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以往參加外門考核的雜役弟子不過是帶兩塊靈鐵礦,借著異火順利的煉製出一件黃階中上品的法器就了事,然後輕鬆通過,進入外門。可是今日這兩人的架勢,怎麽看都是有著私人恩怨,要借著看外門考核的機會比試一番,分個高下。


    這兩人所掌握的技法都是爐火純青,雖然沒有明顯經過指導、訓練的樣子,但是煉製的熟練度已經遠超在場的很多弟子。


    一時間看台上變得有些嘈雜,議論紛紛,大家都在猜測這兩人來到煉器門的真正目的,


    就連坐在高處的方師尊,看見台上這兩個家夥,也不禁暗自點頭,稱讚起來。


    “年紀輕輕就已經有黃階煉器師的水準,當真是煉器天才。”他盯著月生的方向,“你小子,果然有點本事,不然怎麽敢跟我叫板呢。”


    方師尊迴想起剛剛尷尬的一幕,雖然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但畢竟自己是煉器門師尊,犯不上跟這些小輩動怒,原本考慮等外門考核結束,就放過那小子一迴,可看著煉器台上的場景,竟然愈發覺得有趣。


    方宇博身體前傾,目不轉睛地看著下方的兩人。


    “再給你點考驗吧。”他心想,隨即心神一動,集中威壓往月生的方向壓過去。


    “可不能讓你這麽輕鬆。”


    月生汗毛豎起,他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在背後縈繞,他沒有迴頭去看,他知道那是剛剛的方師尊的威壓。


    “果然,還是惹到了人家。”


    他手中的動作稍稍有些放緩,畢竟金丹境修士的威壓,可不是鬧著玩的。


    月生也釋放出神識,和方師尊的威壓相抵。


    凝魂境的神識遇上這種試探一樣的威壓,輕鬆將後者擊散。


    月生手中的動作恢複正常,火輪繼續旋轉,冒出黑煙,將礦物中的雜質排淨。


    “嗯?”方宇博眉頭微皺,“為何那小子沒有受到影響?”


    他心中疑惑,隨即加大威壓,此時的威壓相當於築基後期的威壓,一般的弟子根本承受不住。


    “還來?”月生嘴角一歪,又放出一縷神識抵擋,輕輕鬆鬆。


    “莫非是有什麽增強神識的方法?”方師尊心中暗道,“算了,給他個教訓就收手吧。”


    他釋放出了一股相當於結丹境修士的威壓,投射在月生的後背上,平台上監考的三位長老也感受到了這股威壓,三人抬頭看去,之間方師尊站起身子,緊緊盯著之前冒犯到他的那小子。


    三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好看,但也無可奈何,就當是吃個教訓,以後行事說話懂點分寸吧。


    他們看向月生,那小子應該已經趴在煉器台上了。


    可目光聽聞,卻看見他依舊神態自若地操縱異火在煉製合金,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方師尊的威壓。


    這時候就連方師尊也有些驚奇。


    “怎麽迴事?我的威壓不起作用?”


    月生不僅承受住了他的威壓,手中的動作更是一刻沒有停歇。


    方師尊定下心神,將威壓再次增強一倍,到達了結丹中期。


    月生脊背發涼,感受到了一絲壓力,他眉頭一皺,釋放魂意。


    一股猛烈的氣流忽然從月生周圍出現,三位長老以及方師尊都察覺到了異樣。


    “意境?”方師尊挑了挑眉毛,目光帶著幾分驚奇。


    “直接金丹境威壓好了。”方師尊慢慢釋放全部的威壓,三位長老已經是大氣不敢出,即便威壓準確地壓在月生身上,但方師尊釋放出來的氣場依舊令人忌憚。


    “師尊這是要做什麽,竟然對一個雜役弟子釋放全部威壓?”


    長老麵麵相覷,但也不敢過問。


    月生的身體瞬間往煉器台上壓倒,很明顯的沉重感覺壓在了他的後背上,但是,這股威壓照山路上煉器門老祖的威壓,還差得很遠。


    “想考驗我嗎?”月生嘴角一翹,放出全部的魂意,魂意一層,氣流包裹著月生,形成了一個屏障,將方宇博的威壓全部擋下;月生正在瘋狂地消耗著自己的心神來對抗威壓,一麵是身後的壓力,另一麵又要專注手頭的法器;月生的額頭冒出些虛汗,氣息沉重但還是堅持站在煉器台前,沒有一絲動搖。


    “有點意思。”方宇博收迴威壓,迴到座位上,他現在的心情好了很多,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那個冒失的小子身上。


