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想想也是,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


    也虧得是秀才,才能想出這些古怪的東西來。


    不過秀才特意跑去和郡主說這些做什麽呢?明明他和自己說的可是另外一套啊!


    算了,等打完這一仗再好生問清楚了。


    這時紫鳳郡主說道,“陸長生,你能再和我說說你在離陽城的事情嗎?”


    陸長生瞪大眼睛,“上次不是已經說了嗎?”


    紫鳳郡主搖搖頭,“上次隻說到你去流沙郡殺了郡守秦綱和幽州兵馬都監李迦琪的事情,因天色已晚,他們叫我迴去,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陸長生說道,“後麵的事情都是些打打殺殺之事,也就是郡主你都知道的,沒有什麽好說的。”


    紫鳳郡主嘟著嘴說道,“不要這麽敷衍,我要聽個中細節。”


    “我就想聽這些事情,聽你一個人殺退那麽多幽州兵馬,你一個人砍死了孫正義,還有,那些該死的倭國忍者……”


    提起倭國忍者,陸長生便擔心起來,“對了,武衝現在怎麽樣了?”


    “他中的毒很厲害,臉都綠了,我當時都感覺他活不下來了。”


    紫鳳郡主想起武衝的那張臉,忍不住笑了,“他沒事了!”


    陸長生跟著高興起來,“真的沒事了?”


    紫鳳郡主說道,“那是當然,蜀中唐門用毒是高手,用藥也是高手。到了唐門之中,隻要閻王爺沒有趕到,他們就能把人救活。”


    “隻不過啊,武大爺中毒很深,五髒六腑的毒性被穩住,他臉上的綠色可能一下子褪不了。”


    陸長生放下心來,“隻要人活著就行,臉綠一點沒有關係的,反正他本來就是大光頭了,也不在意這些容貌上的事情。”


    “不過,武衝他這一次太慘了,剛成親,柳青姐姐就被倭國忍者偷襲殺了,他將那些倭國忍者折磨得不像個完整的屍體,我知道他心中難受。”


    “後來與聞太師的大軍作戰,他每次都隻是衝殺,從來沒有想過後退。我就知道他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他不怕死,他隻是怕柳青姐姐一個人在那邊孤單。”


    聽陸長生說的淒涼,紫鳳郡主眼眸中也有了哀傷之色,“武大爺還真是條漢子!”


    “我想,柳青姐姐嫁給他,肯定不會後悔的,有一個男人為心愛的女人去拚命,去不顧一切,這個女人也值得了。”


    陸長生默不作聲,心中依舊有些痛。


    紫鳳郡主看向陸長生的眼睛,“陸長生,我知道你為離陽城的百姓拚過命,為遠征軍拚過命,那我問你,你有沒有為一個女人拚過命嗎?”


    陸長生想也沒想地說道,“拚過啊,離陽城中有很多女人,我都為她們拚命,還有柳青姐,我當時想救柳青姐的,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裏內疚著,我總覺得虧欠了武衝。”


    “對了,郡主,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紫鳳郡主想問的話還沒有問完,卻不得不接過話來,“什麽忙?”


    “你說吧,隻要我做得到,便去做。”


    陸長生臉皮有些尷尬之色,“呃,就是武衝喜歡女人,他和我說過蜀中的女子很好,很厲害,你能不能給他物色一個,這樣的話,他也不至於每次打仗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畢竟到了蜀中,我不想要他這麽快就死掉。”


    “給他娶個老婆,他就會惜命一些。”


    紫鳳郡主一聽,原來是這麽個事情,“這是小事,蜀中的女孩都很漂亮,我們蜀王府裏也有不少漂亮的姑娘,到時候我給他挑一個。”


    “對了,陸長生,你有喜歡的女孩嗎?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陸長生一時愣住了,他看著紫鳳郡主忽閃的大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頓時感覺臉皮有些發燙。


    幸好他臉色比較黑,看不出來。


    “呃,我去城頭看看,那童戩要不了多久就會過來了,他們有幾萬兵馬,我們隻有幾千人,雖然我們仗著地勢守城,也不能大意。”


    看著陸長生落荒而逃的背影,紫鳳郡主抿嘴笑了,笑得有些得意,隨即也跟了上來。


    童戩還是來了,他很自信。


    他有理由自信,作為大漢的元老,現在臨安朝廷的太尉,他位高權重,比以前在劉琪、劉寰身邊還要受到重視一些。


    另外幽王耶律雄基和軍師荀懿對他也很重視,私下裏都和他談過,讓他好生為北莽出力。


    隻要這一次能建功,便能封侯,便能位列三公。


    雖然現在他伺候的皇帝是劉構,可是童戩心中雪亮的,太上皇可是耶律雄基啊!


