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刀。


    太極劍。


    落雨槍。


    一種種不同的五階技藝被徐陽一一查看並體悟,之後再與掌握著這門技藝的宗師精神烙印充分的交流和探討,從中找尋到綿長武道曆史中為數眾多的武道宗師們,對於剛柔之道所產生的種種不同理解。


    在這個過程中徐陽也發現,許多比較古老的技藝,對道的運用要更深入一些。


    相比起經曆了生物進化的現代武者,古老時期的武者們,哪怕是宗師,也遠遠達不到如今這樣的體魄,那時候所能汲取的營養和物質都有極限,不像現在的高段宗師,幾乎能將體魄提升到人類外形與基因狀態下的極致。


    也因此古老的宗師們,更多的歲月都是在揣摩各種道蘊,用盡畢生的時光。


    至於近代,雖說虛空的功能強大,人工智能的分析能力也比宗師還要更強,但智能的分析畢竟需要海量數據的支撐,而對於‘道’這種東西,數據是嚴重不足。


    畢竟放眼曆史,能達到這個境界的人也是沒有多少,像具備實際招式的四階、五階技藝還能加以分析,但‘道之技’,每個人的身體都不是完全一致的,要發揮不同的道之技,細節方麵也是各有不同,不像五階技藝那樣,永遠無法固定出一個具體的模式。


    這也是為什麽五階技藝就被稱作能夠學習的最高技藝的原因。


    因為道之技已經沒有辦法去固定的學習,隻能通過采取百家之長,去尋找出一條最適合自己的發揮手段,更往上的心之技也同樣是如此。


    “唔,沒想到落雨槍這門槍法,反倒是和我的無影刀最為相近的技藝。”


    徐陽看著畫麵中不斷閃爍的一片槍影,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種種刀招劍技,他一一看過去,刀術方麵與無影刀相近的也挺多,但要說在意蘊上特別接近的卻是沒有,無影刀也算是刀術中獨具一格的類型。


    反倒是其他兵器裏,落雨槍與無影刀很是相似,同樣是槍出無影,猶如落雨無痕,每一槍似水滴般精致,無痕中又蘊藏無盡殺機。


    “倒也不能一味推衍,最好還是試一試。”


    徐陽想了想,伸手一招,麵前浮現出了一杆長槍。


    初入武道的新人,切忌練習多種兵器,往往貪多不精,什麽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實際上隻有宗師才有資格去說,尋常武者奔著這種目標去,那往往是一種都練不到極致。


    但現在的徐陽,即使嚐試其他不同的兵器,也不會再擾亂他對於刀術的體悟,因為於刀術方麵他已經走到盡頭,往上就是歸於化境,技近於道。


    唰!唰!


    按照落雨槍的發力方式,徐陽揮舞手中長槍,在虛無中刺出一點點無痕槍影,似漫天滴雨,寂寥無奇,但每一滴雨水中都透著猛烈的殺機,落點處迸發出的威能恐怖無比,足以點碎鋼鐵,貫穿金石。


    “的確是這樣……嗯……”


    徐陽演練了一陣後,點點頭,又換成了一把劍,然後揮起了太極劍術。


    同樣是五階的技藝,劍技以綿長為核心,更趨近於‘柔’,比百川刀更‘柔’,如果說百川刀是海浪一般,一浪勝過一浪,不斷疊加外勢,那麽太極劍就像是棉花纏繞,一圈跟隨一圈,與‘剛’到極致的落雨槍又是兩個極端。


    無影刀、百川刀、太極劍、落雨槍……


    一種種不同的技藝,無論是何種兵器,都基於剛柔之道所演化,或將剛勁抵達極致,或將柔勁綿至極限,又或者兩者中庸,剛柔並濟。


    徐陽沉浸在一種種武道的體會之中,這種感覺與過去都截然不同,過去的他,光是體驗無影刀這一種五階技藝,就好像是凡人去窺測仙道玄妙,隻覺得自身愚鈍不及,而現在的他,精神力能具現,念力控物,洞察力和感知都到了至微的層次,每一種五階技藝,基本上看上幾遍,就能直觀核心玄妙。


