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嗎?”


    曲白魚接著問。


    張橋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小人……小人瞧著、瞧著那姑娘……似乎眼熟……小人絕沒有褻瀆姑娘的意思!”


    “眼熟?”


    元彤兒聞言一陣茫然,“你認識我?”


    張橋被曲白魚嚇得也不敢再抬頭看元彤兒,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迴答是還是不是。


    曲白魚雙手環胸、放緩了語氣,“抬頭,看仔細了,認不認識她?”


    張橋這才敢抬了頭,仔細看了元彤兒一眼,道:“你是不是……小彤兒?袁彤兒?”


    元彤兒點點頭,是和自己的名字一樣,難道是因為同名同姓才穿過來的?也太巧了!


    張橋卻更加疑惑了,“你、你失憶了?”


    “你怎麽知道?”


    元彤兒問道。


    張橋一拍大腿,指著躺在屋子中央的袁吉,說道:“他是你爹呀!”


    “轟”的一聲,元彤兒隻覺得腦中似是塌了一座大山。這剛剛受害的苦主竟然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爹?!


    曲白魚也愣住了,怎麽可能?難道她失蹤之後是被這個袁吉所收養了?


    “你認清楚了?”


    曲白魚再次確認。


    張橋立馬篤定的說道:“小人確定!袁吉一個鰥夫帶著一個女兒,剛來上京的時候,還是通過小人才去做了搬屍的活計。後來因為一次機遇做了仵作……


    小彤兒也整日跟在他身邊,小人自然認不錯的!”


    除了性格好像開朗了一些,其他的一點都沒變,張橋確定就是元彤兒。


    曲白魚看向了元彤兒,十年前,他再一次迴到西部山時,後山的小院已經人去樓空。難道她就是那時被袁吉帶走了?


    元彤兒一臉茫然,她出現在黎家兇案的現場,如今死的又是她爹,說她和此案沒有關聯,連她自己都不信了。


    張橋說完這些,忽然又支支吾吾起來。


    曲白魚:“繼續。”


    張橋一咬牙,道:“小人剛剛驗屍的時候,發現、發現……”


    “發現什麽快說!”


    劉洛白也對他這怯生生的樣子沒了耐心,催促道。


    張橋往地上一趴,“小人發現,袁吉……乃無根之人!”


    劉洛白聽罷瞬間倒吸一口冷氣,“你可看清了?”


    張橋道:“這個自是看的清,而且,淨的利落,應該是宮中的手法。”


    曲白魚環抱著的雙臂不由自主的放了下來。


    無根之人、宮中手法,袁吉竟是宮中跑出去的太監?


    如今被殺,到底是因為他查出了兇手落在黎家鏢局身上的蛛絲馬跡被滅口,還是因為他是宮中偷跑出來的太監的身份被殺?


    這便棘手了。


    元彤兒腦中一片空白,她剛剛才知道袁吉是自己的爹,刹那間又被告知,她的爹是個太監?


    劉洛白也是一臉的震驚,他這京官兒最怕的莫過於辦案碰到了與宮中有瓜葛的人。


    他看向了曲白魚,此事也就曲白魚能、也敢管了。


    “殿下,這……”


    曲白魚明白他的意思,迴道:“此人雖是宮中的內侍,但是因為什麽被殺還有待查證,暫時不必驚動宮中。將他與黎家鏢局紙紮人滅門案並案,先查查他們之中的關聯吧。”


    劉洛白點頭稱是,帶著一眾人等去查袁吉與黎家鏢局的關聯去了。


    曲白魚又命崔小乙去查紙紮鋪子的事。兇手每次殺人都會用到大量的紙紮人紙紮馬,這無疑是個好的切入點。


    不知什麽時候又下起了雪,大雪簌簌的下著,曲白魚的馬車很大,晃晃悠悠從京郊往城內走去。


    車內炭火旺,暖烘烘的,元彤兒趴在軟榻下的矮幾上昏昏欲睡……


    “……嬌嬌……”


    ……


    “……嬌嬌……”


    朦朧中,元彤兒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輕喚,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竟然置身在了層層迷霧之中。


    四周灰蒙蒙的,什麽都看不真切,她猛然迴頭,一張青麵獠牙、長犄角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元彤兒嚇得驚叫一聲,再仔細看,不過是一張麵具。


    帶著麵具的像是個少年,他伸出手掌遞給她好多說不上名字的野果子。


    元彤兒茫然接過,伸手想要摘他的麵具。


    少年沒有躲,乖乖的等她摘下。


    麵具被緩緩拿下了,一張熟悉但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讓她心中一暖。


    “……嬌嬌……”


    那人喊了一聲,瞬間又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元彤兒覺得他好像是在叫自己,他消失了,她心中竟隱隱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四周尋覓,想找到剛剛的那個少年。


    “……嬌嬌……”


    聲音再次從她身後響起,元彤兒心中一喜迴過了頭。


    一張滿是血痕的臉瞬間出現在她的麵前,離她幾乎隻有一指遠。


    “啊——”


    元彤兒驚叫一聲,額頭直接懟在了矮幾上,疼的她瞬間醒了過來。


    “做噩夢了?”


    曲白魚忽然問道。


    態度好的讓元彤兒一度以為自己還沒有醒過來。


    她揉著額頭抬頭看他,竟有種他很關心自己的錯覺。


    曲白魚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了,臉立馬又冷了下來,“看什麽?撞傻了?”


    元彤兒長出一口氣,這才放心。


    畢竟一個狠心絕性、冷血無情的人突然對她噓寒問暖的,總給她一種沒安好心的感覺。


    “問你話呢。”


    見她似乎不想理自己,曲白魚的態度愈加惡劣,非要問出個所以然的架勢。


    為了不讓他借機找事,元彤兒迴了個“嗯。”


    “嗯什麽?是撞傻了?還是做噩夢了?這麽大的人了不會迴答問題嗎?”


    曲白魚對她的敷衍十分不滿,一想到她想要離開,就氣不打一處來。


    元彤兒咬咬牙,這人是不是有病,總找她的茬,兔子急了也蹬鷹呢!


    “是。是做噩夢了,也撞傻了。殿下滿意了嗎?”


    她哼了一聲繼續趴在矮幾上,小聲嘟囔:“有病,沒事讓人驗屍!”


    曲白魚將這話聽了進去,想到了在義莊時確實將她嚇得不輕,便有些後悔了。


    他輕輕抿唇,語氣便放軟了些。“做了什麽夢?”


    元彤兒閉著眼睛小憩,漫不經心的迴,“鬼……麵具。”


    曲白魚微滯,鬼麵具三個字讓他心頭一緊。“你記起來了?”


    元彤兒依舊趴在桌上,聽到這話才記起來,曲白魚好像問過很多次這話。


    難道他和這具身子的主人真的認識?


    見元彤兒沒有反應,曲白魚眸底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湧又恢複了尋常。


    他歎了口氣,安慰道:“那是儺麵具,驅災辟邪用的。你不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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