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和他溝通的,謝謝糯糯。”


    園長下定了決心,等滿滿玩夠了,他就抱著滿滿和他說了這件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向乖巧懂事的滿滿聽到這件事情緒異常激動。


    “我不,我不要去投胎……爸爸,你不要我了嗎?”滿滿哭得撕心裂肺,完全聽不見別人的話,連糯糯的話都不聽了。


    園長看著滿滿這副模樣,心裏疼得直抽抽,但是理智告訴他,他必須這麽做,這是對滿滿負責。


    滿滿去投胎和滿滿永遠消失,如果必須選一個,他選擇讓滿滿去投胎,就算不能陪在他身邊,隻要讓他知道,滿滿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過得好,他就滿足了。


    但是滿滿情緒激動,完全無法溝通,園長隻得帶著滿滿先迴去。


    “糯糯,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下周六可以嗎?這幾天我會讓滿滿答應的。”


    在糯糯給滿滿再次輸送靈氣,穩住了他的魂體後,園長悄悄詢問。


    糯糯點點頭:“我都可以呀,不過弟弟不願意去投胎肯定是有原因的,園長伯伯,鬼鬼留在人世的執念不散,是投不了好胎的。”


    園長摸摸她的頭,聲音沙啞:“好,我會好好和滿滿溝通的,下周六,我帶它來。”


    之所以是下周六,是因為他發現那個人好像隻會在周末出現,今天周日,中間還有五天時間,他要在這五天裏知道滿滿的執念是什麽。


    接下來幾天,滿滿一反常態,平時恨不得貼在糯糯身邊和她一起玩的小家夥,在幼兒園看見糯糯都會繞著走,園長和他說話他會迴應,但是不主動開口。


    眼看著又是周五,明天又到周末,還沒有一點進度,園長終於忍不住了。


    他拉著滿滿坐在自己對麵,耐心引導:“滿滿,你聽爸爸的話,爸爸想送你投胎不是不要你,是我沒本事,保護不了你……”


    滿滿一聽到這些話就撇開頭,好半晌才幹巴巴地開口:“滿滿不去投胎,滿滿要陪著爸爸。”


    園長不知道他為什麽對陪著自己有這麽重的執念,腦海中飛快閃過什麽,他謹慎道:“滿滿,你為什麽要守著我?”


    滿滿低下頭擺弄自己的手指,不說話了。


    見狀,園長知道自己問到關鍵了。


    滿滿不說,他就自己一個一個猜:“是因為爸爸以前陪你的時間太少了嗎?”


    “你不想和爸爸分開?”


    “……”


    問了一大堆,滿滿毫無反應,對園長的問話也不再迴應。


    園長有些頹敗,頹廢地往後一倒,手掩住臉:“滿滿,你的執念到底是什麽?”


    “我要保護爸爸。”一道幾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園長瞳孔放大,立馬坐直了身子:“滿滿……你說什麽?”


    滿滿停下手中的動作,重複道:“滿滿要保護爸爸。”


    園長激動地握住他的胳膊,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溫聲道:“可是爸爸不需要滿滿保護,滿滿還是個小朋友,大人保護小朋友才對……”


    滿滿搖頭,“不是的,滿滿要保護爸爸!”


    見他情緒激動,園長連忙安撫:“好好好,滿滿保護爸爸……”


    爸爸認同了自己的話,滿滿才逐漸平靜下來,有些愣神地自言自語,“滿滿要保護爸爸,要守好爸爸,不能和媽媽一樣……”


    園長仔細聽著他的話,這一刻,他好像明白滿滿的執念是什麽了。


    他隻覺得喉頭發硬,似有什麽堵在喉頭:“滿滿……爸爸保證,絕對不會和媽媽一樣做傻事,你聽爸爸的話,去投胎好不好?”


    滿滿的媽媽在滿滿離開後,一度抑鬱成疾,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她不想治,園長在自己悲傷之餘,還要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積極引導妻子的情緒。


    可是想死之人的決心是阻止不了的。


    滿滿媽媽在人前表現得一天比一天好,所有人都以為她快走出來了,可是在某一天,園長出門的短短時間內,她從樓頂一躍而下。


    滿滿提到不能和媽媽一樣,園長瞬間聯想到妻子去世的原因。


    滿滿是怕他也做傻事吧。


    果然,滿滿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望向他:“爸爸不做傻事,爸爸不跳……”


    園長順著他的話安撫:“對,爸爸不跳,爸爸不會做傻事,滿滿,你去投胎吧,投個好胎,爸爸還能去看你。”


    在園長說出這句話後,滿滿眼裏湧起淚花,他仿佛是才迴了神,一個飛撲抱緊爸爸,訴說出積壓在內心深處的恐懼自責:“哇——爸爸,我沒有攔住媽媽……”


    滿滿成鬼後一直跟在爸爸媽媽身邊,滿滿媽媽跳下去的時候,他奮力唿喊,想要拉住媽媽,可是沒有用,沒有人聽到他的求救,他也沒有拉住媽媽。


    他親眼看著媽媽倒在血泊裏。


    那一幕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裏,以至於後來鬼差來接他和媽媽走的時候,他極力懇求鬼差不要抓它,它要留在爸爸身邊,它要守住爸爸。


    鬼差念他一片孝心,且執念深重,才勉強答應。


    現在爸爸的這句話,直接打開了它塵封已久的記憶,媽媽倒在血泊的畫麵再次浮現在它腦海裏,害怕爸爸做出同樣的事的恐懼使他失去了理智。


    園長緊緊摟住滿滿,一句一句的安撫它,也不知道保持了這個姿勢多久,在園長感覺身子有些僵硬時,滿滿才終於不哭了。


    它抽噎著再次確認:“爸爸,你真的不會和媽媽一樣嗎?”


    “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生活,等滿滿投胎了,爸爸就去看你……”


    許是園長的這一番話觸動了滿滿的心,這一次,他對投胎沒有那麽抗拒。


    “投了胎,我真的還可以看到爸爸嗎?”


    “當然,我保證!”園長見滿滿動搖了,連忙保證道。


    “等滿滿投胎了,爸爸就去找你,爸爸還會經常去看你的。”


    也許是爸爸太想他去投胎,滿滿得到爸爸一定不會和媽媽一樣做傻事的保證後,便對投胎的事少了幾分抗拒,多了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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