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福差點兒把飯桌砸得稀巴爛,話音剛落,就轉過頭上樓去了。


    客廳裏隻剩下幾個人了,喬妍一看,已經沒有戲了。她擔心會留下一個沾著林沫沫的發黴的腦袋。顧庭福一走,她就跑掉了。


    書房的門大開著,顧景軒直著腰跪在地上,在林承憲的眼裏投下了一個影子。


    她伸出多肉的手,擦去臉上的濕眼淚。


    媽媽,為什麽爸爸總是和爺爺吵架


    林沫沫默不作聲。


    媽媽,爸爸剛才太兇了,承憲不喜歡


    她朝林沫沫的方向走了一步。


    林承憲隻有三歲,眼睛霧蒙蒙的,看起來很可憐。


    “媽媽,你的手還疼嗎?”


    林沫沫的心顫抖了一下,忽然軟了下來。


    承憲幫助她媽媽唿吸,所以不再疼了


    林承憲順從地向前傾,把毛茸茸的小腦袋貼在林沫沫的手上,弄得她兩頰疼痛,腰也直了起來。


    謝謝你,承憲。媽媽不再痛苦了


    林承憲的眼睛亮了,但她的興趣並不高:“媽媽,我不喜歡我爺爺的房子。我想迴家


    媽媽,我們什麽時候迴去


    林沫沫眼裏泛起了漣漪。


    她知道林承憲年紀還小,也沒有多少次來過顧家的老房子,但每次顧庭福生氣,她都會那麽抗拒這個地方。


    我還不能迴去


    很好


    林承憲撅起小嘴巴,一副想說話的樣子,可是她沒有說話。


    林沫沫偶爾朝書房的位置看一眼,就知道林承憲在擔心顧景軒。


    醫生很快就來了。林沫沫的手真的很疼,但醫生摸了摸她的手腕,掉了一種活血化瘀的藥膏。


    顧母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紅了。


    林沫沫對此沒有意見。至少顧庭福願意為她請醫生,但顧景軒的頭在流血。顧庭福不讓醫生給他檢查,甚至不讓他們進去包紮!


    醫生來得快,走得也快。


    他一走,顧母就拿出藥塞到林沫沫手裏。


    林沫沫、景軒的頭部已經受傷。進去看一看


    你不想讓他做任何好事或壞事,是嗎


    林沫沫沒有迴答,說:“媽媽,你知道,爸爸生氣的根本原因是景軒


    隻要他對父親心軟一點,別說醫生了,就算你要派車送景軒去醫院,也不是問題


    林沫沫說這話,聽起來像是拒絕。


    顧母的臉立刻變了,她說:“好吧,好吧!”


    林沫沫,你不會聽我的話吧


    你以為有了庭福的支持,你就可以無視所有人了嗎


    林沫沫給了他一頓飯。


    媽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那個意思嗎?顧母冷笑道:“我想你是希望景軒死在書房裏。


    林沫沫,你說你的骨髓可以救景軒,我才答應娶你


    但自從你進門,我的景軒就被你的善良折磨著。我真擔心他能不能忍受血癌


    顧母說著,淚流滿麵。


    林沫沫緊抿著嘴角,伸手拿過藥箱,說:“媽媽,我去看看景軒,但我不敢保證景軒是否同意我給他包紮傷口。


    好吧


    瘦媽媽的眼睛極其澀。


    林沫沫,景軒每次受傷,都和你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我知道你很厲害,一定有辦法幫景軒治療傷口


    林沫沫皺起眉頭,覺得顧母說的話太強硬了。


    如果顧景軒的傷口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療,就好像她不願意為他治療一樣。


    博的母親不顧林沫沫的想法,把盒子重重地塞到林沫沫手裏。


    她站在林沫沫的右邊,藥盒也被顧母塞進了她的右手。顧母的力氣消失了。


    林沫沫的手腕又痛了,她本能地鬆開了手。藥箱掉在地上,裏麵的酒精和藥膏紗布也掉在地上。


    唿啦,聲音有點大。


    顧母轉身的動作僵硬了,她轉過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沫沫。


    她的表情像是誤會,林沫沫想解釋:


    媽媽


    顧母氣得本能地護著胸口,打斷了林沫沫的話:“林沫沫,如果你不想給景軒包紮傷口,那就說,好吧,你掉的是什麽藥盒?


    裝有酒精的容器被撞得粉碎,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刺鼻氣味。瘦削的母親的臉變藍了,微微發白。


    林沫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她扭了扭眉毛,小聲說:“媽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手腕


    顧母冷笑著說。


    林沫沫,你能想到一個更可靠的理由嗎?我顧家的家庭醫生被庭福高價聘請,是個全能醫生


    如果別人不知道顧家的情況,你還能不清楚嗎


    那位精通中醫的老醫生,一進門就向你伸過手,甚至摸過你的骨頭


    但它隻是有點瘀傷,你在賣弄風騷什麽


    顧母渾身發抖。


    尤其是被顧庭福用盤子砸中頭部的顧景軒,渾身是血。老人不顧兒子的處境,甚至慫恿別人濫用他的才能,讓老醫生來看看林沫沫手上的瘀傷?


    林沫沫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顧母在這裏說不通。林沫沫幹脆蹲下來,把散落在地上的有用的東西都撿起來,放進藥箱裏。


    用左手把它舉起來,一言不發地走進書房的門。


    瘦弱的母親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她那保養得很好的臉氣得發白。


    她一向重視修養和禮儀,被林沫沫燕遺忘多年。她伸出手,顫抖地指著林沫沫燕的背。


    這真是我的好媳婦


    張嫂張開嘴又閉上,但最後還是忍不住,為林沫沫說了句好話:


    夫人,我剛才看到四小姐臉色很白,額上還出了一身冷汗,所以


    斯少夫人說的會是真的嗎


    林沫沫聽到了顧母和張嫂的對話,書房的門開著的時候,顧景軒也聽到了客廳裏的爭吵。


    林沫沫一進門,顧景軒就帶頭看她的臉。


    書房裏的光線很好。林沫沫左手拿著一個藥箱。在炎熱的夏天,林沫沫穿著單薄的衣服,右手腕上沾滿了雪。上麵的黑藍色突兀而醒目,仿佛還有點腫。


    她邁著輕盈的步子向他走來,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像空曠山穀裏安詳的蘭花。


    唯一破壞美麗的可能是她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顧景軒遮住了眼睛。


    林沫沫剛才不是假裝在飯桌上嗎?


    她的手真的不舒服嗎?


    呸!


    林沫沫對他恨之入骨,恨得要死。在他看來,除了苦肉,可能沒有其他的可能!


    林沫沫不就是個醫生嗎?她那麽珍惜自己,還能讓自己受苦嗎?


    此外,老房子裏還有一個老人!


    林沫沫當然想盡辦法把他折磨死!


    顧景軒正在沉思,林沫沫已經來了。她在他麵前蹲了下來。


    林沫沫身上淡淡的清香,立刻傳到顧景軒的鼻孔裏。


    林沫沫懶得招唿顧景軒,直接從藥箱裏拿出醫用濕巾,擦了擦顧景軒臉上掛著的湯。


    涼爽的觸碰突然使顧景軒清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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