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跳了！他活過來了！”
“快輸氧氣！小王，趕緊去通知家屬，病人救活了！”
我的耳邊一陣嘈雜，強烈的燈光打在我的眼皮上，我盡力試著睜開雙眼，也隻能眯成一條縫，看到眼前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忙前忙後，我又閉上了雙眼，深吸著麵罩裏的氧氣——這幾年來，我不斷地住院，不斷地接受治療。我已經80歲了，孑然一身，常在我左右的隻有幾個等著分我遺產的遠房親戚。說實話，和我年輕時波瀾壯闊的經曆相比，現在病痛纏身的我隻想盡快了結一生算了。尤其想到一會那幾個看似畢恭畢敬的晚輩站到我麵前，裝出一副替我開心實際心裏巴不得我早點死了的惡心笑容，我連眼皮都不願意抬一下。
“爺爺，爺爺！”就在這時，我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女聲，緊接著我的手臂就被人握住，手心裏全是汗，我微微一驚，連忙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短發女孩，但卻總有些說不出的熟悉感，慌張的眼神裏透露著喜悅，臉上還伴著些許淚痕，看來真是經曆了揪心的時刻。但關鍵的問題是，我根本從來沒見過這女孩！
“家屬，先不要太激動，病人剛剛恢複生命體征，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一名醫生在旁邊提醒著女孩。我還在恍惚中看著四周，完全沒聽到這女孩在我旁邊嘰嘰喳喳說些什麽，隻看到我床前已經站滿了不同年紀的男男女女，都充滿關心地望著我，有的叫我爺爺，有的叫我外公，還有兩三個年紀稍大些的離我最近，居然稱唿我爸爸！
我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一下坐了起來，瞪大了雙眼看著這群我從來都沒見過的人，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你們是誰？”
這十幾人一下都安靜了下來，麵麵相覷，半晌都沒人說話。
“爸爸，你怎麽了？不認識我們了嗎？”一個中年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轉頭看向他，瞬間把我嚇了一跳。剛才迷迷糊糊隻看清了眼前叫我爺爺的女孩，直到現在我才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離我最近的中年男人，這人四五十歲年紀，高鼻梁，薄嘴唇，劍眉星目，臉型瘦長，這不就是三十年前的我嗎！
我本能的大喊了一聲，又仔細看了遍這十幾個人，他們長得都互有相似之處，顯然是一家人，關鍵是越看越讓我覺得，他們都多多少少和我有點像！
“家屬們，你們先都出去吧，病人剛蘇醒，可能意識還不太清醒，先讓他恢複恢複。”一個高個子的醫生走進來，朝他們說道。
我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趕緊握住了醫生的手臂，因為我想起來，這個醫生我是認識的！這幾年我沒少住院，主治醫生一直是他。
“吳大夫，我是蘇毫，你認識我嗎？”問完我就有些後悔，天天打交道的醫生，我居然問人家認不認識我，聽起來就有點離譜。
“蘇老爺子，我當然認識你，你還能記得我，卻不記得自己的家人嗎？”吳大夫有些詫異。
“我怎麽會認得！”我幾乎發抖起來，“我一輩子沒結婚，有幾個私生子，也都遠在國外，這群人都是誰？”
“蘇老爺子……’”吳大夫似乎直接被我整無語了，“您還是先躺著休息休息，我馬上給您做下腦電波，看是失憶還是神經紊亂......”
