他卻辜負了這麽一個良善的人。


    陸清羽還在盯著他瞧,他心中一片亂麻,沒好氣的道:“沒什麽!”


    陸清羽還想問什麽,卻見吳悠突然驚慌了起來就向寶雞巷子裏鑽。


    寶雞巷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一陣大火,剛好燒的就是吳悠家的院子。


    吳悠瘋了一般衝進了火場,找了好久都沒有見到自己的父母。


    四周的濃煙越來越厲害了,嗆的人咳嗽不止。吳悠也不管不顧,一直在院子裏找不出來,直到陸清羽鑽進去,才將他強拉了出來。


    他跌坐在院子門前,那院子的大木門已經在陸清羽將他拉出來的那一刻坍塌。


    火光衝天,吳悠愣愣的看著那一攤將要化為灰燼的房子像傻了一樣。


    陸清羽不停地喊著他,他都迴不過來神,隻看著那火,嘴裏不斷喃喃著“爹、娘。”


    四周的鄰居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都說他們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陸清羽聽到議論便上前詢問。


    一個老叟說,半晌午的時候,見過一個人,在這兒轉了好久,鬼鬼祟祟的,怕是有古怪。


    吳悠雖怔怔的,他們的對話卻是一句不剩的全聽了進去。


    “得罪人?”


    吳悠相識瞬間迴了神,一把揪住了陸清羽的衣領,大聲質問道:“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


    他剛剛拒絕了她們,還以為元彤兒是什麽好人,誰知道她竟然陰險如此,轉眼就來燒了他家的房子!


    陸清羽被他問愣了,但隻片刻,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陸清羽甩開了他的手,道:“吳悠,你長沒長腦子,若是我們做的,我還為什麽要陪你過來?


    若是我們想要對你做什麽,根本不用放你迴來!


    現在讓你恨了我們,我們能落下什麽好處嗎?!


    到底是誰做的,你怎麽不想想今日你跟我出來,會不會已經被人察覺了?!”


    陸清羽向來也是單純的,隻是這事過於簡單明了,不在事中便容易想的清楚了。


    吳悠聽罷,癱坐在了地上。


    陸清羽一語點醒夢中人。


    他去見了元彤兒,長公主的人必然是察覺了,這才害死了他的爹娘。


    吳悠想到此處,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若是他沒去見元彤兒、若是他沒有參與買官、若是他沒有非要去做什麽當官的白日夢……


    “爹!娘!是孩兒,是孩兒害死了你們啊!”


    他說著轉身子跪向了自家的老宅子,哭的泣不成聲。


    陸清羽見狀也沒了怨氣,陪著他也跪了下來。


    “吳悠,你想要報仇嗎?”


    吳悠抬起了滿是眼淚的臉,目眥欲裂。


    “想”字還未出口,他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哭喊聲。


    “這是……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竟是他的父母從外麵趕了迴來……


    看著不遠處早就哭作一團的吳氏一家,陸行舟放下了手中精巧的窺鏡,笑的不可名狀。


    他低聲說道:“元彤兒啊元彤兒,我以為你會是這上京城裏的一股清流了。沒想到,做事竟也是如此不擇手段?”


    他雖這樣說,但他也知道,丁文舉已是箭在弦上,而吳悠的顧慮也不是並無道理的。


    既然萬事難兩全,要他做,也隻有如此推波助瀾了。


    元彤兒沒有多做解釋,隻道:“隻是要委屈他們了。”


    陸行舟搖搖頭。


    “這算什麽委屈,燒了房子也讓他清醒些,總比最後丟了命強!”


    若是元彤兒要做的事成了,吳悠一家免不得會像花不棄一家一般,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丁文舉已經是箭在弦上,元彤兒必然不會就此收手了!


    他們在酒樓又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陸青羽與吳悠再次進了門。


    吳悠進門便一頭跪倒在地,衝著元彤兒直磕頭。驚得元彤兒連忙讓他起了身。


    吳悠也不願意起身,說道:“殿下恕罪!小民可憐自己家父家母,方才才一再猶豫推辭,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他這一番話,讓元彤兒剛伸出去的手停了下來。


    元彤兒道:“吳兄此話何意?我怎麽聽不太懂了?”


    吳悠說罷起了身,臉上波瀾不驚,看著元彤兒時全然沒有了最初的怯意,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閃著不可名狀的光。


    “小民沒有什麽意思,隻是剛剛家中遭人縱火,這才想起,如小民此等的小人,在殿下這等的人物眼中,必是形同螻蟻的。便覺得此前拒絕殿下真是該死了!”


    元彤兒眸光微動,吳悠懷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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