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最終是被溯音和芹受一人一狗瓜分掉的。


    葉星瀾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條名為芹受的狗好像總是在瞪自己,“芹受好像很喜歡盯著人看?”


    “也不是。”阿烊摸著綠狗的腦袋,道:“它之前都不怎麽親人的,但它心其實特別軟,很早之前還幫助過幾名小弟子指路。”


    葉星瀾再次望向在瞪自己的芹受,“它它它能指路?”


    “對。”


    阿烊道:“芹受其實很厲害的,靠自己的法術就能變出一座小房子。它之前都趴在屋內很少動,昨日才難得出去溜達了一圈,迴來的時候屁股上的毛就被燒掉了,也不知道是誰那麽缺德。”


    葉星瀾:“……”


    好像是我自己。


    不確定,再看看。


    好的,芹受果然還在瞪自己。


    感受到芹受怨婦般的眼神,葉星瀾朝它露出個友好的笑容。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芹受身為狗,應該也懂一笑泯恩仇吧?


    看見他笑,芹受更來氣了。


    這傻逼人類挑釁自己?!


    葉星瀾發現微笑好像沒效果,又將嘴角弧度咧得更大了一點。


    從芹受的角度看,就好像是在狂笑。


    粉鏡蹦過來拍了拍它肩膀,有些傷感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主人好看吧,腦子換的。”


    芹受:“……”


    它還想瞪葉星瀾,卻隔空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抬起狗頭,芹受發現葉星瀾身旁的少年正陰森森地望著自己,袖口好像還握著什麽東西,露出一絲寒芒。


    芹受打了個冷戰,默默縮迴了狗頭。


    嗎的,狗都不放過。


    拉泡屎詛咒你。


    溯音收拾完桌子就看見阿烊趴在桌上陷入熟睡,走近給他蓋了條小毛毯,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噓。”溯音視線轉向他們兩人時,臉色就瞬間黑了下來,“若是敢把阿烊吵醒,我就把你們剁碎了喂芹受!”


    遲九溟看都未看他一眼,注意力完全在葉星瀾勻稱細白的手上,眸光微斂。


    如此好看的手,此刻卻在給芹受鏟屎。


    “對了,差點忘了個事。”


    溯音壓輕腳步,將兩人帶去最近的一間房,剛一關上門,屋內就黑了下來,轉瞬間,半空中浮現出一道蔚藍色波紋,波紋不斷向兩側延伸,形成天幕。


    溯音輕輕拂袖,天幕中馬上就浮現出畫質超清晰的畫麵——


    林間小道,石傲天站在厥的屍體旁,手中握著符紙,仰天一聲長嘯,“複活吧,我的愛人!”


    葉星瀾:“……”


    顯眼包真是無處不在。


    看完後,溯音問了句,“這傻子是與你們一起的?”


    葉星瀾:“是。”


    遲九溟:“不是。”


    兩人互相看了眼。


    葉星瀾:“不是。”


    遲九溟:“是。”


    “……”


    死一般的靜謐。


    溯音有些不耐地眯著眼,靠在門上質問道:“話說迴來,你們倆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碰巧路過,沒有任何惡意。”


    溯音綠幽幽的獸瞳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們,許久,他輕輕扯了扯嘴角,“相信你們已經看出來了,阿烊現在已經不是活人。”


    “他很善良,之前總是收留一些路過或是被妖獸所傷的人,但那些人都不懷好意……”


    溯音聲線低沉道:“他們隻是憑借一張臉就料定阿烊不是好人,甚至還想對他出手。”


    “所以,我將他們的頭骨都挖了出來,堆在外麵的院子裏,那上邊還長出了樹,結成了花。”


    溯音目光冷淡地看向他們,“我勸你們最好老實點,我和阿烊可不同。”


    “我可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的。”


    葉星瀾點頭,“你放心,我們就在這留宿一晚,明早就要迴去了。”


    “那樣最好。”


    “對了,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溯音:“你說。”


    葉星瀾抿了抿唇,嚴肅道:“我想問問,阿烊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聽到這個問題,溯音的臉黑了一瞬。


    “我沒有惡意。”葉星瀾解釋道:“我隻是之前在那麵粉鏡上目睹過一些零碎的片段,所以很想了解關於阿烊的事。”


    他接著道:“比如說,害死阿烊的人還活著麽?要不要去幹死他?拿大刀還是拿錘子比較好?就算是死了也沒關係,刨他家墳墓都要把他給刨出來鞭屍999次。”


    溯音:“……”


    怎麽迴事,現在宗門的弟子都這麽野了麽?


    這思想怎麽比自己還危險?


    葉星瀾剛說完這些,突然就對上了遲九溟那雙幽深的眼,眉心重重一跳。


    嗎的。


    忘了身邊還有個男主在了。


    自己可千萬不能將男主教壞!!!


    於是葉星瀾又微笑道:“師弟,我剛才說得都是不能做的哦,我們要端正思想,講文明禮貌,那樣太沒道德底線了呢。”


    遲九溟挑眉輕笑,“師兄說得對。”


    “行了。”


    溯音被他倆吵得頭疼,幹脆開口道:“關於阿烊的事,我長話短說。”


    迴想起最初,他眼神不知不覺黯淡下來,“當初,阿烊是個孤兒,自幼就在村子裏一大戶人家當奴仆,有一日家中失了火……”


    ……


    為了救那一家人,阿烊衝進火海中,從此半張臉被毀了容。


    那家人得救後,非但不感恩阿烊,還唾棄他那張毀容的臉,將人逐出了家門。


    那年冬天外頭很冷,阿烊坐在街上,因為容貌醜陋,無一人願意收留他。


    也就在那天,他在雪地裏撿到了奄奄一息的溯音。


    溯音那時候因為本體顏色怪異而被同族蛇類排斥打成重傷,化作原形流放到大街上,無家可歸。


    彼時天寒地凍,溯音已經閉上了眼在等待死亡降臨,出乎意料的是,有一隻手將它輕輕捧起,放進了懷裏。


    阿烊身上沒有任何錢財與食物,見它快不行了,便主動將手指咬破,喂血給它喝。


    一連喂了好幾天的血,溯音才逐漸恢複元氣。


    它醒來後的第一個晚上就是在阿烊的懷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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