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連連點頭,“賀強,你都當大官了,往後你想釣魚就去釣魚,想什麽時候迴來就什麽時候迴來。”


    賀強這才滿意地閉著眼睛,任由婦人將他的臉和手擦拭幹淨。


    “咦,你這個瓜婆娘,你脫我衣服幹什麽啊?”


    “這麽冷的天,老子才不要洗澡呢?”


    婦人將門關緊,拉著賀強的手,“不洗澡,也要擦幹淨啊。”


    賀強說道,“擦什麽擦,老子先磨一下魚叉,準備明天跟著呂將軍去剿滅了水夢澤的惡霸,還大邑一個朗朗乾坤,給天下釣魚人一個交代。”


    婦人幽幽說道,“還磨什麽刀叉,先把槍擦一下,別生鏽了。”


    “嗯,賀強,強哥,小強強,來嘛!”


    賀強無奈地說道,“你個瓜婆娘,一天到晚惦記這點破事。”


    婦人聲音軟綿,“賀強,你現在立大功了,又當大官了,今天還見到老神仙和陸長生,說不定能保佑我們生個兒子。”


    “你以前隻知道釣魚,我埋怨你不歸家。現在你當大官了,你好歹給我留個兒子,我在家裏奶著孩子也不寂寞,就不會煩你了。”


    賀強聽得婦人說得似乎有些道理,便沒有再拒絕了。


    隻聽到屋內傳出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


    好一會,便有賀強的鼾聲傳出。


    婦人軟綿地說道,“賀強……”


    賀強被弄醒了,不耐煩地說道,“又幹什麽啊?”


    “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婦人柔聲說道,“賀強,我聽王幹娘說,要想生兒子,一次還不行。”


    “至少要兩次。”


    “要是你累了,不行了的話,那就是下次再說……”


    賀強翻身而起,“誰說老子不行了?”


    “來就來,老子這一次要在上頭。”


    風雪夜歸人,一日到天明。


    天剛蒙蒙亮,就有一行馬車,從大邑的西城門駛出。


    整齊有序,唯有車軲轆碾壓積雪的聲音,一點也不擾民。


    在倒數第三輛馬車中,虛靖百無聊賴地坐在車上,時不時地掀起車簾,往外麵看去,外麵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還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得唉聲歎氣。


    張天正端正地坐在馬車中,看著虛靖掀起車簾又放下車簾,“虛靖,不就是先去一趟蜀山,然後再迴龍虎山嗎?”


    “你為何這般坐立不安?”


    虛靖好看的眼睛中盡是憂心忡忡,“說是說得這麽輕巧,可是你不知道成都那邊我不大好迴去的。”


    張天正越發不解了,“老師都已經交代好了的,成都蜀山唐門我們就是簡單拜訪一下,敘敘舊,聯絡一下交情,然後就去龍虎山拜見掌教真人。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有什麽不好去的?”


    虛靖讓身子癱軟下來,依靠在被枕上,“天正,雖然你輩分高,可是我問你,你有沒有碰過女人?”


    張天正點點頭,“碰過。”


    “和老師、宗老一起遊曆的時候,還親手拗斷了一個女匪的脖子。”


    虛靖剛剛亮起的眼睛又熄滅下去了,“不是簡單的觸碰,而是脫光衣服,深入的接觸,陰陽調和的那種。”


    張天正搖了搖頭,“這等事情倒並沒有。”


    虛靖看著張天正的眼睛,“你活了這麽多年,就沒有想過?”


    “夜深人靜,或者春暖花開的時候,內心就沒蠢蠢欲動?”


    “你跟著老祖在宮裏,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宮女、公主就沒有心動?”


    “那些青樓、勾欄,你都沒有去耍過?”


    張天正依舊搖頭,“沒有。”


    “老師沒有帶我去過。”


    “而且,老師也沒有說讓我去,所以就沒有去接觸這些東西。”


    虛靖倒吸一口冷氣,“嘖嘖嘖,天正啊,你活了二十多年了,竟然還是一個純陽之身啊。”


    “要不,到了成都,我帶你去樂嗬樂嗬?”


