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別再胡思亂想了,你看你又流鼻血了。”繡雲心疼的怪道。


    小姐自從上次高燒醒來,就留下了很多病根,下雨天心口會劇痛都不算嚴重的,小姐那次醒了以後照鏡子發了一天的呆,結果突然流了鼻血,暈了過去。找了很多大夫去醫治,都說是心疾。


    後來繡雲也就習慣了,一到下雨打雷,她就把門窗關的死死的,給寧玥熬上一大碗安神湯讓她入睡,減少她的疼痛。


    寧玥給自己止了血以後,看見旁邊的繡雲一臉恨不得待自己受過的表情,展開了一個笑容,“一會叫她們把東西收拾下去,我睡會。”


    繡雲忙答應上前扶住寧玥的胳膊,往裏屋走去。待寧玥慢慢躺下,繡雲上前給寧玥蓋了被子,“小姐快閉眼休息會吧。”


    寧玥笑著點了點頭,是有些累了,她看著繡雲還有點微微發腫的臉,輕聲道:“一會挑個喜歡的自己留下。”


    說完後就累的閉上了眼睛。


    繡雲聽寧玥的話有些不解,不知道小姐讓她挑什麽,但是看她已經睡了過去,也沒再多問,腳步放輕的走出了裏屋,看著桌子上沒怎麽動的飯菜,歎了口氣。


    遙月院的膳食十分的可憐,看著好幾盤子擺在桌子上體體麵麵,可都是些青葉柴肉,口味也十分不好,小姐若不是讓她一起用飯,她還真不知道大廚房如此苛待小姐。小姐的餐食都那樣,更別說小朱春鶯她們的飯了。


    正愁著,門外小朱輕聲說道:“小姐,李嬤嬤來了。”


    繡雲忙出了門,見李嬤嬤身後帶著幾個丫鬟,手裏捧著兩個盒子。


    李嬤嬤見是繡雲出了屋子,有些奇怪道:“三小姐這個時候沒用午膳嗎?”


    繡雲有些抱歉的說:“小姐剛才身體不舒服睡下了。”然後又對小朱說,“把飯撤下去吧,等小姐醒了再吃。”


    小朱點頭帶著幾個三等丫鬟進去了。


    繡雲笑著跟李嬤嬤說:“李嬤嬤找小姐有急事嗎?”


    李嬤嬤笑著擺手,“沒有急事,今天上午三小姐作的畫深得老夫人喜歡,老夫人叫人賞了茯苓夾餅。”說完對著身後的丫鬟一抬手,丫鬟上前將一個食盒打開。


    食盒裏放著精致的碟子,碟子上擺著夾餅,從食盒裏飄出淡淡的蜂蜜和芝麻核桃的香味,薄如紙白如雪的外皮下夾著不同顏色的果心,讓人看著不禁有了食欲。


    這時,小朱端著寧玥用過的午飯經過李嬤嬤,繡雲給了小朱一個眼神,小朱意會,故意走的很慢。


    經過李嬤嬤的時候還停了下來,看著那茯苓夾餅說道:“這是什麽啊李嬤嬤,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李嬤嬤偏頭一看,正好看見小朱等人手裏端的餐食,眉頭一皺,那種品相的菜怎麽能給主子吃,看著標準連大夫人院裏的大丫鬟的飯都不如。


    春鶯從下人吃飯的側房出來,見到這場景後美麗的桃花眼一轉,上前說道:“小朱,你是不是偷吃我的窩頭了!我剛才就上了個淨房,那半個窩頭就沒了。今天好不容易能吃上個熱乎的呢……”她好像說完剛看見李嬤嬤站在門口,忙躬身行禮,“李嬤嬤好。”


    李嬤嬤向來不喜歡春鶯這樣長的跟狐狸精一樣的丫鬟,不過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問:“你們是粗使丫鬟嗎?”


    春鶯笑意盈盈的迴道:“奴婢和小朱都是二等丫鬟。”


    李嬤嬤一聽眉頭皺的更緊,看了一眼剛才春鶯走出來的偏房,轉身向那裏走過去。


    春鶯對小朱勾了勾媚眼,小朱對她心有靈犀的挑了挑眉,繡雲看著這兩個擠眉弄眼丫鬟,忍不住想笑。


    李嬤嬤把側房的門推開,見幾個下等丫鬟婆子正在搶著夾剛才紅鶯和小朱吃剩下的菜。


    再看她們的碗裏,哪有什麽飯啊,全是硬邦邦的窩頭。碟子裏的菜也是顏色發黑的剩菜,隱隱發著酸味。


    她們搶著夾的菜也不是什麽好的,竟是幾塊醃黃瓜和碎雞蛋。


    李嬤嬤突然一進來,正好還聽見一個婆子抱怨道:“今天的醃黃瓜真鹹啊!”一旁的丫鬟夾了一塊醃黃瓜,又夾了塊碎雞蛋,放在窩頭上,一下子塞進嘴裏,然後嘟嘟囔囔的說:“知足吧,要不是小朱和春鶯姐故意說飽了,剩下這麽多分給咱們吃,咱們就得吃這個酸了的炒菜了。”說完嫌棄的看了一眼她們三等丫鬟領迴來的菜。


