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白笙是第二天快夜裏迴去的,昨天晚上天邊泛起了淡淡的光她才有了困意。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扯著被子躺地上睡著了,房間裏的光線因為窗簾關著的原因,隻照射進來了一縷陽光,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她睡過了頭。


    她一臉懵的坐在淩亂的被子上,緩了些神懶懶散散的趴在床沿伸手摸索手機,不看時間還好,一看已經下午三點了。


    於是她慌慌張張的換了身衣服就打車迴來了。


    埃米勒莊園一片祥和,她進來的時候跟平常沒什麽兩樣,撇了撇嘴角,她為難的歎了口氣,該怎麽跟他們說呢?


    下定決心進了門,客廳裏,埃米勒夫婦,以及她那個五點才下班的哥哥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廳裏,時白笙局促的站在門口,幾人手上都端著一個茶杯,瞧見她進來了仍舊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看來這是要審問她了呀。


    “我迴來啦。”


    很好,沒人理睬她。


    這是生氣了不是?


    “那什麽......既然大家都在,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時白笙不安的扯了扯落在身前的發絲。


    幾人終於給了點反應,他們相繼將手裏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過來吧。”埃米勒公爵說道。


    “好嘞。”時白笙往他們走了過去,她單獨坐在了一個沙發上,三人六隻眼睛盯著她。


    “笙笙?”埃米勒公爵夫人擰眉,這是又怎麽了,他們家寶貝眼角怎麽紅成這樣?還一副憔悴沒休息好的樣子。


    “媽媽,放心吧,我沒事噠。”時白笙乖巧的坐在沙發上,小姑娘出門的時候沒怎麽打理頭發,隻是用手扒拉了幾下,稍有些炸毛的發絲和她這副強顏歡笑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


    這小姑娘平時哪是這副樣子?


    “爸爸,媽媽,哥哥,關於我接下來的安排,我已經有決定了。”時白笙低著頭,額前的劉海和碎發遮擋住了她漸漸又泛紅的眼眶,“我想離開這裏,出國發展。”


    客廳驟然陷入安靜,公爵夫婦聽了她說的話氣得唿吸都不暢了。


    斯文的埃米勒公爵鮮少惱火的拍桌大聲吼道,“笙笙,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才迴來多久就想著又走?你就不能讓我們少操些心嗎?你看看你媽媽,每天想你想得都吃不好,睡不著,你做這樣的決定,先不講我和你哥哥,你想想你媽媽不行嗎?”


    埃米勒公爵在外頭雷厲風行,卻從來沒在家裏這樣發脾氣的大聲說話,唯一的一次,是因為自家的寶貝女兒又要走。


    “笙笙,你別跟媽媽說,你是因為應寒失憶才傷心要出國的,之前你因為淺淺出國,現在又為了應寒而出國,你到底要媽媽說你什麽才好?”埃米勒夫人氣急敗壞的扶著發疼的額頭。


    “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嗎?你看看你這些年,因為長年不在家,外麵都以為我們家隻有你哥哥一個孩子,因為你總是不迴來,錯過了多少的社交場合,連你的十八歲成年宴會我們都沒給你辦,打電話讓你迴來,你怎麽說的?十八歲生日而已,辦宴會什麽的都是形式,你不需要這些,但你知道在英國因為這事你遭受了多大的非議嗎?”


    她越說越氣,她氣自己沒盡好一個母親的職責,氣自家女兒為什麽要遭受這些,早知道會這樣,幹脆一出生就把她帶到中國去養了。


    埃米勒夫人說到最後眼淚一把把的往下掉,埃米勒公爵見她哭了更是又氣又急。


    “笙笙,還不快來跟你媽媽道歉?”


    時以南的視線從一開始就落在了自家妹妹身上,在自家母親說話的時候,他家妹妹已經把頭低的都看不見臉了,心有靈犀似的,他知道,她也哭了,明明自己也不願意,卻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嗎?


    他不知道時白笙跟那個女人聊了什麽,但他知道那女人是誰,也知道後來冷應寒也來了,時以南做為一個妹控,怎麽會放任自家妹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一些他不放心的事情呢?


    現在的局麵,他插不進去手。


    時白笙抬手用力擦掉眼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起身幾步走到埃米勒夫人身邊,隨後,她跪了下來。


    埃米勒公爵和夫人又驚又心疼,他們連忙起身扶住了時白笙的手。


    “你這是在幹什麽?”


    “快起來,笙笙,你是埃米勒家的小姐,是爸爸媽媽最愛的寶貝,你怎麽能跪?”


    “對不起。”時白笙重複道,“對不起......”