    “你好歹也算是長輩,銀子你不用擔心的。”


    張天正目光清澈,“不用了。”


    “老師說,這些女人對我的修行並沒有多大的益處,不如把這個時間和精力留下來多練功,多看看天象。”


    “我原本是要接任大漢司天監監正之職的,可是現在大漢亡了,我還沒有確定是去成都幫蜀王,還是幫陸長生。”


    虛靖好奇地問道,“老祖連這等事情都由你做主?他老人家不是看好陸長生嗎?說他是大漢扛纛者嗎?”


    “這不是明擺著要推陸長生上位啊,他怎麽可能不讓你幫陸長生?”


    張天正說道,“大漢扛纛者,未必就是要當皇帝啊?”


    “曆朝曆代,軍中力氣最大者,最勇猛者,為扛纛之人。說到底陸長生是個氣運之子,但也未必一定是天子啊。”


    “現在天機紊亂,國運搖擺反複,老師也看不通透,所以老師也沒有對我做什麽要求,都是走一步看十步吧。”


    “虛靖,你和我說了這麽多,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何不想去成都,為何不想迴龍虎山?”


    虛靖說道,“如果你破了純陽之身,這些事情我和你說起來,就暢通無阻了,結果你都沒有開過葷的,估計有些你也弄不明白。”


    “就這麽和你說吧,因為我修的是天人道,所以……所以接觸的姑娘比較多。那成都蜀王府裏的姑娘就有好些,我怕到了成都,有些姑娘鬧起來了,對我們龍虎山的聲譽有影響,你我的臉麵掛不住。”


    張天正說道,“你是在成都招蜂引蝶多了,怕擺不平?”


    虛靖說道,“這不是招蜂引蝶,是安慰、安撫那些空虛寂寞的心靈,是讓她們的靈魂與身體更加充實,也讓我領悟的大道能早日突破。”


    張天正微微蹙眉,“天人道修的可不僅僅是男女雙修啊,你是不是感悟偏了?”


    虛靖說道,“其他方向我都試過了,唯有通過陰陽調和才能讓我領悟大道有所鬆動,有所長進,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孜孜不倦地在探索,在深入鑽研。”


    “除了擔心成都,和你說實話,比起你如饑似渴的想迴龍虎山,我是一點都不想迴啊。”


    張天正從出生,到被張時修收養,收為弟子,一直跟隨在張時修的身邊,從長安到臨安,再到後麵的遊曆,走遍了大半個大漢天下,卻一直沒有去過龍虎山。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龍虎山的弟子,他總是要迴龍虎山的。


    而且張時修也告訴過他,在合適的時候,就讓張天正迴龍虎山修行。


    而現在,時候到了。


    是他張天正迴龍虎山的時候了。


    張天正看著虛靖,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是啊,我很渴望迴龍虎山,作為龍虎山的弟子,我一直跟隨在老師身邊,從來沒有迴過宗門,心中總有欠缺,總有遺憾。”


    “而且老師也說了,龍虎山天靈地傑,元氣充沛,對於我們修行之人,是一個絕佳的風水寶地。”


    “我在朝廷曆練,在人間的遊曆修行已經夠了,是時候迴家了。所以我更加期盼,龍虎山能給我帶來什麽,我又能給龍虎山帶來些什麽?”


    “這些未知,這些期盼和憧憬,才是我如饑似渴的原因。”


    虛靖歎了口氣,“就像秀才說得一樣,這人生啊,就像當年離陽城封城一樣,裏麵的人想出來,外麵的人想進去。”


    “我從小到大就生活在龍虎山,這山上的人,那些樹,那些洞,都讓我給玩膩了。”


    “關鍵是山上還有一堆老家夥看管著我,天天借著教誨我的名義訓我,管我。”


    “這龍虎山啊,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所以,我才下山的。”


    張天正說道,“你雖然是偷跑下山的,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為何掌教真人沒有派人將你抓迴去,而是對外說你是龍虎山的天下行走,遊曆修行呢。”


    虛靖將手托在下巴,“因為他們知道抓我迴去我還是會跑出來的。”


    “而且把我逼急了,說不定會壞了我的道心,物極必反。與其這樣,倒不如公開給我個身份,以免一些不長眼東西,或者一些不出世的老怪物對我出手。”


    “天正,要不我們商量一下,你迴龍虎山去,接任掌教。而我呢,繼續在人世間尋求我的大道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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