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道甲不動聲色,“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楊傑在孔瑾身後大聲說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漢遠征軍的軍師,兼大漢朝廷、蜀中名譽丞相,天下才氣獨占八鬥的孔八鬥,孔瑾是也。”


    孔瑾搖動羽扇,“傑哥兒,低調,低調點。”


    話雖這麽說,可是楊傑從孔瑾臉上看出的卻是滿意之色。


    這秀才,明明歡喜得很,卻還要做出這副表情來,實在是演得逼真。


    而且,自己說的這番話,還是孔瑾教他說的。


    有些拗口,楊傑背了好幾遍才背熟。


    包道甲仔細打量了一番孔瑾,“原來是天下聞名的孔軍師,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有失遠迎啊。”


    孔瑾說道,“既然是有失遠迎,現在近迎也可以。”


    “那就請法師打開城門,讓出道來,迎我們遠征軍入城吧。”


    包道甲一愣,他隻是見孔瑾客套,他便也跟著客套一番,先禮後兵,誰知道這孔瑾竟然是這麽一個人,給他一根杆子,他就想上天了,還真的想入城啊。


    “哦,城門我可以打開,孔軍師可敢孤身入城?”


    楊傑看向孔瑾,心想,秀才你可別衝動啊,孤身入城,那是死局啊。


    孔瑾麵不改色,“孔某自然願意孤身入城。這裏是大漢城池湘州屬地潭州府,孔某不才,忝為大漢名譽丞相,來大漢城池,自然要代天子入城走一走,看一看。”


    包道甲臉色微變,“此地乃太平國城池,非大漢城池?”


    孔瑾將羽扇指向包道甲,厲聲說道,“包道甲,你可是漢人?”


    包道甲沒想到孔瑾突然翻臉,“我……”


    他不肯承認潭州是大漢朝廷城池,那是因為太平國已經建國,無論如何,自然隻能承認潭州是太平國城池。否則的話,孔瑾這個大漢名譽丞相,還真的能光明正大的入城走一遭,自己這邊如果想以德服人,不背負出爾反爾的惡名,還真不好對孔瑾下手。


    可是他實實在在是漢人,生在大漢,長在大漢,隻是現在大漢四分五裂,各自為政,他屬於太平國陣營而已。


    要他親口說出自己不是漢人的話,這還真說不出口。


    孔瑾繼續說道,“我從幽州過來,穿過無邊荒漠,心中牢記一點,我是漢人。哪怕是被北莽占據之地,哪怕淪為賤民,幽州那裏的百姓不敢忘國,不敢忘祖宗,不敢忘掉自己是漢人。”


    “現在你都不敢承認自己是漢人了嗎?與那賣國求榮的孫立均何異,與那跪舔耶律雄基的皇族劉構何異?”


    “你這等人,忘宗背祖,背信棄義,與那豬狗何異?你又有何麵目站立在這城池之下,你又有何臉麵與我大漢遠征軍對峙?”


    包道甲臉上紅一塊紫一塊,手在不停地哆嗦,好幾次想放到腰間,又強行忍了下來。


    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好個牙尖嘴利的孔秀才,法師,你是個身份,有涵養之人,不似他那等潑皮,撒潑辱罵。”


    “孔瑾,多說無益。我太平國建國,我們雖然是大漢人,可是這城池卻不屬於大漢朝廷了。我兄長乃天父之子,你們既然來到潭州,如果來投誠,我開門迎客。如果要攻城,那就手下見真章。”


    “我已布陣,你們可敢闖關?”


    高瘦身影飛身上前,便是西王曾朝貴。


    曾朝貴手握鐵血長槍,冷眼看向孔瑾,似乎隻要一槍刺出,便能將這個坐在輪椅上耀武揚威的孔瑾給刺個通透。


    可是曾朝貴沒有動,他知道,隻要自己一槍刺出,後果難料,勝負難料。


    而且,包道甲與曾朝貴商議過,這遠征軍與蜀中關係匪淺,如果能不廝殺,最好不要交惡。如果能勸他們返迴,不動兵戈,那是最好。


    而且遠征軍來到城門前,也沒有立馬發動攻擊,而是靜靜地等著,似乎也存了這般心思。


    所以包道甲才和曾朝貴說先出來交涉一番,看能否將遠征軍說動,讓他們退兵。


    誰知,這個孔八鬥,果然厲害,一張嘴就說得包道甲啞口無言,臉色難看。


    曾朝貴知道說不過孔瑾,那就隻能一軟一硬了。


    包道甲來軟的, 他這個堂堂太平國的西王便來硬的。


    既然說不過他,那就不說了,攤牌了。


    孔瑾沉聲問道,“閣下是誰?”


    包道甲說道,“這位便是天父之四子,太平國的西王,英明神武,一杆鐵血將霍無缺打落馬下的曾朝貴。”


    曾朝貴聽得包道甲這般說,微微昂頭,頗為受用。


    孔瑾說道,“原來是曾家小兒啊!”


    “當初你兄長曾秀全,可是大漢朝廷命官,湘州知府。在湘州被北莽耶律雄基圍城,危在旦夕之時,當時的長公主劉秀珠奮不顧身,帶領手下兵馬前來救援,誓死殺敵,保住了湘州城門不破。”


    “我大漢遠征軍千裏奔襲荊州,讓耶律雄基首尾不能相顧,萬不得已退守荊州。當時曾秀全曾當眾說,湘軍永遠是長公主的湘軍,是大漢的湘軍。”


    “這才過了多久,你們就翻臉不認人。你們曾家這等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還敢站在大漢遠征軍之前,大放厥詞,湘軍千年血脈,湘州血性男兒,當以你們為恥。”


    “你們不思振興大漢,不思對抗北莽,收複失地,卻在這裏妄自稱帝,挑起大漢內亂。如果大漢因你們而亡,華夏千年傳承因你們而絕,你們曾家可是千古罪人啊!”


    孔瑾說得激動,站起身來,手中的鵝毛羽扇在不停地抖動。


    太平國軍中將士聽得孔瑾這麽說,一個個內心震蕩。


    他們都曾是大漢百姓,也都跟著長公主劉秀珠作戰,抵抗北莽。


    後來因為曾秀全稱帝,他們也搖身一變,成為了太平國的將士。


    可是在他們的心中,在他們的骨子裏,永遠都是大漢血脈。


    他們麵對北莽,麵對過耶律雄基,正是滿腔熱血,想著不能亡國滅種,才與北莽奮不顧身廝殺。


    現在聽得孔瑾這麽說,那血脈中的記憶似乎又複蘇了。


    曾朝貴咬牙切齒,提起手中鐵血長槍,“廢話少說,你不過是個宛如婦道人家的多嘴多舌之人,又手無寸鐵,我殺你髒了我手中的鐵血長槍。”


    “陸長生可在,他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陸長生正在欣賞孔瑾的三寸不爛之舌,聽到曾朝貴這麽說,便知道自己該出場了。


    “大漢遠征軍,武王麾下陸長生在此。”


    “大漢遠征軍不殺大漢人,誰不是大漢人,出來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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