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欠段皇爺的更多,又有什麽資格殺他呢?”


    周伯通肯定地說:“所以,殺一燈大師,絕對不是報仇。”


    宋慈大喝:“就是這樣!這才是講道理啊!”


    周伯通難得肯正麵說這事。沒想到一開口,就是王炸!


    把熟悉他的牛仁和劉海薇都震驚了。


    再看瑛姑,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徹底不再反駁了。


    牛仁道:“好!周師叔明白了。那麽一燈大師,你呢?”


    “你對這件事,可有怨恨麽?”


    一燈:“阿彌陀佛。老衲本就一心向佛,又何來怨恨?”


    牛仁又問:“瑛姑,你怎麽看?”


    瑛姑迷茫道:“……我不知道,可能真的是我錯了吧。”


    牛仁步步逼迫道:“你們的是非恩怨已清楚!還要找一燈大師報仇嗎?”


    “要不要我再來從頭捋一捋?”


    周伯通連忙拉著瑛姑表態道:“清楚了!不報仇了!”


    瑛姑雖然有些不情願,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牛仁蓋棺定論道:“好,那從今日,雙方不再糾纏見死不救之事!”


    見三人都點點頭,牛仁便話鋒一轉道:“一燈大師,你為什麽來鐵掌山?”


    一燈一愣,為什麽來?


    他是終於查到了線索,準備上鐵掌山質問裘千仞!


    但他可沒打算來殺人,所以有些猶豫到底說不說。


    劉海薇察覺異常,問道:“難道,一燈大師您已經查到了兇手?”


    一燈大師閉上眼:“阿彌陀佛。”


    這就等於承認了。


    周伯通天生豁達,沒有特別重的報仇執念。


    但是瑛姑卻不同!她是正常人。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瑛姑立刻跪地哀求:


    “段皇爺,隻要抓住兇手,為我兒子報仇!”


    “劉瑛願意當牛做馬,還給你立長生牌位!祈求神佛保佑大理,國祚綿長!”


    一燈大師卻不忍心害人性命,嚐試勸道:“事情已發生,冤冤相報,何時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兩位施主何不放下那些前塵往事?”


    “從此勤修善念,多行善舉!為孩兒積攢功德,也好往生極樂。”


    他在心裏也做出了決定:之後偷偷去鐵掌山,度化惡人裘千仞!


    就讓一切,在他一燈這了結吧!


    宋慈聽得麻木了:不愧是和尚,真辯經無礙!


    不講法,不講理。隻講情?隻講佛?


    這些有用的話,公道正義還用我宋慈來維護?


    周伯通一聽,覺得有道理,便道:“瑛姑,為了孩子要不就……”


    牛仁忽然斷喝:“一燈大師,此言差矣!”


    “我等都是俗人,沒見過佛。隻修今生,不修來世!”


    “殺子之仇若是不能報,讓瑛姑如何度過今後這幾十年的仇恨煎熬?”


    “不能報仇,日日折磨!隻怕墮入萬劫不複魔道,說不定枉造罪業!”


    “這個因果該由誰來背呢?”


    一燈聞言一滯,堅定地說:“人人皆有佛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切善行皆歸諸施主!一切罪孽都歸和尚身!”


    牛仁搖頭道:“別提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真正該成佛的是善人好人!而不是那惡魔壞人!”


    “讓惡人一念成佛,靈山滿滿當當,一票難求!那麽善人們,又該置身何地呢?”


    “如此做法豈非反而鼓勵修橋補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


    宋慈也道:“一燈大師,在下也不懂什麽今生來世。不過我知道,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


    “普通老百姓不是不想報,是沒有能力報!但是世間律法卻不會放過一個罪人。”


    “……阿彌陀佛!”


    一燈大師也開始思考。


    他想到那同樣不好殺人的爺爺段譽,一生為善,不好殺生,結果卻晚年不祥!


    難道,我們都錯了嗎?


    另一邊,瑛姑已經不恨段皇爺。


    但是她見過那兇手的武功,知道憑自己絕對報不了仇!而周伯通的武功不如一燈!


    他玩世不恭的性格更是指望不上。


    因此,她直接跪地,繼續懇求道:“一燈大師,求求你替我孩兒做主吧!”


    周伯通拉不動她,急得抓耳撓腮,連說不至於、不至於,一燈說得也對。


    惹得瑛姑直接表示跟他恩斷義絕。


    周伯通隻好找牛仁幫忙: “兄弟,快拉哥哥一把!”


    牛仁本就是帶周伯通夫妻前來報仇,了結內部矛盾是意外。


    但是殺裘千仞才是正事!勸說一燈隻是怕他最後關頭救人。


    此時正要說話,一旁的宋慈卻大聲道:“荒謬!荒謬至極!”


    “你們一個是皇帝當和尚,一個是道士卻破戒,看事情還不如一個女子!”


    他指著瑛姑說:“你們好好看看她!她隻想要一個公道!”


    “這世間,有什麽事情大得過公道?可你們勸她別報仇。”


    “糊塗!這件事王法不同意,我宋慈不同意!”


    牛仁和劉海薇也驚住了,輕聲想要勸他別管閑事。


    哪知宋慈此刻戰神附體,他是在為心中理念呐喊!


    他看一眼痛哭流涕的瑛姑,徹底展開了無雙攻擊:


    “周伯通先生,當初你與瑛姑有關係,一跑了之!不說該當何罪。”


    “就說她一個後宮的異類,沒人護著是什麽下場?”


    “幸好段皇爺讓人好吃好喝照顧。”


    “可估計瑛姑最不想見的就是他!最想的就是跟你走。現實卻是,她去哪找你?”


    “在皇宮裏生養孩子,受人白眼。發現孩子遇襲時,攔不住兇手!孩子重傷垂危,她也沒辦法救!”


    “找你?你躲著她!報仇?也不知道兇手是誰!於是她隻能遷怒怪罪於段皇爺!”


    “但是卻悲哀發現打不過!如此可憐,你們原諒惡人,她的公道去哪找呢?”


    宋慈此刻身形偉岸耀眼,周伯通甚至不敢看他。


    一燈大師:“阿彌陀佛,瑛姑你受苦了。”


    瑛姑呆呆看著一燈,想起他們以前的恩愛,不由癡了。


    宋慈繼續開炮:“知道什麽是受害人犯罪嗎?她整天研究殺人,也變成惡人!”


    “你以為她願意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年紀輕輕,生機流逝,滿頭華發。”


    “再這樣下去,恐怕她的仇還沒報,就要英年早逝了。”


    “你們不但放過一個惡人,還把受害者推入深淵,讓這世上多一個殺人惡魔?”


    “你們說這是善念?我宋慈不同意,這樣做何來公道?”


    天啊,所有人雖不理解他,但是大受震撼!


    牛仁和劉海薇一左一右想要去抓他,都被他給瞪迴來。


    沒辦法,正義可以直視人心的陰暗。


    而宋慈現在如同太陽,讓人心無法直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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