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蔓的手劇烈抖動起來。


    雖然弟弟丟失的時間太久了,但是秦蔓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很麵善。


    這個小男孩兒像極了她弟弟!


    秦蔓又倒迴去認真閱讀文字。


    上麵說狗蛋左胳膊處有一道疤,年頭不短了,約摸是還沒丟之前弄傷的。


    他還說,他丟的時候年紀很小,但是他記得自己有一對父母,還有一個很喜歡他的姐姐。


    他很想他們。


    秦蔓的淚水爭先恐後地湧出,手指停留在“姐姐”那兩個字上麵,神經質地摩挲個不停。


    她記起來了,自己弟弟的胳膊也受過傷,流了很多血。


    當時喻喻哭得很慘,秦蔓也心疼地不得了,哄了好久才哄好。


    所以,這個小孩子真的是她弟弟吧?!


    秦蔓像是看不夠似的,眼睛幾乎黏在了照片上。


    看他在鏡頭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不自在又勉強勾起的笑容,看他曬得黑乎乎的小臉蛋。


    秦家的人都很白,小秦喻還沒丟的時候更是一個白白嫩嫩的奶娃娃,笑起來能萌化人的心。


    可是現在……


    即便上麵沒說小男孩兒這些年過得怎麽樣,秦蔓也能猜測出來。


    想到媽媽剛才說的那個夢,秦蔓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弟弟……


    秦蔓恨不得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媽媽,但很快又冷靜下來了。


    他是自己弟弟最好不過,可萬一她認錯了……媽媽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她得提前去看看那個小男孩兒。


    秦蔓迴到自己房間,偷偷給秦致遠打了一個電話。


    那邊很久才接通,疲憊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蔓蔓,有什麽事?”


    秦蔓的聲音壓得很低,“爸爸,我好像找到弟弟了。”


    那邊突然沉寂下來,連唿吸聲都輕了很多,像是害怕驚擾到什麽。


    良久,秦致遠才嗓音幹澀地問,“你剛才說什麽?我好像聽錯了。”


    秦蔓知道他並不是聽錯了,而是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話。


    他們找了弟弟多少年,哪一次不是失望而歸?


    秦蔓深唿了口氣,想要讓語氣再輕鬆一點兒,話一出口卻沒忍住哭出了聲。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爸爸,沒有聽錯,我覺得就是弟弟!他迴來找我們了!”


    秦致遠以最快的速度趕迴了家,迴來的時候甚至還因為分心出了個小事故。


    秦蔓看著父親手臂上的繃帶,現在還在往外滲血。


    她擔憂道,“爸,這是怎麽弄得?”


    秦致遠說是被後車追尾了,話題又很快迴到那個小男孩兒身上。


    “我已經和那位阿姨取得聯係了,她說我們隨時可以過去,喻喻肯定也快等不及了。”


    秦致遠問,“你媽還不知道吧?”


    秦蔓趕緊搖頭,“媽媽吃了藥就睡了,我還沒有告訴她,我實在害怕空歡喜一場。”


    秦致遠拍拍她的頭,說她做得對。


    兩個人打算馬上就出發去薑家,是或不是都有個結果。


    他們開車走了,卻沒發現有人偷偷跟上了他們。


    …………


    狗蛋等在客廳裏。


    無論失敗多少次,他還是滿心歡喜地等著下一個人來。


    寧樂看看時間,那對父女大概要到了。


    門鈴被按響,寧樂趕緊跑去開門。


    秦致遠滿麵堆笑,“您好,我們剛才打過電話……”


    寧樂的表情瞬間冷下來。


    “怎麽是你?”


    秦致遠大概也沒料到能見到寧樂,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寧女士。”


    秦蔓疑惑地看著兩個打著謎語的大人,心道他們難道認識?


    可是聽對話,關係好像還很壞的樣子。


    秦蔓現在最牽掛的就是弟弟,生怕這個漂亮阿姨一氣之下把他們趕出門去,趕緊拽了拽秦致遠的袖子。


    秦致遠迴神,趕緊說明來意。


    “寧女士,我知道你對我們家有諸多不滿,我之後會向你道歉……但是能不能先讓我們見一見那個孩子?”


    看著一個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又看看旁邊可憐兮兮的小女孩兒,寧樂額頭狠狠抽了抽。


    她讓開門,“要不是看在狗蛋的麵子上,我高低不讓你進這個門!”


    秦致遠也知道自己理虧,沒吭聲。


    小狗蛋早就按捺不住了,眼睛一下一下地往這邊瞄。


    這些天認親的人有好有壞。


    有心疼狗蛋的,也有大失所望所以把怒火全都推到狗蛋身上的,汙言穢語簡直不能入耳。


    寧樂都快心疼死了。


    從那之後,寧樂都要事先和那些人交談一會兒,探探他們的素質高低,實在怕給孩子留下什麽陰影。


    可是,今天寧姨出去的時間好像有些久……


    正當他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的時候,秦致遠和秦蔓進來了。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小黑娃,一種比看到圖片還要強烈的情緒湧上心頭。


    隻一眼,秦致遠就徹底確定了,這就是他的孩子!


    “喻喻——”


    他聲音發抖,踉踉蹌蹌地朝狗蛋走去,卻因走得太急險些摔倒。


    狗蛋心裏一縮,下意識地跑過去扶他,卻被秦致遠緊緊抱住。


    躲在這麽寬厚的懷裏,狗蛋心裏有說不出的安全感,好像什麽東西都不害怕了。


    恍惚間,他好像記起來了,以前也有這樣一個寬厚的肩膀,總是將他高高舉起。


    狗蛋興奮地尖叫,一旁的女人嗔怪地讓他不要嚇著孩子,男人朗聲大笑。


    “我們喻喻可是小男子漢,高興還來不及呢,一點兒都不害怕是不是?”


    男人肩膀上的小孩兒啊啊叫著,像是在應和他的話。


    …………


    從迴憶裏出來的小狗蛋紅了眼。


    他剛要說話,還未關上的門外衝進來一人,恨恨地叫了聲。


    “秦致遠!你在幹什麽!”


    身形單薄的女人臉色蒼白,指著秦致遠的手指抖個不停。


    “你真的要隨便找一個孩子來代替我的喻喻?!現在隻有我們還記得喻喻了,你卻要……你怎麽這麽殘忍?!”


    秦致遠聯係孤兒院的時候被林青禾聽到了。


    她這才知道,她的丈夫也要放棄喻喻了。


    他甚至還想著哄騙自己那是他們的兒子。


    林青禾閉了閉眼,滿目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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