    練武短短一年多,可謂天翻地覆。


    一種種五階技藝,時而令徐陽嘖嘖稱奇,時而令他深感歎息,但每一種技藝細細揣摩過後,都令他對於‘剛柔’的體悟不斷的加深。


    高段宗師三項突破口,道之技、體之力、神之念,一般來說任何一位宗師都是先以道之技作為第一突破口,就像槍院院長柯衛國,便是掌握道之技的頂尖七段。


    至於後麵兩項,體之力,要以獨特的鍛體秘術,將宗師級的體魄再加以鍛煉,錘煉成‘雷電武體’、‘雲火武身’等等特殊肉體,這個過程實際上是有著相當風險的,往往需要精神力突破到意念控物的程度,才能加以嚐試。


    至於神之念,也就是意念控物,這本身就是精神領域的突破,凡武道一切突破,都以精神層麵的蛻變最為艱難,這一步也是。


    很多高段宗師,寧可冒著風險去強行淬煉武體,來抵達職業八段的層次,並不是他們不想更安然的蛻變,而是實在找不到精神力突破的方法。


    柯衛國要是知道,徐陽的精神力不僅僅到了腦域闊度破百,甚至抵達了意念控物的境界,那恐怕還要更加震撼,因為這就是攔在七段和八段之間最大的瓶頸了!


    一旦具有意念控物的精神力,那修煉任何一種武體基本都能將風險降到最低,更別說對於道之技的領悟,那也是能輕易的就深入其髓。


    至少。


    對於一位達到了意念控物層次的武者來說,一路走到頂尖職業八段,都不會有什麽極其艱難的瓶頸,整個過程都將會是水到渠成一般。


    如今的徐陽雖然還遠沒到能錘煉武體的程度,但精神力的強大,讓他對道之技的悟性遠超一般宗師,甚至也超過柯衛國這樣在剛柔一道沉浸無數年的老牌宗師。


    武道一途。


    積累固然重要,但到了一定境界之後,乍現的靈光更加關鍵。


    柯衛國這樣精神力不曾突破的七段宗師,想要在道之技方麵有所精進,就得十年如一日的修行體悟,捕捉那一絲乍現的靈光。


    但徐陽的話,可以說整個人都沉浸在靈光之中,無時無刻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種剛柔變幻的奧妙,精神力高一層,幾乎就像是智慧更高一層,如同學生時代,那難以理解的數學題,想破頭都找不出解法,找不到那一絲靈光,對一些天才來說,卻彈指可解。


    一晃六個小時過去。


    直至係統提示徐陽該下線休息,他這才吐了口氣,從不斷的推演中迴過神來。


    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個人麵板,上麵顯示他對於道之技的力量增幅,赫然是悄無聲息的從561%增長到了602%!


    才不過短短六個小時,他所能承受和爆發的力量,就上升了超過四十個百分點!


    隻能用一個‘誇張’來形容。


    但徐陽卻隻微微搖頭,並未因為這點成就而太過欣喜,因為對於道之技而言,現在的他也就是才初窺門徑罷了,道之技的增幅上限可是能達到1500%以上的!


    雖說八段宗師都極少有人能到那個地步,但現在的他比起那樣的存在,還差了太多,就說柯衛國對於剛柔之道的掌握,就肯定在他之上。


    區區六個小時還不足以超過。


    下線吃飯。


    休整。


    然後繼續迴到個人空間習練。


    ……


    數天後。


    “訓練模式,殺戮。”


    “體能降低至業餘三段。”


    “難度調整至六級。”


    徐陽站在一片空白的個人空間內,在係統麵板上進行一番操作,眼前的世界迅速化作一片茂密的叢林,叢林裏湧現出一個個身形巨大的身影,是一頭頭巨熊。


    而他自己的肉體強度則大幅度下滑,一下子降低到了業餘三段,也就是堅持健身的一般健美愛好者的程度,整體力量上不知道弱小了多少倍。


    然而。


    操縱著這樣大幅度弱化的身體,徐陽麵對那一頭頭接近過來的巨熊,卻仍是主動迎了上去,拎著刀接近了其中第一頭巨熊。


    隻見唰的一下,那頭巨熊猛然揮起了熊掌,碩大的熊掌以猛烈到足以擊穿鋼鐵的力量,轟然迎著徐陽的腦門砸了下來,要將他整個人拍成肉泥。


    徐陽沒有閃避,或者說這個身體強度下,速度根本閃避不出攻擊範圍。


    但他的神態卻沒有絲毫變化,視線隻微微上揚,身體做出緩慢的下沉動作,直至那巨熊的熊掌觸及頭頂,整個人便仿佛滑不留手的禿頭,腦袋往下一滑,整個人向後翻去。


    明明那種恐怖的巨力,他的身體隻要承受少許,就足以粉身碎骨,可他整個人卻硬是虛不受力一般,就仿佛隻是一根頭發,再怎麽恐怖的力量,也無法在這根頭發上作用出來,隻會將頭發打的到處亂飛,找不見蹤影。


    轟!


