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德維公主看到永訣大和尚眼眸中有陰戾之色,臉上也有些扭曲,顯得有些嚇人,便擔憂地問道,“方丈,是用什麽法子殺光那些大漢人?”


    “為什麽連德西亞城裏的百姓也都要死呢?他們可都是我們天竺的子民啊!”


    永訣大和尚眼眸中滑過一絲狠色,“他們已經算不得天竺的子民了,算不得佛門的弟子了!”


    “因為在大漢占據德西亞城的那一刻開始,他們沒有反抗,也沒有自殺,將城池留給了大漢,將資源留給了大漢。甚至,他們現在還在幫著大漢修葺城池,運送滾石圓木,他們已經不配稱為天竺人了。”


    西塔德維公主的眼中有一絲不忍的神色,“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啊,他們手無寸鐵,他們沒有經曆過戰場,他們需要的是我們朝廷,我們將士的保護,而不是讓他們去殺戮啊。”


    “我們可以殺敵人,可以殺光大漢遠征軍和那些道士,可是我們不能對這些無辜的百姓下毒手啊。”


    “方丈,你到底在謀劃什麽,你為什麽要連自己人都殺死,你住手啊!”


    永訣大和尚一臉的決然,“公主,你是慈悲之心,你是善良之意,可是戰場無情,沒有什麽無辜不無辜,隻有勝利才是最終的抉擇。”


    “死掉一些人,陪葬一些人,這樣才能保護更多人活下去。”


    “公主,你先不要著急,聽我講一個故事。”


    “當初佛陀過去世行菩薩道時,遇見一隻饑瘦禿鷹,正急迫的追捕一隻溫馴善良的鴿子,鴿子驚慌恐怖,看到佛陀,蒼惶投入懷中避難。禿鷹追捕不得,周旋不去,顯露出兇惡的樣子對佛陀說:“你為了要救鴿子的生命,難道就讓我饑餓而死嗎?”


    佛陀問鷹說:“你需要什麽食物?”鷹迴答:“我要吃肉。”


    佛陀一聲不響,便割自己臂上的肉來抵償。可是鷹要求與鴿子的肉重量相等。


    佛陀於是繼續割自己身上的肌肉,但是越割反而越輕,直到身上的肉快要割盡,重量還不能相等於鴿子。


    鷹問佛陀道:“現在你該悔恨了吧?”佛陀迴答說:“我無一念悔恨之意。”


    鷹問道,“那你拿什麽來換這隻鴿子,你身上的肉已經割完了,再割下去你就會死。”


    最後佛陀自己跳進秤裏麵,秤砣終於平衡了。他閉上眼,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公主,現在你可明白了?”


    西塔德維公主如此聰慧之人,如何會不明白,可她依舊意難平,“方丈,可那不是一隻鴿子,也不是一個人,而是幾十萬的百姓啊。”


    “這些百姓他們隻想活著,隻想著我們朝廷重新打迴去,去救他們出來,而不是將他們全部殺死陪葬啊。”


    永訣大和尚念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如果能以我的血肉之軀,贏得這場大戰,殺死陸長生,滅了遠征軍和道門,老衲死而無憾!”


    佛聲陣陣,德裏城中的寺廟的鍾聲自動敲響,在暴風雨中蕩漾開來。


    西塔德維公主沉默了許久,“方丈,那你是要如何殺了大漢人呢?”


    永訣大和尚伸手指著磅礴大雨說道,麵露猙獰,“用這天,用這雨來殺了所有的大漢人。”


    西塔德維公主不解地看著下個不停的大雨,“這天上下的雨,落在我們所有人的身上都是一樣的,我們會避雨,大漢人也會避雨,連貓兒狗兒也會避雨,又如何殺得了他們。”


    永訣大和尚手中禪杖往雨中一探, 一道波紋從禪杖中散發出去,將傾盆大雨從中切開。


    這一手功法用的極為玄妙。


    因為雨水原本是連貫的,無法切割的。


    可是在永訣大和尚的禪杖之中,活生生的切開了一個口子,雨水在空中停滯了一番,這才掉落下去。


    “雨積成水,水匯聚成河,大河洶湧,一旦泛濫,可湮滅一切。”


    西塔德維公主這才明白了一些,瞪大美眸,“方丈,你……你是要決堤!”


    “不,不可以的。”


    “連續下了三天的大雨,恆河水已經漲了很多了。一旦決堤,不僅是德西亞城將被淹沒,連周邊的縣府都要被淹沒的。到時候,這些城池,這些百姓,都會葬身在汪洋當中,屍骨無存啊。”


    “方丈,你這麽做有損天和,死去的無辜百姓太多太多了。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


    永訣大和尚閉上眼睛,盤腿坐在地上,“公主,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殘酷,就是這麽的無情。”


    “大漢用一個拙劣的借口,說我佛門聖子道岸殺了道門的天下行走虛靖,就敢毅然發兵我們天竺,打得我們無處可逃。再逃,連京城德裏城都要被淪陷了。再逃,我們就隻能逃到恆河以南,就將喪失大部分國土,就隻能苟延殘喘了。”


    “雖然說大漢沒有像北莽一樣殘殺我們天竺的百姓,可是終究這些被占領的地方,都已經淪為大漢掌控之地,成為大漢源源不斷攫取資源的地方。到時候他們不僅能隨時打過恆河,而且還能迴到大漢與北莽抗衡。一旦讓大漢起勢,根本就沒有人能阻擋他們的腳步。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天竺被滅,隻是遲早的事情。”


    西塔德維公主看到永訣大和尚坐在濕漉漉的地上,於心不忍,將披風脫下來,要將它墊在永訣大和尚的腳下。


    永訣大和尚伸手製止了,他掀開自己的袈裟,“公主,請看這裏。”


    西塔德維公主看向永訣大和尚的胸膛,不由得驚唿道,“方丈,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永訣大和尚的胸膛有數十道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有鮮血流淌,仿佛要將他的身體切割得四分五裂一般。


    那些流淌的血液,一直沒有停歇下來,就像在體內流淌一般。


    永訣大和尚露出淒涼的苦笑,“公主,這是我和陸長生決戰時留下來的傷痕,他破了我的金剛不壞之身,破了我的如來神掌,又毀了我的佛門至寶,我本身已經千瘡百孔了。”


    “迴到德裏城,我用最後的功力去催動緊箍咒,想要拚死一搏,殺了陸長生。可是陸長生沒有死,他活了下來,我卻遭受了反噬。”


    “公主,我已經盡力了,留給我們天竺,留給佛門的機會不多了。這一次,是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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