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霞光像赤色碎金,從窗外灑入室內,鋪在美人汗濕的額上,折射出曖昧的金紅色暖光。


    林雁語宛若飛簷的羽睫,在秀眉下微微顫了顫,緩緩掀開。


    她有一瞬的怔忪,是什麽時候迷糊過去的,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一個時辰前,也許是一刻鍾前。


    林雁語想起身,剛起了一點弧度,整個人又跌了迴去,不受控製的發出一聲痛哼。


    “嗯。”


    她的響動驚動了身後的人。


    李宴齊撐起身子看她,此時的李宴齊像是變了個人,渾身散發著滿足平和的氣息。


    經過剛才的抵死糾纏,女郎的反應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劇烈躁動不安的心被撫平。


    他勾著稠豔的紅唇,像是全天下最無害的少年郎一樣,甜甜的問:“寶寶想幹什麽,是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水。”


    林雁語還在生氣,不想迴應他,抓著褥子在美人榻轉了個身,麵朝布滿夕陽餘暉的窗子,用後背對著他。


    李宴齊悶笑兩聲,從架子上拿過睡袍披上,打開小煤爐的蓋子,等座在上麵的水壺煮沸。


    他倒了一杯,半披著玄色睡袍,坐到美人榻外側,細心的將茶水吹涼。


    林雁語原篤定不理他,但被他單手連人帶被褥撈進懷裏,溫度適宜的茶水遞到她嘴邊。


    那人還用甜津津的語氣說:“好娘子,快喝吧,我這樣拿著倒沒什麽,等一下涼了你就沒得喝了,平白渴壞了自己。”


    林雁語吞了吞口水,嗓子幹澀的發疼,但一想到方才的事,很有骨氣的將腦袋偏到一邊去。


    “哈哈。”


    他的笑聲震得林雁語後背酥麻。


    還要說:“你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嗎,好吧好吧,我錯了,求娘子原諒我,喝口水吧。不然我可要……”


    他壓著聲音,湊近女郎那白玉一般的耳邊。


    林雁語霎時迴過頭去,見他勾著唇角笑的壞壞的,不禁更委屈了。


    霧蒙蒙的黑眸蒙上一層水霧,她控訴道:“你這麽欺負我,還不如幹脆殺了我算了。”


    李宴齊連忙抱緊懷中的女郎,一迭聲的認錯。


    “我錯了,好寶寶,是我混蛋,我該死,我不該嫉妒心這麽重,你別生氣了。”


    李宴齊承認,當他看到林雁語與一個書生站一起,他心裏就跟針紮一樣難受。


    他可沒忘記,林雁語的青梅竹馬何之元,就是一個讀書人,如果不是出了春風苑那件事,她懷裏的女郎,已經嫁給何之元了。


    他過去的十幾年,跟個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暗中窺探,此間心酸隻有他自己知曉。


    他懷中費盡心機才得償所願的,是別人的唾手可得。


    這讓他怎能不慌?


    誰讓林家父母和林雁語,喜歡的是讀書人呢?


    前有何之元,後他嶽母找媒婆,相中的又是一個讀書人,好巧不巧這個讀書人就是莊星白!


    要不是他提前知道消息,暗中威脅王媒婆,說不定這個莊星白,真的就做了林家的乘龍快婿了,哪還會有他李宴齊什麽事兒?


    “嫉妒心,你嫉妒誰?莊星白?”


    林雁語嗓音沙啞,像是不可置信,她圓睜著雙眸像隻小貓咪一樣,看向情緒突然變得低落的李宴齊。


    “你瘋啦?我都不認識他,你嫉妒他幹什麽呢?我們差個文書,而他正好合適,可以接替我的工作,你不是嫌我天天在救濟堂,都沒時間陪你了嗎?”


    “你、你不認識莊星白?你娘……”


    李宴齊鳳眼微瞠,反應過來閉了嘴,他心中高興於這個消息,更不可能犯傻告訴林雁語,他嫉妒的真正原因了。


    林雁語秀眉微蹙,反問他:“我為什麽要認識他,他在我們這裏很出名嗎?”


    “沒有沒有,是我想岔了。”


    李宴齊看她一臉疑問,怕被刨根究底,立馬轉移話題:“我們從來沒有招收過雲龍縣的本地青壯,現在招了這麽個,也不知道董西成會不會多想。”


    他一麵說著,一麵將溫茶水遞到臉頰粉粉的女郎唇下。


    林雁語陷入了思考,下意識的就著李宴齊的手,將茶水喝去了半杯。


    她分析道:“我們隻招流民,一減輕雲龍縣的治安壓力,二那些富商也不會再去煩董縣令,三他在崇州麵子上好看,所以他不會拒絕,但我們招收雲龍縣本地青壯,勢必會引起董縣令的警惕和不滿,但那莊星白……”


    “嘖,確實很合適,不收有些可惜了。”


    美人烏發披散著逶迤到美人榻上,她裹著緋紅色的褥子,露出雪白的頸項,眉頭緊鎖著像是遇到了難解的題。


    李宴齊低頭輕吻她緊鎖的眉頭,安撫道:“好了好了,沒事了,不要再想了,我們巡防營現在這麽多人,我就跟跟董西成說,隻是招了一個賬房先生,我相信那廢物點心也不能拿我怎麽樣,不用管他。”


    李宴齊嘴上這麽說,但其實他根本沒有將董縣令放在眼裏,就算是真的知道了,他也不懼。


    林雁語秀氣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但仍舊有些遲疑:“真的不用管他嗎,就算董縣令再不作為,雲龍縣他也是最大的,我怕他找你麻煩。”


    “後日開始,我就要開始護送商隊,隻要我把事情完成的漂亮,將那些錢包鼓鼓的富商豪紳籠絡過來,董西成就算想做什麽,也奈何不了我,別擔心了,乖,把水喝了。”


    李宴齊將水杯往她粉嘟嘟的唇下湊了湊,林雁語還在思考他說的那番話,下意識的將水喝了個幹淨。


    喝完才想起來,她剛剛還在與他生氣。


    不覺有些下不來台,將臉瞥到一邊,別扭的說:“我還沒消氣呢,你今晚不要再跟我說話。”


    李宴齊將人抱緊,俯身用自己的臉,去貼蹭女郎柔滑的麵頰,弱聲弱氣的說:“好知知,好寶寶,是我錯了,昨晚說好今天讀孫子兵法的,我還有好些不認識的字,你忍心叫我繼續當個睜眼瞎嗎。”


    林雁語被他蹭的臉頰發紅,心裏發癢,有些耐不住他的纏磨勁兒。


    “大後天要護送商隊去青山縣了,上次尹家在那裏被截殺,死的淒慘,唉……也不知道我這趟去,會不會遇到那些匪徒。”


    林雁語倏地迴頭,抓住他手臂,一雙水眸緊張的看著他:“大後天去的時候,你一定帶上細鬼二木和胡睿麒,如果情形不對,保命第一知道嗎?”


    “遵命,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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