    巨熊的熊掌直接拍在了地上,砸的地麵一下子龜裂。


    而徐陽的身影則輕巧的從其掌底翻出,盡管額頭被鋒利的熊爪劃破了幾道口子,有鮮血沿著麵頰流淌下來,但本質上卻根本沒受到任何嚴重的傷。


    “很好。”


    徐陽舔了舔流淌到唇邊的血跡,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然後再次迎向巨熊。


    巨熊似乎無法理解徐陽是怎麽挨了一巴掌沒事的,憤怒咆哮中,再次橫掌一揮,這次徐陽橫刀招架,但隻稍微接觸,整個人就再次‘滑’了出去。


    挨了巨熊又一次重擊,卻仍然毫發無損的徐陽,整個人在空中旋轉著身體,將所有的力道全部卸至無形,心中想到前世某位大師,忍不住失笑。


    “這算不算是接、化、發?”


    前世那些什麽功夫大師,當然是虛假來的,什麽接力卸力……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實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掌握的技巧。


    盡管如今的他,用的也是比普通人高不了多少的體魄,但他擁有的念力控物級的精神力,還有那至細至微級的身體掌控,遠非普通人所能想象。


    沒有這樣的境界,什麽收發、什麽太極、什麽卸力,都隻不過是空談罷了。


    不達到高段宗師的層次,永遠還是老老實實去習練固定的招式和技藝,那種奔著要害而去,一點即殺的落雨槍、無影刀等等,才是適合的手段。


    吼!!


    一頭頭巨熊嘶吼著衝過來,沉重的熊掌不斷的攻向徐陽,但徐陽整個人卻始終虛不受力,將柔的特性發揮到了極致,整個人在一頭頭巨熊之間不斷的翻轉來去。


    “剛柔之道,並不僅在於發,接與收也是關鍵。”


    “我這681%的力量增幅,其實也能折算為力量承受……”


    徐陽心中喃喃一聲。


    三天時間,他的道之技突飛猛進,已經達到了681%的增幅。


    以前的他,防禦方麵更多就是依靠四階內甲、以及身法來閃避,雖然過程中也有卸力的部分,但那更多還是身法中的招式,而不是練成純粹的身體本能。


    現在就截然不同了。


    這個難度下,巨熊的一擊何其恐怖,就算是職業一段,正麵承受的話也無疑會被打的口中吐血,身體骨折。


    但他這裏麵對巨熊的每一次攻擊,身體柔轉之間,最多隻有十分之一的力量實際作用在他身上,而這十分之一的力量,又在他的剛柔化境中被卸去了絕大部分。


    最終身體上承受的,隻有極少極少的一點,並且還被散到了身體各處均勻承受。


    這才使得他以業餘三段的極低體質,硬抗巨熊的攻擊卻始終無傷……至於說被熊爪劃破皮膚,這種沒什麽意義的皮外傷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相對來說。


    之前的徐陽能夠一下子爆發出數十噸的力量,但他自身卻無法承受這種力量的攻擊,可現在的他卻能夠承受了。


    就算是上百噸的重型卡車,滿速的一撞,他也能憑借剛柔之技,將自身受到的衝擊力卸去、發散,使得這些衝擊不被作用在實處。


    “難怪高段宗師和職業中段,有著那麽大的差距。”


    徐陽越是深入體悟道之技,越是能感受到職業中段和高段宗師之間的差距。


    體魄上的差距其實真的隻是最小的部分了,頂尖職業六段,四百公斤的體重,而高段宗師一般是五百公斤,這一百公斤體重帶來的差距雖然也很大,但還遠遠比不上‘極限態’、‘道之技’等等能力所拉開的差距。


    像他的導師王辰,作為職業六段,曾經可以在壓製到和他同級別的情況下,隨意的蹂躪他,令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勝算。


