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雲龍鎮約五裏地,靠近河邊的一處房舍,沐浴在陽光下,四周被挺拔綠樹環繞,搖曳的枝椏伸進院中,在微風的拂動下,像是在向飛過的鳥雀招手。


    忽地,一條人影迅疾地翻入院內,打破此間靜謐的氛圍。


    林雁語雙腳著地後,立馬將頭臉上的床簾拉下,環顧四周。


    隻見偌大的一個一進院子,青磚紅瓦頗為精美,隻院子忒空蕩,無甚物什,隻幾個裂開的木樁孤零零的佇立在院中。


    “這……是你家?”


    李宴齊歪頭看她,搔了搔腦袋,難得有些赧然道:“對,前年蓋得,一直我一個人住,就沒怎麽拾掇布置,跟我進來擦藥吧。”


    步入房內,內裏空間同樣很大,看樣子應是李宴齊睡房,林雁語沒來得及害羞,就被房內空曠的布置驚到,比她睡房大三倍不止,但隻有一張看起來就硌人的木床,再無其他。


    林雁語遲疑看向身旁男子,緩緩問道:“所以藥膏在哪……不會被你放在窩裏吧?”


    “……”


    李宴齊像看白癡一樣看她一眼,無奈的歎氣,打開木床床頭的抽屜,取出一個黑色小盒子。


    林雁語尷尬極了,忽眼尖看到抽屜內,有她昨晚掙紮中遺失的狐狸半麵和水經注,驚喜道:“昨夜被我搞丟,我還以為再也找不迴了,你在哪裏找到的?”


    李宴齊不答,一把將她扯到床上坐好,擰開手中盒子,挖了些在手上,“閉眼。”


    麵頰感受到一陣清涼舒爽,極大減緩不適,藥膏氣味沁人心脾,有股淡淡的清香。


    “為了找你,整個雲龍鎮都快被老子掘地三尺,鳥窩狗洞都恨不得鑽進去看看,你說怎麽找到的?”


    林雁語仰臉緊閉著雙目,聞言睫毛瘋狂顫動,嘴唇囁嚅的說:“謝……”


    “得,就當老子為鎮民服務吧。別謝了。”他一聽林雁語謝謝就頭皮發麻,擰上手中藥膏盒子,道:“好了,反正你暫時迴不了家,為找你我跑了一晚上,早飯都沒吃,你要真想謝我,就安安穩穩的陪我吃頓早飯。”


    坐到廚房的飯桌前,林雁語震驚的看著李宴齊將最後一道菜放在桌上。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始終無法相信麵前的兩菜一湯,是李宴齊這個別人口中的小痞子做的。


    一道蔥花雞蛋,綠油油的素炒小青菜,冬瓜湯,分量都很足,外加兩碗冒尖的白米飯。


    李宴齊將筷子遞給她,說:“時間有限,廚房剩下的食材就這些了,就先將就著用點吧。”


    說罷,低頭捧起飯碗,筷子扒拉一下,冒尖的米飯就少了一個尖。


    林雁語看得目瞪口呆。


    “吃啊。”


    李宴齊吃飯的間隙,見她沒動筷,便夾了一大筷蔥花雞蛋給她。


    林雁語看著碗裏冒尖的飯菜,生怕李宴齊繼續給她夾菜,便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雞蛋,試探的放入口中。


    滑嫩的,鮮香的,出乎意料之外,竟然很好吃。


    她從昨夜到今日滴水未進,早就餓壞了,就著菜一口氣吃了半碗米飯,覺得有點飽腹感後方放慢速度。


    “喝碗湯吧。”


    林雁語沒有矯情,接過李宴齊遞過來的湯,低頭一口接一口,不知不覺一碗滋味鮮美的冬瓜湯全部下肚,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


    她喝的滿足,肚子已完全飽了,但飯碗內還剩半碗米飯,林雁語舉起飯碗正準備硬著頭皮吃完。


    手中的飯碗被拿走,李宴齊幾筷子將她碗中的米飯扒拉到自己碗中,就著青菜,幾口就下了肚。


    “你怎麽能……那是我吃過的。”


    “餓肚子的時候我連泥都能啃兩口,吃你個剩飯怎麽了。”李宴齊無所謂的說。


    林雁語語塞,有點尷尬,便轉移話題道:“我沒想到你廚藝竟然這樣的好?”


    “多擁有幾樣技能,比較容易能活下去。”說著,李宴齊將飯菜清掃一空,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我來吧。”


    林雁語趕忙站起來想幫忙,本來飯是李宴齊做的,她白吃一頓已十分不好意思。


    熟料李宴齊強硬的將她拉到院中樹蔭下,“你站在這裏別動,等我下。”


    不過須臾,不知從哪搬出一把躺椅放在了樹蔭下,同時將那本水經注遞給了她。


    “你躺著看會兒書,洗碗要去河邊,這邊你不熟悉,你又這麽笨,萬一掉河裏頭,老子可賠不起你爹娘一個閨女,我還是自己去吧。”


    林雁語見他又開始屁言屁語,想腹誹他幾句,但到底吃人嘴短,隻得翻了個白眼道:“好吧,那你小心些,別掉河裏頭。”


    “嘿,你個小丫頭,就不能盼老子點好,行了,我去刷碗了。”


    正晌午,太陽熾熱的光線,被樹葉剪碎灑在院中,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助眠聲。


    李宴齊將衣袖擼到臂膀處,提著木桶哼著小曲走進院中,“讓你失望了,我可不像你那麽笨,會掉進河……”


    細碎的陽光透過綠葉灑落在少女沉睡的臉上,黑發如瀑,隨著微風於藤椅上拂動,幾塊淡淡青紫破壞毫無瑕疵的皮膚,平添幾分柔弱可憐,嘴唇柔軟紅潤,微微張開像是在索吻。


    李宴齊喉嚨動了動,轉過頭,暗罵自己禽獸。


    輕手輕腳將東西放下,自房中拿出藥盒,像是對待易碎品給林雁語的臉又上了一遍藥,小聲自嘲道:“真以為我是什麽好人嗎?這麽沒有防備心就睡著了。”


    林雁語人事不知,兀自睡的香甜。


    “你小時救我一命,現如今我又救你一命,說書的不是都說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嗎?按這個說法,我們都已許給對方了,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去嫁別人。”


    李宴齊撩開袍子,在林雁語旁邊坐下,認真地看著她睡得粉粉的小臉,不知日月。


    這一覺睡得黑甜,待林雁語醒來已至申時。


    她迷迷糊糊看了下日頭,倏地站起來,慌忙問道:“什麽時辰了?”


    旁邊的人被驚了一瞬,隨即道:“申時,你臉也好的差不多了,走吧,我送你迴家。”


    林雁語站在原地,閉上眼睛等對方提溜她,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對方動作,不由睜開眼,隻見李宴齊正一臉莫名地看著她,指著大門外的馬車道:“上車吧,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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