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被虛靖拉著,腳不著地的飛奔,時不時就閃入一個巷子裏。


    一下又跳入旁邊的人家,後又見路旁有一棵樹枝葉茂盛,虛靖抱著柳兒就竄入樹中。


    柳兒被樹葉撓到,有些癢,便要扭動身體。


    隻聽到虛靖低聲說道,“忍住,別動,人來了!”


    一個人飛奔而來,顯然輕功極好。


    是一個光頭,是一個和尚,金光寺的道岸和尚。


    他幾乎是不要命的在追趕,調動了全身的功力。


    因為他認出了那個帶著小女孩的男人是誰。


    哪怕他化了妝,哪怕他戴了人皮麵具,可是道岸認出了那雙眼睛。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讓人看一眼一輩子也忘不了。


    虛靖!


    龍虎山的道士虛靖。


    張朝陽的孫子,虛靖!


    就是這個該死的家夥,說是被金光寺的聖子給打死了了,這才有了道門討伐佛門的驚世駭俗之舉。


    這才有了天竺被道門打到了京城德裏城附近。


    這才有了佛門求和,準備交出佛門聖子,任由道門處置,平息此次的戰爭。


    所有的源頭,所有的起因都是這個該死的臭道士,虛靖!


    他根本就沒有死,他現在還好端端地活著,在北莽的京城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還在悠哉遊哉地吃著糖葫蘆。


    當道岸迴過神來的時候,就開始不要命的去追。


    隻有追到了虛靖,抓住了虛靖,他才能洗刷自己的罪名。


    他才能向世人大聲告知:我,金光寺的佛門聖子道岸,沒有殺死龍虎山的道士虛靖。


    虛靖在我手上,他並沒有死。


    道門,龍虎山,你們可以撤兵了!


    而我,道岸,則可以迴國了,可以去接任金光寺方丈之職。


    隻是一個恍惚之間,虛靖和那個小女孩就跑了很遠。


    道岸知道虛靖很能跑,輕功極好,手段很多。


    可這裏是北莽,是京城,他金光寺的和尚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這裏奔跑,而他大漢龍虎山的道士,卻沒有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道岸憑借著自己和虛靖多年來的鬥爭的經驗,雖然好幾次失去了虛靖和那個小女孩的蹤跡,可是依舊憑著本能,又追了過去。


    嗯?


    人呢?


    明明是往這邊來了,又能往哪裏去呢?


    道岸眉頭緊鎖,看向那堵高牆。


    這是皇宮的城牆,光滑,高大,哪怕虛靖的武功再高,沒有著力點,也是很難一下子飛上去。


    再說了,他還帶著一個孩子,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道岸麵對著城牆站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種可能。


    內應!


    沒錯,虛靖在皇宮裏絕對有內應,這才能如此順暢地將人接了進去。


    道岸自認為對虛靖很了解,虛靖這個道士膽子太大了,完全沒有敬畏之心,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虛靖來北莽,肯定是來刺殺北莽皇帝耶律雄基的。


    擒賊先擒王,這是虛靖多年來的口頭禪。


    這也是為什麽虛靖一直對道岸和尚看不順眼的原因。


    要不要去告訴官府?


    算了,那上京的官差抓住過自己,還羞辱了一頓,自己去找他們,那簡直是自討沒趣。


    去告訴聞太師?


    以聞太師的能量,以聞太師的武功,要想抓住虛靖,應該不是難事。


    算了,這聞太師脾氣太過於暴躁,自己不過是去請他發兵,他就提著金鞭想要打破自己的腦袋。


    最好的途徑是去告訴宇化田。


    北莽京城中混進了大漢的內奸,這等事情本來就歸西廠管。


    現在這個大漢的道士虛靖又偷偷進了皇宮,那就歸禁軍管。


    總而言之,都和宇化田有關係。


    可宇化田已經出去辦事了,自己根本就尋他不到。


    再說了,明天還是要和宇化田碰頭的,那就明天再說吧。


    道岸有些失望的往迴走。


    藏在樹上的柳兒憋不住了,小聲說道,“師父,我……”


    虛靖用手捂住了柳兒的嘴,“噓!”


    柳兒見虛靖臉色凝重,目光盯著不遠處的牆角。


    這個時候,牆角處又悄悄探出了一個大光頭,東張西望,滿眼的不死心。


    道岸殺了個迴馬槍,依舊一無所獲,這才不甘心地去了同福客棧。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虛靖這才鬆開柳兒,抱著她下了樹。


    “好了,這禿驢好生狡詐,我都變成這副模樣了,他竟然還能認出來。”


    柳兒伸手用力地抓了抓脖頸處,“師父,不就是道岸和尚嗎?”


    “你怕他幹嘛啊?”


    虛靖嘴角一抽,“我怕他?”


    “我是怕他死得太早了。”


    “對於這樣的禿驢,我是見一次打一次。”


    柳兒不解地問道,“以前在離陽城的時候,這個和尚就被師父給打跑了。後來師父又和他打了幾次,將他的腦袋敲出了好幾個包,隔得那麽遠,我都能看到他腦袋上的凸起物。”


    “師父你這段時間不是說功力大增嗎,那道岸和尚就更不是你的對手了。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師父你要跑?”


    虛靖牽著柳兒的手,走進一個小巷子,“我當然隻能跑啊。”


    “這裏可是北莽,是上京城,那邊就是皇宮,這裏的高手多如牛毛。別的不說,就是那聞太師、宇化田,我就沒有把握能打贏他們。”


    “還有啊,我要是想跑隨時都能跑,可是我要帶著你啊,你就成了我的軟肋,我不跑要是泄露的行蹤,我們兩個的性命都得丟在這裏。”


    柳兒嘟著小嘴說道,“師父,是我連累你了。”


    虛靖說道,“既然你是我徒弟,護住你周全那就是我的責任,算不得連累。”


    “道岸這傻玩意以前一見我就不要命的跑,這一次看到我跟瘋了似的不要命的追,他娘的,太喪心病狂了。”


    柳兒說道,“師父,道岸和尚肯定是想抓到你,或者驚動北莽官府抓到你。”


    “因為掌門現在正領著山門的弟子,還有道門的弟子攻打天竺,道門討伐佛門的理由就是道岸和尚將師父你給打死了啊。”


    “現在虛靖知道師父你還沒有死,隻要將事實公之於眾,道門就站不住腳了。而且這裏是北莽,師父和我的行蹤泄露出去,我們哪裏還能迴大漢啊?”


    虛靖摸了摸鼻子說道,“柳兒你說得有道理啊。”


    “看來我們要早一點結束這趟行程了。”


    “不能再拖了,明天,明天我就潛入深淵中去看一看,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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