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你們迴去吧,我去去就來。”


    曲白魚說著就要過去,卻被岑歡攔著了,“殿下,那是我妹。”


    “……你妹怎麽了?”


    曲白魚一臉不解。


    若不是性子清冷,岑歡大抵會給他翻個白眼。


    曲白魚繼續道:“歡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找個中意的男子想一想了,整天想著你妹做什麽?”


    這次,岑歡真的翻了個白眼。


    曲白魚愣了一下,卻沒有生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向後退了一步,說道:“好吧,你去。”


    竟是很好說話的讓給了岑歡。


    岑歡不多話,飛身而入,三下兩下便躲過了公主府中的巡衛,來到了元彤兒寢殿的院子。


    錦嫿幾人已經退下了,隻在寢殿外的窗下,時無期還在那站著。


    “誰在哪兒?”


    元彤兒問道。


    時無期猶豫著,見元彤兒要開窗,忙扶住了窗框,道:“是我。姐姐,別開。”


    元彤兒的影子便在窗內頓住了。


    “姐姐,對不起。”


    時無期垂著頭,低低說道。


    “如果不是我,不是我那日鬧脾氣,不是我沒有跟在你的身邊,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是阿期不對,是阿期讓姐姐涉險。也是阿期……高興才會喪命。”


    他的聲音顫了顫,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笑眯眯叫他阿期大哥的孩子。


    那個孩子、還沒有機會長到阿期大哥這麽高、還沒機會跟著阿期大哥學使刀,甚至,還沒有活過十八歲……


    他說:“過了十八,就不算夭折了。”


    “阿期,這不怪你。”


    元彤兒的聲音同樣的顫著,“高興已經死了……我們還得向前看呢。”


    她有她要做的事,並且已經打定了主意。


    “你幫我一件事……”


    她說著,突然見窗外的時無期沒有聲響,便轉而向房門走去。


    寢殿的門忽的打開,一張皎潔如月的臉便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岑……”


    歡字還未出口,一柄長刀瞬間橫在了她們兩個之間,接著便向岑歡掃了過去。


    是去而複返的時無期!


    他剛剛就察覺到了這院子裏好像有另一個人的氣息,便佯裝離開,引那人出來。


    岑歡則是見元彤兒心切,便一時忽視了。這時才發現自己中了計,也為時已晚。


    她身形利落,躲閃過去。眼前的長刀早已轉變了方向再次襲來。


    銀劍抵著五尺長刀,刀劍相撞發出錚錚的響聲,瞬間引來府中的巡衛。


    與此同時,瑞安公主府中傳來陣陣抓刺客的聲音。


    元彤兒忙道:“快走!”


    岑歡畢竟是曲白魚身前的人,如今公主府上有內鬼,若是岑歡就這麽大張旗鼓的暴露在外,就怕會招惹禍事。


    說不定現在元果兒的人就在暗處,偷偷窺探著。隻等著岑歡、曲白魚等人出現,然後一網打盡。


    真到那時,元彤兒也會萬劫不複了!


    岑歡自然也明白,也不多做糾纏,便飛身離去了。


    見岑歡從公主府逃了出來,等在牆角下的曲白魚眉梢帶了笑意,對崔小乙說道:“去幫她一下吧,不用等我了!”


    說罷飛身上了牆。


    誰知剛在牆頭站穩,岑歡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的。


    “爺,今日這花難采,快走!”


    岑歡話音落,時無期已經到了近前。


    聽了岑歡的話,便以為是采花賊,舉刀就向曲白魚劈去。


    曲白魚臉色一沉,利落躲了過去,轉身就走。


    “好丫頭,敢跟爺使詐!”


    牆下看戲的崔小乙見狀噗嗤笑出了聲。


    歡兒姐真是越發會使心眼子了。


    他扯了懷裏的帕子蒙臉,向遠處吹了聲長哨,三匹烈馬奔馳而來。


    三人紛紛躍上,向遠處逃去。


    時無期將長刀收起,迴了公主府。


    元彤兒在院中來迴踱步,也不知道岑歡能不能躲開時無期的追擊。


    “殿下。”


    花不棄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元彤兒的身後。見她似乎心不在焉,便喊了她一聲。


    元彤兒迴過頭,“花公子還未睡?”


    花不棄搖搖頭,手中掌著燈走的更近了些。


    “本來要睡的,忽然聽到府中追趕刺客,有些擔心,就過來瞧瞧。


    好在,殿下沒事。”


    元彤兒道:“花公子有心了。


    阿期已經去追了,想必馬上就迴來了。公子不必擔心。”


    花不棄將燈籠放好,徑直來到元彤兒的身邊,與她一同站在廊下。


    雖初春氣暖,但至夜深,風也沁涼。


    天上的雲變得厚重,似乎正氤氳著一場大雨。


    他們二人站在廊下,任憑沁涼的風吹皺衣衫,卻都沒有說話。


    直到時無期迴來了,元彤兒這才說道:“夜深了,公子就寢吧。”


    她說著給了時無期一個眼神,轉身迴了屋。


    “殿下……”


    花不棄又輕聲喚道。


    元彤兒迴過了頭,不解的看向他。


    花不棄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久,似乎礙於時無期的在場。


    若是往日,元彤兒可能會讓時無期稍稍退避,可是如今,她卻沒有。


    “公子若是無什麽要緊的事,還是先歇息吧。”


    “殿下今日,怎麽對不棄說話這樣生疏!”


    花不棄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口。


    元彤兒道:“有嗎?”


    花不棄的眉眼微蹙,像是被問住了一般。


    元彤兒索性不著急迴去了,隻站在離他不遠處,靜靜地看著。


    “花公子,本宮一直都是這般說話,若是你覺得我對你生疏了,或許是不是因為你的心態呢?”


    花不棄聞言定定的看向了元彤兒,疑惑的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霧蒙蒙的。


    “我的心態?殿下是何意?”


    他的話不像是質問,更像是怯懦的詢問。


    元彤兒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的看著他。


    隻是那雙令人見之不忘的淺色瞳子裏,分明寫滿了探究。


    花不棄本就生的單薄,在涼薄的夜色中、被清風吹拂,便更有種將碎未碎的脆弱感。


    他很傷心,可看到元彤兒看向自己的眼神沒有半點憐惜,隻剩無盡的冰冷。他媚若天成的眼睛便隻剩下一絲風雪俱滅的清寂了。


    “是不棄想多了。”


    終於,他說不出其他的話來,隻微微頷首,道:“夜深清冷,殿下安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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