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道:“我能告訴你的不多,但有個道理你總歸是知道的。


    不怕真小人,就怕偽君子!”


    他也下了馬與元彤兒一同步行。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元彤兒,你可得要為自己好好考慮了。”


    元彤兒點頭,“我知道!隻是我倒是好奇你,你之前是個什麽人,怎麽能什麽都會呢?”


    陸行舟笑道:“自是……個極有魅力的人了!”


    元彤兒再次無語。


    忽然一陣角聲響起,二人便停了下來。


    圍獵之時,若是聽到此聲,隻有一種情況。


    帝王遇刺!


    元彤兒和陸行舟趕到景元帝身邊的時候,那刺客已經被人壓製治住了。


    灰白的粗布衣衫,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樣,趴在草地上不住叫喊道:“陛下,草民有冤,草民有冤!”


    一眾侍衛統領跪了滿地,直唿自己該死。


    皇家獵場突然被人闖入,必然是要牽連眾人的。汪叢當即下令誅殺一幹人等。


    景元帝的怒氣像是已然要溢了出來,看著眼前微不足道的小民,甚至不想說一句話。


    但是既然是來告禦狀的,他便不能隨意處置。


    丁文舉此舉算是過了第一關。


    那日她問了丁文舉,此事牽扯重大,憑她一個公主、加上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書生,想要撼動那些根深蒂固的潛規則,難如登天。


    如此,他也要做嗎?


    丁文舉笑了。


    “文舉以為,此事隻有小民一人,卻沒有想到,上天垂憐,竟讓小民有機會遇見公主。


    一人之時尚且要做,如今多了個公主,便如虎添翼,文舉又怎會怕?”


    元彤兒漠然,停頓了好久才又說道:“難如上刀山、下火海……卻也不一定能成。若是不成,你可知道自己會是什麽結果?”


    丁文舉笑了。


    “君子立於天地,當是有誌之才。


    天地不公、國之不平,有誌亦難成。


    若是生而一世,入不了自己想入的門、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那便是白活一世。


    既然文舉生在這個世道,一定有生在這個世道的道理。


    或許,上天給我的任務就是為天下寒士鳴不平的,那難或易、生或死又有什麽關係?


    我是為了這個而生,便也為了這個而死。


    為了一個信念而死,倒比渾渾噩噩過了漫長且苟且的一生要痛快多了。”


    “殿下不必為小民憂鬱,小民的一生或似飛蛾撲火,卻不會是一場空。


    總要有人把那層窗戶紙捅破的。


    窗戶紙捅破了,才能有光進去……


    殿下,小民願意!”


    丁文舉匍匐在地,已然接受了“上天給他的命運”。


    元彤兒上前拉住了他道:“既生而有翼,便不會一生匍匐前進,形同螻蟻!


    先生都說如今如虎添翼,我必不會讓先生如飛蛾撲火、一場空的!”


    現在,丁文舉就跪在景元帝的身,高喊著草民有冤。


    汪叢道:“冤從何來?!”


    他話音落,人群的稍後突然射來一支利箭,直衝向丁文舉的腦門而來。


    場麵瞬間慌亂起來,元彤兒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那利箭飛向了丁文舉。


    “噌”的一聲,另一支利箭逆風而來,將之前的那箭瞬間頂落。


    元彤兒迴頭看去,一襲白衣的元蕪踏馬而來。


    元蕪下馬躬身行禮,道:“既是有冤的草民而非刺客,皇姐為何要置他於死地?”


    元果兒早已收了弓箭,眼底雖有憤恨,麵上卻還是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


    “他說有冤便有冤了?


    無故驚擾聖駕,本就該殺。


    倒是四弟,不陪著阿顏,怎麽自己跑來著急忙慌的從我的箭下,也要救下此賤民?莫非,此人與你有些關係?”


    丁文舉被人在她的擇玉齋救走,沒有想到會突然出現在這兒,還要告禦狀。


    元果兒自然知道丁文舉要做什麽。


    但是區區一介賤民,她自不會放在心裏。


    可若是這賤民背後還有人撐腰,元果兒便不得不在意了。


    隻是一箭救下丁文舉的竟是投靠了寧國侯府的元蕪,元果兒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那日擇玉齋的看守說,是一個長相俊俏的公子將那書生帶走的,如今看來,元蕪倒也能對號入座了。


    元蕪道:“皇姐說笑了,元蕪孑然一身,哪有什麽有關係的人。”


    他眼眸顫了顫,餘光裏盡是元彤兒的那身素衣素衫。


    陸行舟突然笑了,“四殿下這話說的有些謙虛了。您如今與長公主的關係可是越發的親上加親了!”


    元蕪背靠寧國侯府,寧國侯府又是元果兒的外祖家,這麽看來,還是他們倆比較親的。


    陸行舟一句話便把元果兒之前所有的疑慮堵在了肚子裏,讓她沒有辦法發泄出來。隻能憤憤的瞪了陸行舟一眼。


    景元帝沒了耐性,但是礙於眾臣工都跟著,便也強壓下了。


    “既是告狀,便依律辦事吧!”


    他說罷,帶著眾人返迴了營帳。


    汪叢道:“來人,將他帶下去!”


    元彤兒忙攔住了汪叢,向他打聽。


    “內官,此人不是告禦狀嗎?怎麽就這麽帶下去了?”


    汪叢道:“殿下剛來不知,告禦狀也有告禦狀的規矩。需先打上百而八十的板子,若是不死,才能上禦前告狀。”


    元彤兒一驚道:“百而八十,那不得把人打死了?”


    汪叢頷首笑道:“可說是呢。


    但是朝廷管製,自是一層管著一層。以下犯上、以民告官,本就是不敬。


    朝廷需要官員管理治下,就要用人不疑。


    若是隨隨便便一個百姓都能狀告自己上層的官員,那官員對於百姓來說就形同虛設、沒有威嚴了。


    沒有官威的官便算不得官。算不得官的官,還怎麽替陛下管理下方?


    這不就得一鍋亂粥了?”


    道理元彤兒也懂,隻是覺得這板子打的也未免太多了。


    丁文舉不過一介書生,這一百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挨的過去。


    汪叢忽又歎氣。


    “嘖嘖,實在是想不通,能有多大的冤屈,讓他甘願冒這樣九死一生的險。”


    元彤兒不解,“九死一生?”


    汪叢繼續道:“能不能挨過這板子尚且不說。單單是那蹚火炭、滾釘板,便讓許多人不敢走這條告禦狀的路子了。他竟是不知嗎?”


    汪叢說著搖了搖頭,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能啊。當年瑜郡王製定的這個規矩被陛下采納時,可是廣告天下的。


    如此酷刑,怕是告示當天貼,當天就被人怨聲載道……”


    他說至此處,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多言,立馬住了口,躬身向元彤兒道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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