    現在反過來。


    他覺得自己甚至可以用職業一段的體魄,來拿捏如今的王辰。


    內損和破限實在是天差地別,一旦跨越過去,那就是天與地的差距,前者還屬於‘人’的範疇,後者已經抵達了‘道’的至境。


    “說起來,我的身體也差不多能再往上提升一層了。”


    徐陽心中思索著,然後不再閃避那些巨熊的攻擊,意念一動之下,進入了極限態,接著手中的刀光輕輕揮閃,將卸去的力量悉數還給其中一頭巨熊,手中的刀刃一下子貫穿了其咽喉,引發一聲痛苦的哀嚎。


    接著關閉了訓練模式,並退出了虛空。


    意識迴到寢室。


    何明軒與任岩正在整理裝備。


    “任務?”


    徐陽看向兩人問道。


    時隔好幾天,何明軒和任岩顯然是又有新的任務。


    何明軒苦兮兮的歎道:“是啊,地下巡邏的任務,危險度比上次還高一點,唉,等我這次迴來,就找我的好學姐表白去……”


    任岩沒好氣的罵道:“瞎立什麽g,滾!”


    徐陽看到這一幕倒是笑了笑,看起來任岩已經從消沉中走出來了,還挺快的,畢竟是在這個年紀,一秒哭一秒笑都很正常。


    何明軒衝著徐陽眨眨眼,道:“徐哥你的任務還沒來啊,按說你的話應該會有特權吧,如果不想去執行任務的話,能推得掉?”


    “什麽特權,我又不是高段宗師。”


    徐陽搖搖頭。


    何明軒歎了口氣,道:“也是。”


    戰爭時期統戰部指揮一切戰鬥,除了高段宗師具有一定自主權之外,其他武者不管哪個勢力、哪個等級、什麽職位,統統都得無條件接受指揮。


    看著何明軒和任岩兩人出了門,徐陽在心裏念叨兩聲,他倒也沒什麽能幫的上忙的,物質方麵何明軒和任岩家境都比他好的多,武道方麵,兩人都是武大學員,也用不著他去教導什麽,何況說教導也怪怪的。


    不管是蘇瀟、李雨萌還是任岩何明軒,又或者是張海、楚鈴乃至王辰等等人。


    在這場浩大的戰爭中,都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他隻能希望這些與自己相識相近的人,能夠得到更好的命運,想要幫到所有人也並不現實。


    至於何明軒提到他自己的任務……徐陽估摸著,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他的具體任務了,或者說,他目前的任務,很可能就是留守東都武大。


    隻是沒有具體下達而已。


    因為之前柯衛國就和他提過一句,東都武大現在有他需要的所有資源,沒什麽事就呆在校園修煉就好,盡量不要到處亂跑。


    柯衛國是清楚他現如今的實力的,就算比不上高段宗師,那也遠遠超過頂尖的職業中段,在地麵上的情況下,就是三五個深淵主教都奈何不了他。


    有他留在東都武大,那就等於是半個宗師鎮守。


    而東都武大這邊,目前留守的有一位宗師,是劍院院長羅景餘,之前是任何情況下都無法擅動,必須坐鎮這裏,保證東都武大區域內的穩定和安全。


    但現在的話,羅景餘就有了一定的行動力,在一定範圍內可以予以一些支援,不至於被鎖死在校園內,連十幾公裏外的求援信號都得被迫無視。


    對高段宗師這個級別的戰力而言,在城區範圍內,往往是坐鎮一地的意義更大!


    畢竟城區內要的是穩定和安全,而不是殲滅。


    而這一點,也在徐陽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裏得到了印證,一連半個月時間,他都沒再接到任何來自統戰部的指揮和命令。


    甚至這期間何明軒與任岩都執行了三次任務、蘇瀟和李雨萌也迴返了兩次,隻有他始終是自由的狀態,一直都在修煉中渡過。


    顯然。


    在了解到他的戰力接近半個宗師後,對他的安排已經逐漸從主動出擊,變成了守備重要區域,以防止教團成員的襲擊和破壞。


    “五段了。”


    又一次從職業訓練室走出,徐陽感受著自己的體魄變化,握了握拳頭。


    時隔半個多月,他終於結束了職業五段的身體蛻變,如今身體各方麵都徹底達到了職業五段的水準。


    因為精神力的強大,肉體細節層麵構建的更好,所以比起職業六段也相差不多,終於是又拉近了一大步與高段宗師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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