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兒?


    老種馬?


    馬匪頭領微微一愣,手中長槍便差點被武衝給奪走。


    他連忙穩住心神,長槍橫掃,將武衝給逼退,“你到底是誰?”


    “為何知道我的小名?”


    讓馬匪頭領心驚的是,眼前的大光頭不僅叫出了他的小名,竟然還說出了他父親的外號。


    一個極少人知道,而且極少人敢提及的外號。


    武衝大笑,“哈哈,我是誰?”


    “我是那腳踏天竺的和尚,我是那拳打道觀的道士,我是那無法無天的天神!”


    “你先贏了我,我再告訴你我是誰?”


    說完武衝將身上的長袍一把扯了下來,往沙地上一卷,便做成了一個沙包錘,朝馬匪頭領迎頭砸去。


    “且讓我看看,老種馬有沒有將壓箱底的功夫教給你。”


    馬匪頭領雖然心驚,可是多年來廝殺的經驗告訴他,眼前這個大光頭不僅力氣大得嚇人,而且一身武藝,已達至高之境。


    橫練金剛罩,一雙肉掌如鐵,還有這隨手拈來的沙包錘。


    這份功力,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頂尖高手。


    然而,馬匪頭領出身不凡,經曆坎坷,在無邊荒漠中求生,可不是靠長得好看就能當上頭領的。


    最主要的是靠過硬的本事,靠的是手上的功夫。


    長槍抖索,化出一片星芒,讓人眼花繚亂。


    “不管你是誰,今日也得跪在我的長槍下!”


    武衝大喝一聲,“好!”


    “這才是真功夫!”


    一掌揮出,沙錘橫掃馬匪頭領的小腿。


    兩人同時發力,一時打得難舍難分。


    這邊,張全蛋雙手靠後,小心翼翼地看見王老大,“老大,你應該是詐降的吧?”


    王老大本來想發火,看見張泉蛋畏縮的樣子,便沒好氣地說道,“打不過他,又跑不掉,真降了。”


    張泉蛋想了想,“你不當王老大了,那這支駝隊是不是由我來當老大?”


    王老大有些哭笑不得,他如何會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傻蛋想到的不是性命難保,而是要當這支駝隊的老大。


    按照駝隊的規矩,老大金盆洗手了,或者死了,那麽便是身邊的人來接手。


    當年王老大就是這麽走過來的。


    雖然王老大知道張泉蛋一直想當老大,一直想獨立帶駝隊穿行荒漠,賺那份領頭的銀子。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當駝隊老大,真的不是好時候。


    “傻蛋,沒有駝隊了,我們被劫了,要麽降,要麽死。”


    張泉蛋低下頭,用腳尖踢了踢黃沙,“老大,你降了,那駝隊的老大便是我了。”


    “我還沒有降的,你告訴過我,隻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就要帶著他走出無邊荒漠的,這是我們領駝人的宗旨。”


    王老大知道張泉蛋是一根筋的人,便說道,“隨便你吧!”


    “人都沒了,還當什麽老大?”


    王老大看向張泉蛋身後,看到一個人影從黃沙中爬了起來,是柳青。


    柳青頭上都是黃沙,可見方才武衝的力道是何等猛烈。


    而且,柳青手中的繩索也斷了。


    武衝不僅震斷了自己手中的繩索,還有餘力震斷柳青手上的繩索,這份功力,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王老大一個閃現,便來到了柳青身邊。


    “你想逃?”


    柳青站了一會,隨即搖了搖頭,“開始我想跑,可是如果我家老爺沒了,我是不可能活著走出這無邊荒漠的,所以現在我不想走了。”


    王老大說道,“你還算識相的,你一個婦道人家,在這樣的夜晚,想跑出無邊荒漠,絕對是死路一條。”


    “牛有道的確很厲害,可是這裏是無邊荒漠,是馬匪的地盤。他一個人再厲害,也是跑不掉的。”


    “況且,大當家還沒有用全力。”


    月光傾灑在荒漠中,散發誘人的光澤,有一種不真實的美好。


    掩蓋了白日裏的炎熱,殺機與喧鬧。


    柳青看著那兩道身影,眼眸中有自信的光芒,“老爺他也沒有用全力的。”


    王老大說道,“牛有道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你可知道大當家的身份?”