他剛要起身，我一把把他拉迴來，嚇得吳大夫臉色都變了。
“老子根本沒失憶！老子從上小學，到去西班牙，一輩子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趕緊把那群想分我財產的騙子們叫進來，我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麽套路！”我已經氣急敗壞了，但其實我還是有些心虛的，因為那些人看起來確實像我的家人，他們的神色也絕不像是裝出來的。
吳大夫已經呆住了，但是門外那十幾人聽到我的吼叫，都一股腦得湧進了病房。那個叫我爺爺的女孩衝得最快，她像是又哭了出來：“爺爺你到底怎麽了，你真的不認識我們了嗎？”
我隻感覺眼前天旋地轉，但我還是掙紮著從病床上站下來，我走到窗前，拉開薄薄的一層窗簾，陽光灑進這間小屋，外麵高樓林立，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樣。
“你們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想要多少錢直說，老子早不稀罕那些廢紙了。”我還是看向窗外，頭也不迴地說道。
“爸，我是你大兒子蘇祥成，這是祥玉，祥夏，你三個孩子都全忘了嗎？”那個和我巨像的中年男人說道。
“爺爺，我是婷婷呀，你連我也不認識了嗎？”那個女孩已經是邊哭邊說了。
我連忙迴過頭，實在不信會有演技這麽逼真的騙子，但我還是帶著一絲懷疑，我走到說叫蘇祥成的男人麵前，盯著他的臉仔細地看，還伸手摸了摸他耳後和臉龐交接的地方。
“爸，你在幹什麽？”蘇祥成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任由我打量。
“不是帶的麵具，你怎麽和我以前這麽像的？”我小聲嘀咕著。
“哈哈哈哈......”他們都哄笑起來，那個叫祥玉的女人笑道：“爸真是老糊塗了。”
我看著這個女人，忽然想起來什麽，馬上問道：“你說我是你們的爸，那你們媽是誰？”
“爸，你是真糊塗了，媽早在六年前就因為心髒病走了。”
“有照片嗎？肯定有照片的，把我的手機拿來！”
還是那個婷婷走到我床前，從旁邊床頭櫃裏拿出了我的手機，轉身遞給了我。我打開相冊，裏麵滿滿都是我和這些家人的合照，其中一位銀發老太太一直坐在我旁邊，想必就是他們的媽媽了。
翻著翻著，我忽然發現我們有很多照片都是在一間裝修不算豪華但很精致溫馨的樓房裏拍的，而這地方我卻從來沒有來過！
“這是哪裏？我除了在邁阿密有套公寓，其他房子都是別墅，這是誰的家裏？”我狐疑地問他們。
“爸你別逗了，你這輩子都沒出過國，還邁阿密。”大家又都笑了起來。
“爺爺不是糊塗了，他說話很清晰，他還知道邁阿密。”婷婷沒有笑，一本正經地打斷了他們。“爺爺，你還記得哪些事情？都和我們說說。”
我盯著他們，自己像是進入了平行世界一般，明明我什麽都記得，卻和現實完全不同。
“好，你們都聽著，我活了一輩子，什麽都記得都清清楚楚，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孫繞膝，聽我吹吹以前的牛逼。現在正好，我不管你們是真是假，就把我這一輩子給你們念叨念叨，也就死而無憾了。”
“快輸氧氣！小王，趕緊去通知家屬，病人救活了！”
我的耳邊一陣嘈雜，強烈的燈光打在我的眼皮上，我盡力試著睜開雙眼，也隻能眯成一條縫，看到眼前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忙前忙後，我又閉上了雙眼，深吸著麵罩裏的氧氣——這幾年來，我不斷地住院，不斷地接受治療。我已經80歲了，孑然一身，常在我左右的隻有幾個等著分我遺產的遠房親戚。說實話，和我年輕時波瀾壯闊的經曆相比，現在病痛纏身的我隻想盡快了結一生算了。尤其想到一會那幾個看似畢恭畢敬的晚輩站到我麵前，裝出一副替我開心實際心裏巴不得我早點死了的惡心笑容，我連眼皮都不願意抬一下。
“爺爺，爺爺！”就在這時，我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女聲，緊接著我的手臂就被人握住，手心裏全是汗，我微微一驚，連忙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短發女孩，但卻總有些說不出的熟悉感，慌張的眼神裏透露著喜悅，臉上還伴著些許淚痕，看來真是經曆了揪心的時刻。但關鍵的問題是，我根本從來沒見過這女孩！
“家屬，先不要太激動，病人剛剛恢複生命體征，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一名醫生在旁邊提醒著女孩。我還在恍惚中看著四周，完全沒聽到這女孩在我旁邊嘰嘰喳喳說些什麽，隻看到我床前已經站滿了不同年紀的男男女女，都充滿關心地望著我，有的叫我爺爺，有的叫我外公，還有兩三個年紀稍大些的離我最近，居然稱唿我爸爸！
我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一下坐了起來，瞪大了雙眼看著這群我從來都沒見過的人，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你們是誰？”
這十幾人一下都安靜了下來，麵麵相覷，半晌都沒人說話。
“爸爸，你怎麽了？不認識我們了嗎？”一個中年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轉頭看向他，瞬間把我嚇了一跳。剛才迷迷糊糊隻看清了眼前叫我爺爺的女孩，直到現在我才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離我最近的中年男人，這人四五十歲年紀，高鼻梁，薄嘴唇，劍眉星目，臉型瘦長，這不就是三十年前的我嗎！
我本能的大喊了一聲，又仔細看了遍這十幾個人，他們長得都互有相似之處，顯然是一家人，關鍵是越看越讓我覺得，他們都多多少少和我有點像！
“家屬們，你們先都出去吧，病人剛蘇醒，可能意識還不太清醒，先讓他恢複恢複。”一個高個子的醫生走進來，朝他們說道。
我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趕緊握住了醫生的手臂，因為我想起來，這個醫生我是認識的！這幾年我沒少住院，主治醫生一直是他。
“吳大夫，我是蘇毫，你認識我嗎？”問完我就有些後悔，天天打交道的醫生，我居然問人家認不認識我，聽起來就有點離譜。
“蘇老爺子，我當然認識你，你還能記得我，卻不記得自己的家人嗎？”吳大夫有些詫異。
“我怎麽會認得！”我幾乎發抖起來，“我一輩子沒結婚，有幾個私生子，也都遠在國外，這群人都是誰？”
“蘇老爺子……’”吳大夫似乎直接被我整無語了，“您還是先躺著休息休息，我馬上給您做下腦電波，看是失憶還是神經紊亂......”
