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小廝下意識看了江搖情一眼,得到許可後就出門去喊江皎。


    江皎身體孱弱,再加上聽到江東升暴怒的語氣,所以動作遲緩了一些。


    導致她和溫如聽幾乎是同一時間進來的。


    溫如聽被傳喚得匆忙,頭發隻簡單的插了一支碧玉簪挽著,身穿淡青色的緊身衣裙,素麵朝天仍不掩姣好之相。


    她不緊不慢地行禮,“見過將軍。”


    江皎臉色蒼白,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微微顫抖,“孩兒,孩兒見過爹爹。”


    江東升陰沉著臉色,“去給少爺把脈看看。”


    “是。”


    溫如聽得了命令,就走向了江搖情,纖細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眉頭輕輕皺起。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滯。


    江搖情微微屏住了唿吸。


    江皎頭都不敢抬,手指蜷縮在一起,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如果事情成功了也就罷了,好歹讓江搖情不爽了。


    她這條爛命被紮穿胸口都死不了,何懼其他?


    可是她偏偏碰上了那微乎其微的一點點概率,失敗了。


    江皎覺得有些悲哀,上天一點也不眷顧她,難道上輩子的一切都是夢嗎?這輩子才是她注定的嗎?


    江東升看都沒看地上的江皎一眼,緊緊盯著江搖情,拳頭緊攥。


    很快,溫如聽開口了,“少爺脈象有些紊亂,應該是中了什麽藥,但是好在沒有亂竄,很快就能平息下來了。”


    江東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去江皎那裏看看,有沒有什麽殘留的。”


    問都不問,已經釘實了罪名。


    江皎臉色慘白一片。


    溫如聽走到了江皎身邊,蹲下身,簡單摸了摸,又仔細嗅了嗅,然後拿起了江皎的手。


    像是確認一般,又聞了聞,才最終語氣篤定道,“將軍,她的手上有銷魂香的彌留,此種禁藥烈性極強,無色無味,非歡不解,很傷身體。”


    隨即就放開了江皎的手,自己趕緊遠離了幾分,像是怕惹上什麽髒東西。


    她立刻服下一顆藥丸,才感覺好受了很多。


    江東升眉頭倒豎,聲音粗重,“既然無色無味,你又是如何辨認的?”


    溫如聽不卑不亢地迴答:“我自幼就被培養聞認各種藥材,見識略多,雖說無色無味,但我體質特殊,聞到烈性禁藥便會鼻間發癢。而市麵上唯一流通的禁藥,隻有銷魂香。”


    江東升想起剛才江搖情的描述,藥性和名字的確差不多,沒再多問。


    他陰冷的盯著江皎,“如此居心叵測,是我小看了你。”


    話語陰森,江皎聞言,依然是冷汗涔涔,想要辯解,但是卻很無力。


    現在她還能說什麽呢?要殺要剮,都是麵前這兩個男人的事。


    她隻不過是一個丫鬟生的庶女。


    庶女……


    江皎咬破了嘴唇,感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眼眶發紅,強忍著眼淚打轉,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淚眼朦朧中去看江搖情,就看到她也是一臉冷漠,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難道自己今天真的就栽在這裏了嗎?


    她再怎麽想也不會想到,江搖情是穿書的,有係統,遇到危險可以迎刃而解。


    江皎閉上了眼睛,大顆的眼淚瞬間掉在了地上,跪在地上身形嬌小,好不可憐。


    隻是敢威脅到江搖情的生命健康,江東升絕不會心軟,沉聲道,“來人——”


    江皎渾身僵硬,已然想到了自己的結局。


    隻是就這樣死掉,真的好不甘心。


    她還想保護娘親啊。


    江搖情皺了皺眉,現在江皎還不能死,給個教訓就可以了。


    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將軍——”


    有看不下去的仆人去稟告淩眉,剛好在路上碰到。


    得知女兒有危險,淩眉嚇得花容失色,想也沒想地直接趕了過來。


    她立刻跪在了江皎旁邊,發型都亂了,秀麗的麵容哀哀戚戚,聲音淒然,“將軍,不管發生了什麽,還請您饒皎皎一命!她還小啊,妾身願意以命抵命!”


    說完,淩眉就開始不停地磕頭,聲音沉悶,很快那光潔的額頭上就出了血,看起來十分嚇人。


    “娘……”


    江皎一驚,眼淚半掛在臉上,看著淩眉血肉模糊的額頭,哽咽了,“娘!”


    但是淩眉就好像是聽不見一樣,不停地求饒,不停地磕頭,隻求讓江東升留江皎一命。


    她不知道江皎犯了什麽錯,但是形勢如此嚴峻,隻能往最壞的情況下。


    她隻有這麽一個女兒,絕對不能出事!


    旁人都為之動容了,偏偏江東升仍然緊繃著臉色。


    江搖情無聲地歎了口氣,主動走上前製止了淩眉的舉動。


    淩眉身體一顫,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血水,驚恐地看向江搖情。


    “夠了。”


    江搖情沉聲說著,此時竟有些羨慕江皎有這樣的娘親。


    而她的娘親,一句話就為她奠定了十幾年女扮男裝的生活,導致原主性別認知混亂,活得很累。


    “少爺……”


    淩眉大膽猜測肯定和江搖情有關,像看見救世主一樣緊緊抓著她的衣袖,顫聲道,“少爺,皎皎不懂事,還請您原諒她,妾身迴去後會好好教育她的,求您了……”


    江東升鐵麵無情,淩眉是知道的,隻能希望江搖情心軟了。


    而江搖情有些恍惚,穩了穩心神後,在淩眉哀求的眼神中站起了身。


    淩眉跪坐在地上,以為無望,麵如死灰,兩行清淚流下。


    但是此時,江搖情開口了。


    “爹爹,既然眉姨娘這樣誠懇,簡單懲罰下妹妹就好了。”


    她淡淡說著,“孩兒這不是沒事嗎?妹妹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所以才會幹出如此蠢事。”


    江皎微微一愣,沒想到江搖情居然會替她說情,趕忙接過話茬,語氣可憐巴巴,“爹爹,我知道錯了,我罪該萬死,還請爹爹責罰。”


    “罰,當然要罰!”


    江東升冷哼一聲,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桌麵,“對少爺幹出這樣的事,也不適合待在府裏了,以後就去旭日山莊呆一陣子好好反省一下吧。”


    旭日山莊?


    那是將軍府承辦的一個小山莊,離京城極遠,一旦去了,幾乎再無迴府之日。


    淩眉和江皎一下子都白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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