    剛剛隱忍下去的淚水又情不自禁湧了出來,她沒辦法克製。


    沒關係的吧,在爸爸媽媽,在家人們麵前,哭一下也沒關係的吧。


    “對不起......”


    “我們接受了,我們接受了,笙笙,寶貝你快起來!”埃米勒公爵夫婦滿眼心疼。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但是,我一定要這麽做......”


    “笙笙.....”埃米勒夫人心疼的看著自家哭得傷心的女兒。


    “一直以來,您們都支持了我任性的決定,我真的覺得能當爸爸媽媽的女兒很幸福......”正是因為這樣,她怎麽能讓他們因為她而遭遇不幸呢?她怎麽可以......


    “我離開雖然有一部分是因為冷應寒,但.....也不全是因為他,而是因為......我找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是她想做的事情,也是那個人想做的,冷應寒失憶不是偶然,是命中注定,是一定會發生的,這是在提醒她,她真正的歸屬,不是冷應寒的身邊,也不是這裏。


    時白笙雙手攥緊,她哭著看向她疼愛她的父母,“對不起......所以,請您們答應我,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埃米勒夫人看著傷心又倔強的女兒,這副模樣,倒是像極了她那時跟父母倔強要跟埃米勒公爵結婚一樣,她抬手扶上時白笙的臉,小姑娘小巧漂亮的臉上滿是淚水,“笙笙,這樣,真的可以嗎?”


    時白笙愣愣的看著她,耳畔似迴響起了那人的話。


    “笙笙,你真的,好狠。”


    是冷應寒出意外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其實一直都那麽狠的,這樣可惡的她,他居然還能喜歡那麽久,不過好在,以後,他不用再難過了。


    時白笙點頭,水潤潤的紫眸裏隻有堅定。


    “嗯。”


    埃米勒夫人溫柔的為她擦去淚水,她拚命壓抑著心底的不舍,“那就去做吧。”


    “夫人?”埃米勒公爵不解的看向她。


    埃米勒夫人也跪了下來,她直起身板將時白笙攬入懷底。


    “隻是我們家寶貝一定要記得,你永遠是我們家唯一的小姐,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一直在家等你迴來。”


    “嗯。”時白笙把頭深深埋入自家母親懷裏。


    埃米勒夫人將頭靠在時白笙頭頂上,她想起了跟時白笙解除婚約的陸淺,想起了忘記時白笙的冷應寒,慈愛的眼底又流出了淚水,她深吸一口氣,隱著哭腔憐愛的說道,“媽媽隻是難過,為什麽我家笙笙那麽乖,那麽好,卻要遭遇這些呢?”


    時白笙伸手迴抱住了埃米勒夫人,淚水一點點的浸濕了她的衣服,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經過了兩場大哭後,時白笙本就紅腫的眼睛看著更加糟糕了,埃米勒夫人拿著手帕關切的坐在她旁邊。


    “拿些冰塊來吧,冷敷一下消消腫。”


    時白笙吸了吸鼻子一臉無辜,“?”


    媽媽您認真的嗎?


    時以南抬手撐著下巴提出意見,“是不是該用雞蛋熱敷更有用啊?”


    時白笙,“......”


    哥哥您認真的?


    埃米勒公爵無奈,雖然他還是不怎麽樂意自家寶貝女兒離家那麽久,但畢竟是他家老婆的決定,他也沒法舉反對票,他家他老婆最大。


    “那下周的生日宴會,笙笙你去嗎?”


    埃米勒夫人警告的看向他,埃米勒公爵閉上嘴看向別處。


    “嗯。”


    埃米勒夫人猛的看向她,“沒關係嗎?”


    “嗯,因為我答應了的,要去。”時白笙給了自家母親一個安慰的笑容,而且,她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


    “既然這樣,我馬上聯係設計師來家裏做禮服。”時以南拿出手機。


    “禮服家裏不是有嗎?”時白笙問。


    時以南輕笑一聲,語氣裏似有一絲挑釁的意味,“笙笙你要是出席的話,就算是以埃米勒小姐的身份第一次出席公共場合,作為埃米勒家的小姐,不驚豔全場,這怎麽行呢?”


    時白笙,“這是重點嗎?”


    埃米勒夫人拿熱水浸濕毛巾輕輕放在時白笙眼角,時白笙眯了眯眼,“你哥哥說的對。”


    時白笙,“嗯?”


    埃米勒公爵想在老婆那裏找迴點好感,於是他應和道,“是的是的,你媽媽你哥哥說的對。”


    時白笙,“......”


    爸爸你怎麽也跟著胡鬧?


    埃米勒夫人拿熱毛巾敷眼睛的方法很有用,時白笙眼角的疼意漸漸緩解了下來,算了,就任他們胡鬧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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