    柳青說道,“我見到他時便覺得他非同小可,絕對不會是普通的馬匪。”


    “因為他的氣質,他的眼神,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所向披靡的威壓,完全不像馬匪所能具備的。”


    王老大似乎有些心事,“那你覺得他應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柳青說道,“這樣的人,如果在京城,絕對是一個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弟。”


    “如果在軍中,必然是一個叱吒沙場,勇不可當的將軍。”


    王老大長歎一口氣,“是啊,他的確不是一個天生的馬匪。”


    “他這樣出眾的人,無論放在哪裏,都像黑夜裏的螢火蟲一樣,亮的星明,亮的耀目。”


    柳青看著王老大的臉,“我開始以為你是個人物,骨頭硬,沒有想到你這麽快就降了。”


    “就因為他生得好看,就因為他氣質逼人?這就是你要降他的原因嗎?”


    麵對柳青一連串的發問,王老大並沒有惱羞成怒,目光一直盯著黃沙中激戰的身影,“如果你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來曆,你可能比我更快地降了。”


    柳青越發琢磨不透,“他到底是誰?”


    “值得你這般的人物如此追捧。你好歹也活了大半輩子了,他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何德何能,讓你我降他。”


    王老大嘴角有一絲笑意,“他啊,可真的不是無名之輩啊!”


    “當年大漢鼎盛之事,你可聽過‘煌煌大漢,離不開雲滇吳,蜀中鄧,北涼馬’這句話嗎?”


    柳青點點頭,“自然聽說過,雲滇吳說的便是平西王吳精喜,他坐鎮雲滇,抵禦八百異族,為大漢穩住西南疆域立下了汗馬功勞。而蜀中鄧,說的是蜀王鄧驍,此人曾多年在北疆與北莽廝殺,後來蜀中大亂,鄧驍八千浮屠鐵騎殺入蜀中,血戰三十八日,最終坑殺叛軍八萬人,平定了蜀中之亂,被封為蜀王。”


    “而北涼馬……”


    柳青眼中頓時一亮,“王老大,你說這個馬匪頭領是驃騎將軍、威侯馬劃騰?”


    “不對,馬劃騰成名已久,不可能是如此少年,難道他是馬劃騰的子嗣?”


    王老大點點頭,“沒錯,他就是驃騎將軍、威侯馬劃騰之子,人稱錦馬兒的馬子龍!”


    柳青感慨不已,“原來真的是他啊,怪不得一看就威風凜凜,完全不像馬匪。”


    北涼,即現在的幽州。


    此處原為大漢疆域,與北莽交界,常年作戰。


    又因北涼疆域中有漢、氐、羌等民族混居,內部經常有紛爭。


    朝廷屢屢派人駐守、鎮壓,結果被反殺死了五六位官員。


    直到馬劃騰入主北涼之後,這等局麵才穩定下來。


    馬劃騰,乃是漢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代。他的父親曾任天水蘭幹尉,後失官留居北涼,娶羌女為妻,生下馬劃騰。


    因父親官場失意,下過獄,落下病根早死,馬劃騰年輕時貧窮,無產業,經常從山上砍伐木材,背到城裏去賣,來養活自己。因有羌族血脈,馬劃騰後來長至八尺餘高,身體洪大,麵鼻雄異,而性格賢厚,族人都很敬佩他。


    北涼多亂,馬劃騰應征入伍,討伐叛亂,屢立戰功,連年提拔。多年後被朝廷看重,任命為北涼牧、驃騎將軍,威侯,鎮守北涼。


    虎父無犬子,馬劃騰生有一子馬子龍,此子不僅生得俊朗,而且高大威猛,力大無窮,一杆長槍大開大闔,無人敢當,因此被人敬稱為“錦馬兒”!


    誰能想到,北涼失陷,改為北莽之地幽州。


    堂堂驃騎將軍、威侯之子,“錦馬兒”馬子龍,淪落到在無邊荒漠中當馬匪。


    柳青正要放聲大喊,告訴武衝馬匪頭領的身份,隨即想起武衝遇到馬匪之後的反應,便有些糊塗了。


    武衝殺人的時候,曆來是殺伐果斷,無論是前麵殺自己的幾個結拜兄弟,還是殺武當派的弟子,說殺就殺了。


    可是遇到馬匪劫道的時候,他卻毫無反應,束手就擒,實在是奇怪。


    柳青又想起武衝的身份,頓時心中一驚,他可是當年十萬禁軍統領武衝啊!


    他來無邊荒漠,特意被馬匪擒住,莫非就是來尋這馬子龍的?


    是尋人,還是尋仇?


    正在柳青胡思亂想之時,隻聽到激戰的二人同時發出呐喊之聲。


    糟糕!


    馬子龍的長槍刺入了武衝的胸膛之中,槍頭被武衝緊緊握住。


    而武衝的沙包錘同時擊中了馬子龍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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