    月生身上的威壓消失了,魂意失去了阻擋,全數釋放出來,麵前的火輪因為魂意的加持而變得更加猛烈,飛快地旋轉起來。


    他扭過頭,用餘光看著高處的看台,方宇博同樣也注視著他,兩人四目相對了不到一息,月生能明顯地察覺到他臉上的笑意。


    “試探完了嗎。”


    麵前的海辰砂已經來到第二個步驟,麵前的磐鋼石逐漸被調整成一把短柄斧的形狀,磐鋼石在兩種火焰的加持之下,內部的靈氣變得更加純淨,在火焰內部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看台上傳來驚歎聲,海家作為煉器世家,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孔達收手,一把金色的重劍出現在手中,黃階上品,幾乎要接近玄階,也是一件成色優秀的高級法器,更重要的是,時間隻過去了半柱香多一點,距離考核結束還有很長時間。


    三位長老點頭稱讚,孔達手法雖然粗糙,但對於靈氣塑形的掌握也到達了爐火純青的程度,隻需要後天稍加指導,就可以成為很優秀的煉器師。


    “去!”一聲喝,讓眾人提起精神。


    隻見月生手指一動,一縷紅色的火焰出現在指尖,順著月生的動作,進入了火輪裏麵,深紅色的火焰更加深邃了。


    “千年赤蛟火!”外門弟子已經看傻眼了,珍貴的靈材、神乎其技的技法,再加上獸火,這和他們印象裏的雜役弟子形象,有一點點的偏差,


    火輪逐漸聚攏,金色和藍色的小金屬塊開始兩兩相融,融合的過程很順利,沒有初次製作光流礦那般吃力,月生能感覺到這兩種礦物中的靈脈互相交融在一起,很和諧地共存在光流錠之中,每一寸細微的地方,都蘊含著均勻分布的靈氣。


    火輪消失,深紅色的異火退去,露出了裏麵四四方方的光流錠。


    光流錠釋放出藍色和金色的光芒,銀白色的金屬錠上有著金色和藍色的流星劃過一樣的細線,精致而奪目,仿佛置身於無盡夜空,看著流星從天穹上出現,一直沒入地平線。


    “光流合金,極品成色。”方宇博的聲音響起,他坐在看台上,盯著月生手中的金屬錠,十分讚賞。


    “接下來你要煉製什麽樣的法器呢?”方師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竟然沒有在意自己的形象,反而傾身向前,專心致誌地看著。


    月生操縱光流錠,用金色靈氣包裹,慢慢地將其變為腦海中的模樣。


    海辰砂那邊已經完成了煉製。


    仍然是一柄短柄斧,玄階中品;很多外門弟子都呆住了。


    “玄階……中品”他們嘴裏不可思議地喃喃著,海家來的煉器師,給了整座煉器門一個下馬威。


    偌大個煉器門外門,也找不出超過一百個可以煉製玄階中品法器的弟子,很多弟子看著海辰砂的眼神,從原本的驚訝,變為了震撼,最後變為了嫉妒和不甘。


    就憑他是海家的子弟?


    海家屬於朔北,而朔北向來與含靈仙界不和,現在出來一個海家的煉器師,來到煉器門參與考核,這些不可一世的外門弟子忽然感覺像是被那柄短柄斧重重地扇在臉上,表情難看。


    他們將目光投向了月生,都在或多或少地希望這個剛剛冒犯了師尊的小子能夠為含靈仙界出一口氣。


    這個場景似乎和之前海辰砂上門踢館的情形一模一樣,不過這次,兩人之間的比試,是公平的。


    光流錠在月生的手中翻轉變換,逐漸出現了一根長柄,長柄另一端出現了法器的主要部分,從長柄的五分之一位置延伸出了一片寬闊的梯形利刃,利刃中間是鏤空的設計,最前麵延伸出去,長度超出了長柄,長柄在利刃的鏤空處懸掛著,整體龐大但又不失巧妙,重量均勻。


    “哦?一柄大鉞,倒是有趣。”方師尊看著月生手中的長柄武器,心生好奇。


    大鉞落下,月生伸手接住,在握住大鉞的一刹那,月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覺,仿佛這柄大鉞被打造出來,就是屬於自己的一樣;仿佛更深處的記憶裏麵,就存在這件法器。


    同樣也是玄階中品。


    “又一件玄階中品!”


    “天呐,這一批師弟到底是何方神聖,還沒升入外門就已經甩開我們幾條街了!”


