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緋錦被,烏發鋪陳,魂蕩魄醉,李宴齊額上已有汗意,墨翠眉稍、薄豔紅唇藏春。


    忽而——


    一陣震天響的拍門聲。


    “大人!大人!”


    是李宴齊來崇州之後,提拔的親兵張望的聲音。


    林雁語腳趾一陣蜷縮,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趁上方的人一閃神的功夫,將人一腳踹下了床。


    “我他娘的!”


    李宴齊看了眼扯過被褥縮到床腳的人,又聽門外震天響的拍門聲,磨了磨後槽牙,扯過木架上衣袍,粗粗披到身上。


    他掀開帳子,“等我,我去看看什麽事。”


    說罷,罵罵咧咧的出了臥房。


    “龜孫子,早不來晚不來,挑這種時候,沒有要事,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林雁語抱著雙臂,身子輕顫著,縮了縮腳趾,脖子都變得通紅。


    她腦中思緒紛亂,心中祈禱張望可以把李宴齊叫走,教她免了這遭。


    才這麽想著,就見李宴齊麵色沉沉,擰著濃麗的眉眼走了進來。


    他將碧色床帳用銀鉤勾起,開始手腳麻利的穿衣,竟還束上了蹀躞帶。


    “我有事要迴雲龍縣,少則兩三日,多則四五日,這次就不帶你一起迴了。”


    林雁語望向蹀躞帶上用於懸掛武器的皮革孔,憂心又惶然,忘了方才兩人的不悅,擰眉問:“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李宴齊迅速穿戴齊整,坐到床沿邊,看著她蒼白的麵色,將人扯過來抱著。


    “也沒甚大事,不過幾個匪賊劫了巡防營的貨,將胡睿麒傷了。”


    沒等女郎懼怕,又說:“別擔心,他性命無礙,我這趟迴去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方勢力,竟如此狗膽包天,敢惹到老子頭上?”


    “少不得拔了這顆出頭的椽子,叫別人知道下場。”李宴齊磨了磨牙,麵色俱是陰狠之色。


    林雁語聽聞沒有性命之虞,身體放鬆下來,手指無意識抓住男人的衣襟,囑托道:“迴去之後,萬不要大意,要、要……平安迴家。”


    李宴齊臉上霎時綻開大大的笑,眉眼輕勾,扯著一邊嘴角,促狹道:“好親親,隻管放心,也想想你夫君我是誰,我可還記得剛剛才跟你玩到一半呢,等迴來我一定要補上。”


    “!”


    林雁語腦中閃過一些畫麵,頓時羞的耳朵都紅了,羞極成惱,將人不住往帳外推。


    “你、你還是快走吧。”


    李宴齊順著她的力道站起身,最後摸了摸她的黑發,似有些不放心,說道:“這幾日我教王婆來家陪你,張望人機靈,我也留給你,另還有幾隊親兵。”


    勁挺的身影走到木槅門邊,又一次迴身囑咐道:“我不在的這幾日,你就不要出門了,尤其是府衙那邊的人,盡量不要搭理。若實在應付不了,可教人去找蔡章解決。”


    林雁語微微擰著眉頭,黑亮的眸疑惑懵懂,“為何?”


    “你以為我今日不在巡防營校場,早早迴家等你是為何?”


    林雁語:“?”


    李宴齊冷笑一聲,眉眼銳利,說道:“還不是救濟堂那事兒,錢三狗把我喚過去耍威風不成,被老子一通撅,他不是個大度的人,必定懷恨在心,攛掇蔡章治我……”


    “若是兩月前我會覺棘手,但他不知財帛動人心,蔡章從老子手裏拿走這麽些好處,怎還會與他一心,且……”


    “巡防營現已達崇州過半兵力,蔡章這個恃強淩弱的窩囊廢,知我深淺,就算心裏對我有不滿,他也是不敢如何的。”


    林雁語擁著錦被,懵懵的點頭,乖乖應道:“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她這般雪雪可愛的樣子,李宴齊看得心中酸軟,想帶她一起迴去,但想到此行目的,便又作罷了,拍了拍衣擺轉身出了家門。


    以至於往後的日子裏,他無數次後悔此次的決定。


    卻說,還真的被李宴齊猜著了。


    他前腳剛撅了錢三文一通離開府衙,後腳錢三文便著人請來了蔡章。


    蔡章哼著小曲踏進府衙正堂,看到地上有摔碎的茶碗瓷片,心中頓時了然,錢三文此時心情正極度不豫。


    他收起臉上的愉悅之色,清了下嗓子,關切道:“老錢,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你生氣了,跟兄弟說說,一時半刻便去滅了他。”


    蔡章心情愉悅,話也說得俏皮。


    怎能不愉悅,他才從李宴齊手中分了幾千兩銀子。


    雖說有他牽線,但他確實佩服李宴齊那小子,做事極有章法,長袖善舞,能屈能伸,才用一個月時間,便將崇州府大大小小官員胥吏、鄉紳鄉宦全部梳理清楚。


    現今巡防營的商道,那些個富商都上趕著找上門,有時都托到他頭上去宴請李宴齊。


    嘖,他往前還覺得這活計等同鏢師,甚是瞧不起,未曾想竟如此賺錢。


    錢三文與蔡章相識十幾年,還能不知他正心情愉悅,心中不由更加氣恨。


    他冷笑一聲,道:“還滅了他?我隻怕你不舍也不敢吧!”


    聽他如此說,蔡章哪還有什麽不懂。


    他麵色一僵,幹笑道:“怎麽,是宴齊又不懂事,惹到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就是那般頑劣。”


    錢三文不可置信,瞠大了三角眼,捶了案桌一記,大聲道:“他做的事,豈是一句不懂事就能揭過去的!這兔崽子是根本沒把本官放在眼裏!”


    蔡章走過去拍拍錢三文的肩膀,迭聲安撫道:“好了好了,老錢莫氣,此番便看在他能耐份上,便忍一忍吧。”


    錢三文知道蔡章在和稀泥,他心中無力,將救濟堂的事拿出來跟蔡章訴說。


    蔡章與錢三文老交情了,聽李宴齊這麽下他麵子,心中也不悅。


    “隻不過一些沒用的賤民,驅趕別驅趕了,他竟跟你如此大動幹戈,等下我便教他來跟你賠禮。”


    錢三文心中無力,蔡章到現在還沒覺出不對勁,竟仍想著說和他們二人。


    他長歎一口氣,看著蔡章雙目,正色說:“蔡兄,今日他巡防營的衛兵,敢與府衙的衙役對抗,明日他便敢騎到你這個節度使頭上拉屎。”


    “蔡兄,若養虎不受控,恐其反噬其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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