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抱歉。”元漪自知失言,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厲霆川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認真解釋:“我姑姑,也許是一個特例吧。”


    接著,他拉著元漪去了別墅的玻璃花房,這是個溫室,負責花園的人,把裏麵搭理得很好,恆溫的環境中,即便是在北方的冬季,也能欣賞綻放的花朵。


    元漪對花草沒有特別的喜愛,但也不影響她欣賞。


    傭人眼力極好地端來了紅茶和茶點,放在溫室裏的桌子上。


    兩人就坐在花叢之中,賞雪賞花,無人打擾。


    “我姑姑從年輕的時候,就很要強。我爺爺多少有點重男輕女,而且三個孩子中,最喜歡的人是我父親,所以他更多的精力和關注,都投入在我父親身上,對於其他兩個孩子,難免就會忽視。”


    “之前,我對你說過厲家崇尚的環境,就像是養蠱一樣,最後鬥贏的人留下,失敗的人離開。我二叔就是爺爺培養給我父親的磨刀石,但起碼他還有爭的資格,如果我的父親不堪重任,二叔也能通過這樣的競爭來證明自己,成功取代我父親。但是,對於我姑姑來說,她連爭的資格都沒有,在她還未成年的時候,爺爺就已經給她安排了未來的路,也就是你們熟知的豪門戲碼,聯姻。”


    “當然,這也是厲家每一代女性的命運。”


    厲霆川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元漪看清楚了他眼底的嘲諷。


    他對這種觀念的不認同,讓元漪放心了些。


    她並不希望將來小花也走上厲家女人的路,小花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和規劃。


    “但是,我姑姑為厲家女人走出了另一種可能性。她和我的母親是好友,感情很好,親如手足。在我母親嫁給我父親後,她做出了第一次反對我爺爺的決定,那就是拒絕了我爺爺給她安排的貴族學院,而是憑自己的能力報考了全球知名度排名第一的商學院。”


    “當時,爺爺氣得斷掉了姑姑的經濟來源,她讀書的那幾年,都是我母親暗中偷偷接濟。當然,我父親也知道這件事,他也不認同爺爺的觀念,但那個時候,是他和二叔競爭的關鍵點,他不方便忤逆爺爺,所以對母親的行為,一直暗中掩護,替她們收尾,否則怎麽可能瞞得住爺爺那麽久?”


    元漪還是第一次聽到厲霆川那麽詳細地講述厲家的往事,她也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姑姑向爺爺證明了自己,本碩博連讀時間,打破了那所學校的記錄。聽我母親說過,姑姑原以為她證明了自己,所以迴國想要進入厲氏工作,但是爺爺還是沒有放棄聯姻這條路。”


    “我很好奇,厲家已經足夠強大了吧,為什麽老頭子還那麽癡迷聯姻這樣的陋習?”元漪很不理解。


    厲霆川眉峰一挑,“或許,在爺爺心中那根本不叫聯姻,他認為隻有那樣的家世裏養育出來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姑姑吧。”


    “那他為什麽給你找了白梨?”元漪嘴快地問。


    厲霆川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腿,一語雙關的道:“可能他以為我廢了吧。說是妻子,不過就是找個好控製的人來照顧我罷了。”


    “說到這,我還要感謝你給我留下兩個孩子,否則可能在我昏迷的時候,就已經被放棄了。”厲霆川半開玩笑的說。


    元漪訕訕一笑,避開他有些灼熱的眼神。


    她是無痛當媽,生孩子的人並不是她,她沒有那樣的經曆。


    厲霆川沒有繼續逗她,把話題轉過來繼續說:“爺爺的固執,讓姑姑很失望,他們爆發了比選擇學校更激烈的爭吵。後來,姑姑就再度出國了。兩年後,她迴國的時候,就抱著還不到一歲的厲淇淇,對外宣布她已經在國外結婚生子,因為丈夫出了意外離世,她才獨自帶孩子迴國。”


    元漪聽得拍手叫好,“你姑姑也是個狠人啊!這種釜底抽薪的事都能想得出來,被老頭子看得上的豪門,恐怕誰都不會娶一個嫁過人還生過孩子的女人迴家吧。”


    不是她偏見,而是豪門大多都是這樣的思維。


    除非是真愛,否則為什麽會這樣做?


    但是看厲瑛這一副滅絕師太,忘情絕望的樣子,大概率是不會和人談戀愛的了。


    厲霆川點了點頭,“姑姑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其實,她這個孩子怎麽來的,家裏人都知道。她隻是以這樣的方式,向爺爺證明她的覺醒。那一次,爺爺被氣得不輕,但也無可奈何了。可是依然不同意讓她進厲氏,隻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滾迴國外自己打拚。”


    “姑姑經此一事,也心灰意冷,直接帶著淇淇出國,自己在外創業。直到我父母出事,她才趕了迴來。”


    厲霆川迴憶當初的事,語氣都變了許多。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無助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在安慰爺爺,在恭維我二叔,隻有我姑姑出現的第一件事,是把我抱入懷中,在我耳邊說,別怕,還有姑姑在。”


    厲霆川的眸色變得晦暗難明。


    “父母的葬禮過後,我不知道姑姑去找爺爺談了什麽,那一次他們談了很久,從天亮到天黑。後來,我爺爺就決定把我帶在身邊,親自培養。我二叔也再度出了國,從那以後,二叔和姑姑之間就暗中較勁。也許,是二叔覺得是姑姑破壞了他繼承厲氏的機會吧。”


    聽完厲霆川的講述,元漪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麽厲霆川不會懷疑他身上的問題,是厲瑛做的手腳。


    而當初厲瑛來m市那前後詫異的態度,似乎也說明了她對厲霆川的態度不一般。


    “故事聽完了,淇淇雖然從小在國外長大,但每次我出國,都會找機會看看她。姑姑事業心很強,幾乎缺失了淇淇整個成長,因為我和她最熟,所以淇淇會比較親近我,依賴我,也不叫我表哥,而是直接稱唿我哥。”


    聽到這,元漪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厲霆川說那麽都,不僅是讓她了解厲家,還是在向她解釋,為什麽他對厲淇淇的態度會與對其他厲家人不太一樣。


    “我沒那麽小氣。”元漪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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