    “這輩子白學了。”


    看台已經變得十分嘈雜,在一片熱鬧的議論聲中,一炷香的時間到了,香灰落在金盤中,到達一定的重量,搖動了下麵的銅鍾,沉悶地響了一聲,標誌著外門考核的結束。


    方師尊沒等長老說話,就先一步飛下看台,來到中央平台上,他一揮手,將三人的法器一次招來。


    “不錯,不錯。”他嘴裏念叨著,神情看上去有些興奮。


    外門地子弟從未見過沉穩博學的方師尊這樣激動了,即便是身為地階煉器師的他,對眼前這幾件法器也是連連稱道愛不釋手,看了好久,最後還是長老提醒,他才迴過神來。


    “咳咳。我宣布,你們三人無一例外,全部通過外門考核。”


    看台上響起一陣掌聲,而夏師姐則更加激動,他站起身來,朝著月生揮手,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


    待看台安靜下來之後,海辰砂卻開口了,說道:“請師尊為我和隋月生評定高下。”他說著向前一拜,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你們已經通過了外門考核,用不著評定了。”方宇博迴答。


    “弟子懇請師尊為我二人評定,因為我和隋兄前日訂下賭約,事關海家生死存亡問題。”


    “海家生死存亡?”方師尊心中一驚,“難道海家出了什麽變故嗎?”


    “海辛是你什麽人?”方宇博忙問。


    “正是家父。”


    “令尊近日可好?”透露出一絲焦急。


    “家父,於去年初秋,病故。”海辰砂半跪在地,低著頭,緩緩說著。


    方宇博歎了口氣。


    海辛曾是朔北最有名的煉器師,方宇博和他也有過幾份交情,他曾經在朔北遊曆的時候,正是拜在了海辛的門下,做了幾年的門客,最終才有一絲領悟,晉升成為地階煉器師。


    “罷了,我就替你們評判一迴。”


    方宇博拿起短柄斧,催動靈力,觀察了幾息;隨後又拿起大鉞,將其豎起來,觀察了一下。


    片刻。


    “論品階,兩件法器均是玄階中品,不分高低;論靈材的處理,磐鋼斧更加徑直;但是法器內部靈脈的純淨程度,光流大鉞要更勝一籌。”方宇博看了看海辰砂,又看了看月生,最終開口說道:“不過這場比試,是隋月生勝出。”


    海辰砂神色黯淡了下去。


    “能不能告訴我,我的法器究竟差在哪裏?”


    方宇博沒有迴應,拿起大鉞放在海辰砂的手中。


    海辰砂捧著大鉞看了兩息,終於放下,說:“是我輸了。”


    此話一出,看台上又炸開了鍋。


    “朔北的海家竟然輸給了同屆修士!”


    “那可是海家啊,整個朔北最厲害的煉器世家!”


    在眾人的目光中,海辰砂舉起大鉞,將它遞給月生,並說:“隋兄,今日比試,我輸得心服口服。”


    月生手中的大鉞,並沒有注靈,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決定勝負了,若是注靈,光流大鉞將會達到玄階上品的等級,遠遠勝過海辰砂所能煉製的最高品階的法器。


    外門考核落幕,三人返迴了看台,迴到夏嬋君的身邊。


    緊接著是外門大會,很多弟子紛紛上台,在中央平台上開始展示一年的學習成果,各種煉器技法,各種法器分門別類,有攻擊型法器、防禦型法器、增益型法器、以及種種實用類法器,比如方師尊手中的濟世玉壺就是實用類型的法器,那些外門弟子操縱異火,在煉器台上施展拳腳,看得月生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孔達也饒有興趣地看著,不過他更想見識見識煉器門中的強者;海辰砂沒有心思在看下去,他趁著三人專注的工夫,離開了看台,站在一處吊橋的後麵,看台下麵陰暗,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他心情混亂,不是滋味。


    會場中的熱鬧,不屬於他,嘈雜的聲音充斥著腦海,就像是海家的未來,混亂,而看不清頭緒。


    “父親,我果然還是,沒能照顧好海家。”他輸了,雖然盡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他還是一敗塗地,隋月生,就像是一座遙不可及高山一樣,無論他下了多大的努力,他總是跑在自己前麵。


    “就連海家的技法,他也輕鬆掌握了,這就是天才與妖孽之間的差距嗎?”


    海辰砂神情冷淡,他不願再去聽那些熱鬧的聲音,在這種氛圍中獨自失落的他,就像個醜角,沒人在乎,也沒人注意。


    他轉身往外麵走,徑直穿過厚厚地鐵門,走在空無一人的長廊中。


    麵前的光芒很明亮,刺得眼睛生疼。


    “辰砂!”


    是他的聲音。


    海辰砂自顧自地往前走,說道:“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我不會食言的,答應你的賭約,就一定做到。”


    “你的賭約,我不接受!”月生一句話,叫住了他。


    “這是祖訓,我隻是將海家交給更有能力的人。”


    “如果你在拿祖訓作為逃避的借口,那我會看不起你。”月生語氣冰冷,不留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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