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皎低著頭,在江東升的威嚴麵前被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故作鎮定道,“孩兒在街上路過宰殺牛羊的,所以可能不小心沾染到了。”


    “是嗎?”


    天色比較昏暗,江東升沒有細看,淡淡的問了一下,“這麽晚了,去哪裏了?”


    “沒什麽。”


    江皎咬了咬唇,頭更低了,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不敢動,“孩兒就是圖熱鬧,出來逛了逛,以後不敢了。”


    江東升沒有多想,點點頭,“姑娘家,還是不要往外跑的好,你年紀也差不多了,該留心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江皎比起江搖情小不了兩歲,剛剛及笄,差不多該給安排婚事了。


    江東升剛迴府不久,又一門心思在江搖情身上,自然想不到江皎。


    現在看來,江皎也不小了,嫁出去倒也省心。


    江皎強壓下心頭的厭惡,現在不是和江東升抬杠的時候,乖巧應下,“全憑爹爹安排。”


    現在嘴上說的好聽,最後還不是給江搖情各種介紹,根本想不起她來。


    所以江皎一點也不擔心江東升給她塞男人,過不了多久他就忘了。


    更何況,就算給安排相親,江皎有的是辦法裝病之類的來逃避,她的目標永遠隻是柳懷鶴,別的男人入不了她的眼。


    江東升見差不多了,也沒心思多聊,“起來吧。”


    “孩兒告退。”


    江皎鬆了口氣,直起身來,又微微低著頭趕緊進入府裏,努力使自己自然一點,生怕江東升看出什麽來。


    但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卻逃不過江東升的鼻子,他縱橫沙場多年,哪裏聞不出是人血的味道?


    江東升看著江皎那纖細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他視野裏,眯了眯眼,他這個女兒也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啊。


    ……


    過了幾日。


    托係統的福,江搖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拆線足足提前了三日,連溫如聽都忍不住稱奇:“少爺的身子骨極佳,恢複的真好。”


    江搖情很是自豪,“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時間長了,她都快把自己當成男性了,說兒子說的很是順口。


    溫如聽小心翼翼給江搖情拆線完成後,鬆了口氣,看著她白皙肩膀上淺淺的疤痕,微微皺了皺眉,“我給少爺等會兒拿一支雪花膏,可用來祛疤。”


    江東升想進來,被勉強允許了,但是必須背對著,理由自然是溫如聽不喜外人在場。


    聽見溫如聽的話,他不屑的冷哼一聲,“男孩子嬌氣什麽,那不叫疤痕,是榮譽的象征!”


    隻不過在知道江搖情好了以後,嘴角還是忍不住瘋狂上揚。


    溫如聽無聲的歎了口氣,把雪花膏遞給江搖情,眼神示意:自己看著塗。


    江搖情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溫姨。”


    多年來的生病照顧,原主已經和溫如聽算是比較熟絡的了。


    等到江搖情穿戴好衣服,溫如聽沒再多做停留,轉身向江東升告了聲別,就離開了。


    江東升這才得以轉過身來,坐到了江搖情床前,看著她已經恢複了血色的模樣,一直懸著的心也鬆下來了,“不愧是我江東升的兒子,被傷成這樣還好得這麽快!”


    “爹,聽你這麽說,我意思是得躺個十天半個月你才舒服啊。”


    江搖情頓時失笑,下一秒就“啊”了一聲,哀怨的看著江東升。


    “臭小子,說什麽渾話!”


    江東升毫不客氣的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下次再敢為柳懷鶴不要命,我先把你腦袋宰下來當球踢!”


    “爹才不會呢!”


    江搖情輕輕哼了一聲,悻悻的摸著自己的腦袋,“本來就不聰明,再打就打壞了。”


    “讀書沒讀出個什麽來,練武居然為了別人而受傷,你讓爹心裏怎麽想啊?”


    江東升吹胡子瞪眼,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江搖情,咬牙道:“戰場老子都舍不得讓你上,你要是再把自己整出個好歹來,還不如為國捐軀!”


    “別,別,爹,不會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江搖情被嚇得一個哆嗦,立刻討好的朝著江東升笑,“孩兒保證,以後肯定以自己為第一位,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這還差不多。”


    江東升冷哼一聲,“柳懷鶴?”


    柳懷鶴已經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結果還是猝不及防被點名,不慌不忙的走了過來跪在地上,沉聲道:“見過將軍。”


    江東升看著柳懷鶴一身淡藍色的衣衫,臉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一副勾人禍水的模樣,語氣很是不喜:


    “你本來就是少爺的人,更何況,少爺舍命救了你,還攔著我,讓你僅僅隻挨了一鞭子,不委屈吧。”


    柳懷鶴想也沒想的迴答,“懷鶴心存感激,少爺有恩於我,將軍想怎麽懲罰懷鶴都可以,何來委屈之說。”


    “所以你這些日子看樣子也伺候好少爺了。”江東升似是漫不經心的掃了房間裏一圈。


    柳懷鶴道:“懷鶴定是盡心盡力。”


    屁。


    江搖情瞪了柳懷鶴一眼,他自個兒還躺著起不來呢,她沒去伺候他都算好的了,撒謊都不打草稿的。


    但是柳懷鶴似是篤定江搖情不會揭穿他一樣,迴答的很是淡定。


    江東升冷笑一聲,“包括把藥倒進花盆裏?”


    柳懷鶴:“……”


    江搖情表情頓時尷尬了起來,爹怎麽發現的?味道有這麽重嗎,她還天天開窗散味兒。


    “爹真是好嗅覺啊,但是你看,孩兒這不是好了嗎?”


    江搖情生怕江東升繼續質問柳懷鶴,趕緊出聲打破僵硬的氣氛,哈哈笑道,“那藥什麽的,實在是太苦了,讓花花草草嚐嚐也好。”


    在江東升的冷眼下,江搖情笑不出來了,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坐在床上。


    江東升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爹想的你就是乖乖喝藥,好的快一點,不要抖小機靈。”


    頓了頓,“既然你已經好了,倒了便倒了吧,沒用了。”


    很快,又寒暄了幾句,江東升也就轉身離開了。


    江搖情鬆了口氣,房間裏的低氣壓總算消失了,擺了擺手,“起來吧,跪在地上怪涼的。”


    “謝少爺。”


    她好得快,但是柳懷鶴腰間的鞭傷卻是實打實的,他緩緩起身,盡量不牽扯到傷口,又慢慢的挪迴到了臥榻。


    江搖情心裏一動,翻身下床拿出一支新的金瘡藥,走到了柳懷鶴麵前,語氣不容置喙:


    “今天的藥,我幫你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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