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清辭語塞。


    他小心翼翼地問,“願寶,你是不是生氣了?”


    薑願本還想陰陽怪氣幾句,可是看謝清辭恐慌的神色,好像很害怕自己生氣似的。


    她的心當下就軟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你還知道啊?”


    “你不辭而別,連句再見都沒和我說,我不該生氣嗎?”


    “前一天晚上,我還定好了鬧鍾,早早起床想去送你,結果卻見到了空蕩蕩的臥室……”


    沒有歇斯底裏,更沒有蠻不講理,有的隻是難過與委屈。


    越是這樣,謝清辭越覺得愧疚。


    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


    “願寶,對不起……”


    薑願哼了一聲,最後沒繃住笑了,“我原諒你了。不過下次不要這麽做了,要不然我真的要鬧了。”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是這麽好哄的。”


    謝清辭見她眉眼都藏著笑意,知道願寶這是原諒自己了,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放下了。


    “好,這樣的錯誤我以後肯定不會再犯!”


    薑願伸出了小手指,“喏,拉勾。”


    謝清辭嘟囔著幼稚,但還是聽話地伸出了手指。


    兩個人的指尖在屏幕上對準,輕輕蓋了個章。


    隨後,兩人對視一眼。


    不知是誰先勾了勾唇,最後兩個人傻笑成一團。


    …………


    這樣的日子過得還算快樂。


    雖然兩個小夥伴並不總是在一起,但是他們之間的情誼並沒有隨著時間和距離而消逝。


    寧樂的狀態越來越好,平時幹點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並不需要薑願總是陪著她了。


    她覺得薑願總是被自己耽誤著不去上學不好,便托艾莎把她送去了當地的高中。


    所幸國外的高中放學很早,算來算去寧樂見不到薑願的時間並不長,所以薑願也同意了。


    有了課業的牽絆,薑願的閑暇時間越來越少,她同謝清辭的視頻時間變成了一周兩次。


    這一天視頻的時候,薑願發現謝清辭的表情好像不太開心。


    她擔心地詢問,“哥哥,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嘛?”


    “這個暑假,我可能沒辦法去找你了。”謝清辭的模樣很疲憊,他輕聲道,“願寶,抱歉。”


    他們已經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麵了。


    薑願特別想他。


    兩個人在很久之前就開始計劃要去哪裏玩了。


    薑願還做了很多攻略,也提前去踩了點。


    所以在聽到謝清辭說自己不能來的時候,她一點都不難過是假的。


    可是她也發現謝清辭的黑眼圈重了很多,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比起謝清辭不能赴約,薑願更擔心他身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試探著問,“……哥哥是有什麽事嗎?”


    謝清辭揉了揉酸澀的眼皮,笑著說沒什麽事,就是他這次的考試成績不太好,他得在家補補課。


    薑願悄悄鬆了口氣,隻是沒多會又有些急。


    “你現在快要高考了,國內的升學競爭又這麽激烈,怎麽突然成績就退步了?”


    以前自己在的時候,她總是和謝清辭輪換著包攬年級前兩名的位置。


    不是她考第一就是他考第一,頗有一種勢均力敵的意思。


    按理說自己離開了,按照謝清辭的成績應該穩居第一才對,怎麽還會退步呢?


    想到兩個人隔三差五地聊天,一聊就是大半天,薑願突然有些懂了。


    “……哥哥,是不是我耽誤你的時間了?”


    謝清辭沒想到自己胡亂扯的借口能讓願寶誤會了,他趕緊解釋,“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第一次在薑願麵前說謊的謝清辭很快就投降了,他實話實說道,“其實是我爸生病了……”


    謝南洲生病了,很急的病。


    他累倒了,像一座大山似的轟然倒塌。


    也就是這一刻開始,謝清辭才恍然驚覺他的父親已經老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無堅不摧的男人了。


    他會生病,會疲憊,會老去。


    謝清辭覺得自己長大了,他不能總讓父親為自己遮風擋雨,他也是時候將父親身上的擔子接過來了。


    所以,謝清辭這個假期要做的事情很多:他得照顧謝南洲,還要進謝氏企業曆練。


    薑願吃了一驚。


    無論是在謝清辭心裏還是在自己心裏,謝南洲一直是高高大大的形象,好像沒有什麽能將他打垮。


    可是現在……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小時候能輕輕鬆鬆舉起自己轉圈的大人們也漸漸老了啊。


    薑願忽然就不想長大了,她想每一個親人朋友都能好好的。


    “謝叔叔現在怎麽樣了,身體有沒有什麽大礙?”


    謝清辭把謝南洲的情況盡可能敘述得輕鬆些。


    “好多了。醫生說他是勞累過度,以後多注意休息就好,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


    薑願失落地垂下頭,心裏有些堵得慌。


    良久,她抬起頭,眼圈泛紅地看著謝清辭。


    謝清辭心裏一顫,“怎麽了?怎麽哭了?”


    薑願的淚水忽然就控製不住了,她帶著哭腔道,“我就是心疼你!”


    “媽媽生病的時候有你陪著我,可是叔叔生病的時候我卻沒有陪在你身邊,甚至現在才知道。”


    “哥哥,對不起,你當時是不是很害怕……”


    謝清辭怔愣,心都被她哭軟了。


    謝南洲倒下的時候,謝清辭確實很害怕。


    縱使他平常表現得再成熟,他也不過是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罷了。


    可是謝清辭知道,他無人可以依靠,心裏害怕也得咬牙忍著,因為沒有人會心疼他。


    學校醫院兩點一線,謝清辭每天都在來迴跑,累得不得了。


    所幸謝南洲的情況越來越好,謝清辭將痛苦熬走了大半,現在才能雲淡風輕地告訴薑願沒什麽大礙。


    他以為經過這次曆練,自己的心理已經夠強大了,卻在聽到薑願的話時瞬間破功。


    原來,他並不堅強,他隻是把自己的委屈和痛苦藏到了心底。


    而這一切,又因為薑願的一句心疼再次浮現。


    謝南洲病倒的時候他沒哭,自己熬了好幾個通宵的時候他沒哭,不是不想哭,而是他在努力忍著。


    現在,他有人可以依靠了,雖然對方給他的隻是一雙瘦弱的肩膀,但是謝清辭還是流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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