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洲的心猛地一縮。


    小辭太可憐了,這一刻的他想把什麽都拋到腦後,可是他不能。


    他是個成年人,他有緊急的工作處理,他得養小辭;他的藥也快吃完了,他得和熟悉他病情的主治醫生商量出一個更快的治療方案,小辭需要一個健康的爸爸……


    謝南洲再次摸摸謝清辭的頭,“爸爸去幾天就迴來了,小辭,和爸爸揮手再見好不好?”


    謝清辭這次沒再把他的手打開,但是別過了頭,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突然,一隻小手牽住了他的小手,願寶小聲和他說,“我陪著你呢。”


    她也想義無反顧地站在朋友這邊去指責謝南洲,可是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知道大人有很多身不由己,謝南洲不會聽她的。


    寧樂道,“你快迴去收拾收拾東西吧,小辭這邊有我照顧,你盡管放心。”


    謝南洲點頭,而後看著謝清辭勉強笑笑,“小辭,爸爸真的走了。”


    謝清辭還是沒反應,男人深吸了口氣,像是怕被什麽留住就不舍得走了似的,轉身大步朝外麵走去。


    謝清辭慢慢轉過了臉,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道高大卻莫名倉惶的身影遠去。


    他沒說一句別去,可是他的眼睛卻在哭泣挽留。他怕這個並不稱職的父親再次在他的生活裏消失。


    突然,那道身影再次折返。


    謝清辭一臉懵,謝南洲半跪著將他摟進懷裏抱得很緊,這個高大的男人破天荒地紅了眼,連聲音都帶上了哽咽。


    “小辭,我不是又要拋棄你,我隻是離開幾天去處理工作,我還得掙錢養我們小辭呢……爸爸真的會迴來,你再相信我一次!兒子,你理理爸爸好不好?”


    聽到那句“迴來”,謝清辭眼神一動,終於肯正眼看謝南洲了。


    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謝南洲卻並沒有發現,他哽咽出聲,“我不想出國了,我要陪著我兒子!”


    其餘幾個人瞠目結舌,誰都沒想到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能哭成這樣。


    薑願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提醒,“可是您需要出國工作才能掙錢養哥哥呀。”


    謝南洲一怔,“那我帶著小辭一起出國!”


    謝清辭突然從他懷裏劇烈掙紮出來,一臉嫌棄地遠離他:你是不是想太多啦,我才舍不得願寶和你走!


    謝南洲以為他不想原諒自己了,神色十分受傷,“小辭,你是不是再也不會理爸爸了?”


    然而,謝清辭衝他一通比劃:你走吧,我會在願寶家等你迴來。


    謝南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才發現小孩兒晶亮的眼睛,與方才落寞的神情完全不同。


    我再相信你最後一次哦,要是你再不迴來,我也不要你了。


    被自家兒子順了毛的謝南洲飄忽忽地走了,唇角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來過。


    看著幾乎要快樂飛的謝南洲,薑秉川若有所思,好像學到了什麽哄老婆孩子的小竅門。


    察覺到薑秉川時不時地偷瞄自己,寧樂看了他一眼,裏麵的冷淡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紮在了他心上。


    瞥過自己,寧樂對著兩個小朋友又露出了笑容,“天晚了,你們該去睡覺了。願願,帶著哥哥去洗漱。”


    “好哦。”


    薑願答應,然後拉著謝清辭的手乖乖走了。


    客廳重新安靜下來,寧樂剛要離開,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寧寧,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無非又是道歉罷了。


    寧樂甩開他的手,表情淡淡,語氣淡淡,“我今天累了,想休息,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


    薑秉川倔強地不肯鬆手。


    他和寧寧之間好像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薑秉川覺得再沒所作為,自己老婆就要跑了。


    可偏偏,寧樂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她冷冷道:“怎麽,我連拒絕你談話的權利都沒了嗎?”


    薑秉川趕緊放開她的手,“不是,我……是我錯了,你迴房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談也可以。”


    寧樂沒再說話,直接轉身離開了。


    薑秉川無措地站在那裏。


    明明才是初秋,暖色的燈光落在他身上,他卻覺得越來越冷。


    …………


    一夜好眠。


    薑願睡得飽飽的,醒來後在床上翻滾了幾個圈,拿過一旁的兒童手表。


    “哥哥,你醒了嗎?”


    “醒啦。”


    薑願高興地翻身下床,噠噠噠地去敲謝清辭的房門。


    “哥哥,開門!”


    門被打開,穿戴整齊的謝清辭過來牽薑願的手,拉著她去洗漱,可以說是非常自覺了。


    當兩個小孩坐在餐桌上時,剛想去叫他們起床的寧樂驚了下,“呦,小辭來了可好,這下太陽還沒曬屁股,我們家的小懶蟲就起來了。”


    總是哼哼唧唧賴床的薑·小懶蟲·願:“……”


    她不滿道:“媽媽!”


    寧樂給她順毛,“好了好了,媽媽不說了。”


    薑願扭頭,又看到了憋笑的謝清辭,臉瞬間紅成了小西紅柿,大大地哼了一聲,埋下臉吃早飯用以緩解害羞。


    過了會兒,喬蓁蓁和薑祈也一前一後地過來了。


    大概是寧樂在跟前,喬蓁蓁表現得很乖,悶不做聲地選了一個遠離他們的座位,坐下來靜靜吃飯。


    薑祈冷著張臉,下意識朝著自己平常吃飯的位置走去,腳步卻突然一停——昨天和他打架的那個小子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緊挨著薑願!


    憑什麽,那可是他的地盤!


    薑祈想扯著那個小子的胳膊將他趕走,卻突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和薑願鬧了別扭,為了和她置氣,他早就拋棄了那個位置,特地坐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吃飯了。


    臉色一僵,薑祈狠狠瞪了謝清辭一眼,隨後隨便坐在了最近的位置上——正好挨著喬蓁蓁。


    他這頓飯吃得也不是很舒心,聽薑願一聲又一聲地叫著哥哥,和謝清辭快樂說笑。


    薑祈隻覺得無比刺耳,臉色越來越冷。


    察覺到這邊不停放著冷氣,薑願眼神一眯:她這個親哥哥好像很不高興耶。


    可是,她還想讓他更不高興怎麽辦?


    她拉拉謝清辭的手,小作精一樣嗲嗲地說話:“哥哥,我想吃雞蛋,但是我手笨,你可不可以給願寶剝呀?”


    哥哥哥哥,她要叫一萬遍,氣死薑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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