    那婆子咬了口黃瓜又說:“你少吃點,一會三小姐吃完飯,小朱她們就該把剩下的端過來了,小姐從來也就吃幾口,她的飯可比咱們的飯好吃多了。”


    丫鬟一聽想說話,結果被窩頭卡住了,猛地咳嗽了起來,“我早上去大廚房就沒領上飯,快餓死了。”她喝了一大口就有幾粒米的米粥,才覺得嗓子痛快點了,“再說,咱們小姐真是可憐,咱們苦點就算了,可小姐她好歹也是老爺的女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吃的又能好到哪去啊,別的院子的丫鬟都比小姐吃的好。”


    婆子丫鬟們正在說話,直聽門被人關上的聲音。


    “誰吃完走了啊,一會小姐的飯該端上來了。她不吃了啊?”那婆子問。


    “不知道啊沒注意。”丫鬟又喝了口米粥。


    李嬤嬤迴到繡雲麵前時臉色十分難看,她緩了緩語氣,將另一個丫鬟手裏捧著的盒子拿了過來,交給了繡雲“這是老夫人賞給三小姐的。”


    繡雲雙手接過了盒子,隻覺得沉甸甸的,忙謝過了李嬤嬤。


    幾句寒暄後李嬤嬤臉上有些不悅的帶著兩個丫鬟出了遙月院。


    小朱哼了一聲,說道:“這一會我看大廚房還好不好苛待我們遙月院。”隨後請示了繡雲,和春鶯一起迴側房去了。


    繡雲迴了屋子,將夾餅放在了桌子上,將食盒蓋住。然後看著手裏精雕的木頭盒子,突然想起寧玥睡著之前跟她說的話,將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竟是滿滿一盒子的上好首飾。


    繡雲的手頓住了,果然,小姐又說中了。前幾天好像就聽見小姐自言自語的說,馬上就要有新首飾了,今天就真的有人恭敬的給送來了。小姐睡前說的也應該是讓她從老夫人賞的珠寶裏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她的小姐自從那次醒來後,仿佛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像這次去賞菊宴之前,小姐對她說,無論今天發生什麽,讓她都不用管,就在一旁看著就行。


    於是今天,她發現了五小姐和小元趁著大家不注意要去絆倒小姐,她下意識的想去阻止,又想起了小姐的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姐走向寧敏,可接下來,她竟然看見小姐仿佛身後長了眼睛,當小元要伸出手推她時,小姐突然一閃讓小元撲了個空還一腳利落的將她踹倒,當時小姐完全可以讓手裏的墨汁一滴不落,可她還是朝著那畫卷的一個位置甩了過去。


    到最後發生的所有事都能說明,小姐步步都算到,不僅沒讓人得逞還給自己謀來了好處。


    小姐啊……繡雲歎息,看了裏屋一眼。若是您命好點出身像二小姐那樣多好,就不用活的這麽累了。


    繡雲感歎著,隨手拿出了一個碧水色的簪子插在發髻上。然後將首飾收入櫃中鎖好,就退了出去。


    寧珍珠在自己屋裏喝茶,等紅霞迴來後忙問:“你可查到了,寧玥有沒有去文軒閣看那幅畫。”她從慈安堂迴來後左思右想今天的事,覺得寧玥肯定是去了文軒閣看了祖父的畫,不然也沒別的可能解釋今天的事情了。


    紅霞迴道:“小姐,奴婢去問文軒閣的阿成了,他說昨天並沒有人進去過文軒閣,隻是有個丫鬟不小心在文軒閣門口崴了腳,他還幫著給上了藥。”


    紅霞想起阿成提起那個丫鬟時那個春心蕩漾的樣子就起了雞皮疙瘩。


    寧珍珠皺了皺眉頭,“哪個院的丫鬟。”


    紅霞搖了搖頭,:“阿成說不知道,還讓奴婢幫著打聽一下迴來告訴他。”


    寧珍珠鄙夷的抿了抿嘴唇,“好色之徒和放蕩賤婢!”


    此時正在床上睡著了的春鶯打了個噴嚏,動了動水蛇細腰又睡了過去。


    事實上,那個崴腳的美貌丫鬟正是遙月院的二等丫鬟春鶯,春鶯聽寧玥吩咐,故意崴腳在文軒閣附近,阿成是個年紀輕輕死了老婆的人,看見如此美貌的丫鬟竟然摔倒在他麵前,自然春心蕩漾,忙去給春鶯拿藥,也就是這個時間,春鶯照著寧玥的指示,交換了兩幅畫的位置。雖然不小心被那大哥摸了兩下腳,但是也展現了她個人魅力,想著小姐信任的眼神,她屁顛屁顛接下了這個任務。想她春鶯如此美貌,又看小姐從慈安堂迴來的時候心情不錯,一定是自己這差事辦的妥妥當當的緣故吧。想到這她塗了胭脂的紅唇勾了起來,在夢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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