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突然很近,陸淺瑟縮了一下肩膀往後躲了些。


    他抬手用力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細膩的肌膚被擦得生疼,哽咽了一下,他企圖辯解,“我,不是.......”


    我不是哭了......


    “您還好嗎?”卡洛斯問道。


    陸淺抿唇,他怎麽會好呢?


    “我很好。”


    卡洛斯,“騙子。”


    陸淺,“......”


    是啊,他是騙子,但誰又不是呢?


    每一個人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小少爺,您不大擅長騙人噢。”卡洛斯伸出手想觸碰他,卻在要靠近他時停住了手。


    我的小少爺,我到底該怎麽做,您才會開心呢?


    陸淺輕聲吸了吸鼻子,眼角不斷沁出的淚水因沒人擦拭,順著臉頰落了幾滴下來,陸淺察覺到眼淚的掉落,神色一慌,急忙抬手胡亂擦臉。


    不能給卡洛斯看見。


    “騙人,也是一種保護的方式,不是嗎?”


    所以霍執才會以保護他的借口而騙他,然後在謊言被揭穿的時候,又說什麽很愛他,沒他不行,求他不要丟下他。


    可,如果他是真的很愛他的話,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不是嗎?


    陸淺盡管性子淡薄,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不是什麽不清醒的人。


    所以,他請求他的原諒了,他也並不是一定要迴頭看看他。


    霍執為了再次與他見麵,丟下了雲城的一切,來到英國,這種事情要是給別人知道了,怕是會覺得霍執很深情吧。


    陸淺卻不這麽認為,甚至覺得他這種做法就是在多此一舉,就是在給他惹麻煩。


    大家都說他是一個淡薄無情的人,他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就是因為性子的原因呢?


    陸淺搭在膝蓋上的手不安的緊緊攥在一起,鋒利的指尖無意識的用力扣進肉裏,好像是感覺到了強烈的痛意,他才是一個有感情的人一樣。


    卡洛斯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是看見躲在披風下的人在輕微的發抖,他垂眼看去,居然發現陸淺在傷害自己!


    卡洛斯嚇得唿吸一滯,手已經不受控製的抓了上去。


    “您在做什麽呢!”


    他用力拉過陸淺的手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的行為,細細檢查著他的手,發現他纖細白皙的手背上還是已經有了幾道深深的紅印。


    要是他不及時阻止,怕是都要見血了。


    卡洛斯非常生氣,甚至都想抓著人問他到底在想什麽,連他都不舍得拿劍指向的人,現在卻在傷害自己。


    他厲聲責怪,“無論發生什麽,您都不該傷害自己。”


    陸淺低頭不應。


    可,他要是不這樣做,還能怎麽做呢?


    卡洛斯蹲下身子,深吸一口氣繼續放大耐心。


    小少爺還小,不能這樣兇他,這不是他的錯,都是外麵那個該死的人,他應該直接把人扔出英國,再也不讓他出現在小少爺麵前礙眼的才對。


    他輕輕的握住陸淺的手,眼底滿是心疼。


    “小少爺,您聽我說,您會那麽擔心,不就是害怕那人會真的成功進入騎士團嗎?”


    “他進入騎士團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他成功進入了騎士團,你們就會每天都見到麵,您討厭這樣,是嗎?”


    卡洛斯見陸淺沒有迴答,也不逼迫,隻是繼續柔聲說道,“那男人,如果對您來說是一種不該存在的迴憶的話,那便讓他消失就好了。”


    “消......失。”陸淺失神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他,要讓霍執消失?


    就......就跟霍執要讓淩喻消失一樣嗎?


    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從您的世界裏消失。”卡洛斯察覺到手裏握著的雙手又在不安的發抖,他解釋道,“不是讓他死,是小少爺您自己,對他一點也不在意。”


    “全當是透明人罷了,我們小少爺那麽棒,一定能做到的,是嗎?”


    他,能做到嗎?


    陸淺還是在擔心,他知道霍執不是那種輕易就能擺脫的人,萬一,他出現在陸母麵前,萬一,這件事情被傳開來......


    他又要麵臨那樣的場麵......