    當童戩打出大漢旗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說服涪陵守軍之後,童戩更是信心倍增。


    大漢以前的城池,現在迴歸大漢,理所當然。


    憑他現在的身份,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就可以不動兵戈,就可以讓蜀中盡歸臨安朝廷,盡歸北莽。


    接下來便是大邑,過了大邑,進軍成都也是輕而易舉的。


    畢竟蜀中的絕大部分兵馬都被吳精喜的五十萬大軍和張邦昌的大軍給吸引過去了。


    他童戩要做的,就是收割而已。


    當童戩來到大邑城頭之下時,看著城門下的一支隊伍,不由得笑了。


    這樣的隊伍也叫軍隊嗎?


    軍士衣服顏色各異,連著裝都不統一,也能打勝仗?


    有些人衣衫襤褸,臉上都是灰塵,怕是剛從農田裏抓過來的農夫吧,為了湊個人數,也強行上戰場了。


    你說這些人,好死不死的,守著城門不出來說得過去,區區千來號人,偏偏還要出城門來迎敵,這不是送死嗎?


    也好,無知者無畏,無畏者送死,那我便送你們一程吧。


    童戩雄赳赳氣昂昂上前,“我是大漢天朝欽差大臣、太尉童戩,今奉聖命,前來蜀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蜀中百姓也是大漢百姓,你們也是大漢的將士,現天軍來臨,還不速速投降,跪拜迎接?”


    呂文長聽得快氣炸了,正要提著方天畫戟衝上去,就聽到身旁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童戩老賊,你這個賣國求榮,數典忘祖,背信棄義之徒,還敢妄稱大漢天朝欽差大臣,你這是臭不要臉啊!”


    童戩看著對方軍中推出四輪素輿,輪椅上坐著一人。


    一個糟老頭子,戴著一頂蜀中官帽,歪了三寸。


    身穿長衫,雖然是新的,卻看起來很是邋遢。


    大冷天的,還搖著一把鵝毛扇,看起來不倫不類。


    這老頭卻絲毫不顧這些,顯得極為精神,極為自信。


    童戩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便指著老頭說道,“你是何人,出言不遜,與街頭潑婦何異?”


    老頭搖了搖鵝毛羽扇,“說出來怕嚇軟你的腿。”


    “我就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聚斂天下八鬥之才的的武王麾下、大漢遠征軍主帥陸長生的軍師,同時也是蜀中的名譽軍師孔瑾是也。”


    童戩看了一下身旁之人,均搖頭,表示聞所未聞。


    “孔軍師,既然你說自己是讀書人,那便知曉君君臣臣的道理。鄧驍、鄧天麒乃大漢朝廷封的蜀王,今我奉聖命前來蜀中,便是代天子前來,你們還不速速投降,跪拜迎接。”


    孔瑾啐了一口,“我呸!”


    “你個無父無母,無君無臣的叛國賊,還敢大言不慚號稱代天子前來蜀中。”


    “大漢朝廷,天下大亂,就是因為你這等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以致社稷變為丘墟,蒼生飽受塗炭之苦!”


    童戩咬牙切齒,氣得麵紅耳漲,指著孔瑾怒目圓睜,“你……你……”


    孔瑾繼續說道,“好你個童戩,你認耶律雄基作父,不思悔改。現在還反助逆賊,同謀篡位!罪惡深重,天地不容!”


    童戩氣得嘴唇發紫,”你...你... 個匹夫……你敢……”


    孔瑾聲音提高,“住口!無恥老賊,豈不知大漢之人,皆願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饒舌!”


    “童戩老賊,你既為諂諛之臣,隻可潛身縮首,苟圖衣食,怎敢在我武王麾下遠征軍麵前妄稱天數!等下你人頭落地,你有何顏麵去見大漢曆代先帝?”


    “你這個三姓家奴,枉活一世,隻會搖唇鼓舌,助莽為虐!一條斷脊之犬,還敢在我軍陣前狺狺狂吠!”


    童戩臉色發白,手指抖個不停,“我……我……”


    孔瑾騰地站起身來,“童戩老賊,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哇”的一聲,童戩吐出一口鮮血,眼皮朝上一翻,身子便從馬上栽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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