他剛要起身，我一把把他拉迴來，嚇得吳大夫臉色都變了。
“老子根本沒失憶！老子從上小學，到去西班牙，一輩子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趕緊把那群想分我財產的騙子們叫進來，我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麽套路！”我已經氣急敗壞了，但其實我還是有些心虛的，因為那些人看起來確實像我的家人，他們的神色也絕不像是裝出來的。
吳大夫已經呆住了，但是門外那十幾人聽到我的吼叫，都一股腦得湧進了病房。那個叫我爺爺的女孩衝得最快，她像是又哭了出來：“爺爺你到底怎麽了，你真的不認識我們了嗎？”
我隻感覺眼前天旋地轉，但我還是掙紮著從病床上站下來，我走到窗前，拉開薄薄的一層窗簾，陽光灑進這間小屋，外麵高樓林立，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樣。
“你們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想要多少錢直說，老子早不稀罕那些廢紙了。”我還是看向窗外，頭也不迴地說道。
“爸，我是你大兒子蘇祥成，這是祥玉，祥夏，你三個孩子都全忘了嗎？”那個和我巨像的中年男人說道。
“爺爺，我是婷婷呀，你連我也不認識了嗎？”那個女孩已經是邊哭邊說了。
我連忙迴過頭，實在不信會有演技這麽逼真的騙子，但我還是帶著一絲懷疑，我走到說叫蘇祥成的男人麵前，盯著他的臉仔細地看，還伸手摸了摸他耳後和臉龐交接的地方。
“爸，你在幹什麽？”蘇祥成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任由我打量。
“不是帶的麵具，你怎麽和我以前這麽像的？”我小聲嘀咕著。
“哈哈哈哈......”他們都哄笑起來，那個叫祥玉的女人笑道：“爸真是老糊塗了。”
我看著這個女人，忽然想起來什麽，馬上問道：“你說我是你們的爸，那你們媽是誰？”
“爸，你是真糊塗了，媽早在六年前就因為心髒病走了。”
“有照片嗎？肯定有照片的，把我的手機拿來！”
還是那個婷婷走到我床前，從旁邊床頭櫃裏拿出了我的手機，轉身遞給了我。我打開相冊，裏麵滿滿都是我和這些家人的合照，其中一位銀發老太太一直坐在我旁邊，想必就是他們的媽媽了。
翻著翻著，我忽然發現我們有很多照片都是在一間裝修不算豪華但很精致溫馨的樓房裏拍的，而這地方我卻從來沒有來過！
“這是哪裏？我除了在邁阿密有套公寓，其他房子都是別墅，這是誰的家裏？”我狐疑地問他們。
“爸你別逗了，你這輩子都沒出過國，還邁阿密。”大家又都笑了起來。
“爺爺不是糊塗了，他說話很清晰，他還知道邁阿密。”婷婷沒有笑，一本正經地打斷了他們。“爺爺，你還記得哪些事情？都和我們說說。”
我盯著他們，自己像是進入了平行世界一般，明明我什麽都記得，卻和現實完全不同。
“好，你們都聽著，我活了一輩子，什麽都記得都清清楚楚，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孫繞膝，聽我吹吹以前的牛逼。現在正好，我不管你們是真是假，就把我這一輩子給你們念叨念叨，也就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