    陸淺眼底帶著恐慌,他猛然的抽迴手,身子往後挪了一點。


    “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


    說到底,卡洛斯其實也是在騙他。


    奉命行事?他又有什麽理由聽他在這裏因為一個奉命行事就開導他?


    “小少爺。”


    “別這樣叫我。”陸淺冷聲道。


    他不是奉命行事嗎?叫這種已經不符合他身份的稱唿,算什麽事?


    卡洛斯神色一頓,似是有點不明白陸淺態度的突然轉變。


    他做了什麽讓他不開心的事情了嗎?還是說因為他的多管閑事......


    “您,是討厭我了嗎?”卡洛斯垂眸,淡離的碧色眸子裏帶著悲傷。


    陸淺搖了搖頭。


    他不討厭卡洛斯,隻是他覺得,他們之間......


    有點越界了而已。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他從來,就不是會跟一個人親近的性子,麵前這個人又憑什麽,關心著他的私生活呢?


    是啊,憑什麽......


    “小,少爺?”


    “我沒事,你說的對,或許,我是該學會不在意了。”陸淺淡淡說道。


    可能是因為之前霍執對他做的事情影響力太大了,以至於他下意識就覺得霍執會對他做什麽不好的事,但這裏是他的底盤,他能做什麽呢?


    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陸淺了啊。


    “就這樣吧。”


    他說的是,就這樣吧。


    霍執想做什麽,跟他都毫無關係,麵前這個人想做什麽,也跟他毫無關係,隻要繼續維持平常的狀態,事情就能迴歸正軌了吧。


    迴歸他平淡的生活,那才是他應該過的。


    這樣想著,陸淺感覺眼角的淚水也停止了,他平複了下情緒,抬手拿下頭上的披風。


    重見光明,隻聽蹲在麵前沉默許久的男人突然平靜道,“貌似我還沒說什麽,小少爺就已經給人判了死刑了呢。”


    陸淺抬眼,眼睛因為剛哭了場而一陣酸痛,“你說什麽?”


    “沒什麽。”卡洛斯淡淡道,陸淺卻貌似在他臉上看到了譏諷的笑。


    “您若是不喜歡,我便不這麽喊了。”


    他重新執起陸淺的手,仿佛剛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卡洛斯彎腰俯身,在他受傷的手背上落下蜻蜓點水般一吻,虔誠莊重的說道,“您隻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好,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您。”


    宛如承諾一樣的話,陸淺平靜如水的心底悄然泛起幾圈淡淡的波瀾。


    “所以無論您把我當成什麽,請盡情的命令我,好嗎?”


    什麽叫,盡情的命令他?


    “好了,大人,外麵還有人在等您,我們走吧。”


    卡洛斯接過他手裏的披風隨意搭放在了手臂上。


    兩人之間的關係仿佛突然之間有了一層隔閡般,卡洛斯麵容淡淡,眼底滿是淡漠。


    陸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訓武場的,隻知道自己一上台就聽見了時白笙的喚他的聲音。


    “淺淺,你來啦?”


    時白笙迴頭欣喜的看向陸淺,卻發現他眼角一陣泛紅,她蹙眉看向在陸淺身後隔著幾步之遠的卡洛斯。


    卡洛斯神色淡淡,跟離開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他們發生了什麽,怎麽她家淺淺哭了?


    礙於這裏人多,時白笙也不好問什麽,她若無其事的起身來到陸淺麵前,邊笑便拉起他的手道,“淺淺,你處理事情好慢呀,考試都快進行一半了。”


    “抱歉。”


    “我原諒你啦,”時白笙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好啦,盡管我很無聊,但還是工作要緊,快去吧。”


    “好。”陸淺應下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卡洛斯跟在他身後,與時白笙擦肩而過的時候,手臂突然被拽住,他腳步一頓,斜眼看去。


    時白笙臉上哪裏還有剛剛的滿麵笑容,她給了卡洛斯一個警告的眼神,隨即鬆開了他的手。


    轉過身,精致小巧的臉上又是甜甜的笑,她吩咐威廉把她的椅子挪到陸淺身後,自己則蹦蹦跳跳的坐了過去。


    卡洛斯頓了一秒,也跟著站在了陸淺身後。


    他這位表嫂,還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不知道他表哥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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