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師姐,很困擾呢。”看著東偏房亮著的燈光,月生心中也為師姐感到傷心,“看著自己的心血不被人認可,這種感覺,一定不好受。”


    月生的桌上放著剛才師姐扔掉的兩把劍。


    兩把劍形製一樣,劍身玄鐵打造,寒光凜凜,劍柄用百年含靈山楓木打造,拋光鋥亮,末端鑲嵌一枚紅玉,精致而大方;單手將劍橫舉,重心平穩,相較一般的玄鐵劍要更為輕巧。


    月生對照著熟讀的法器譜,自己試著鑒定起來,各項標準都達到黃階上品法器的要求,甚至某些方麵還有些超過。


    他拿起揮了揮,劍身劈開空氣,發出陣陣劍鳴,算得上一把好劍。


    就隻剩下最後注靈的環節了。


    “注靈需要苦冰籽玉打磨的透鏡觀察靈氣流動。”月生迴想著,可手頭又沒有這種工具。


    “或許爍金靈瞳可以試試。”


    月生催動爍金靈瞳,眼中變化出一對金黃貓眼,眨了眨,細細觀察著佩劍,果不其然,玄鐵劍的劍身之中出現了棉線粗細的靈氣流動,微弱的白色靈氣在劍身之中緩緩流淌,看上去十分奇妙,可這些靈氣似乎隻是最普通的靈氣,白色,沒有屬性,也並不純淨。


    “注靈?”月生暫時還沒有學習這種技巧,妖界的很多法器,都沒有注靈這一環節,可能是因為使用的原料中,原本就帶有這些靈氣,因此沒有注靈這一說法。


    他一手拿劍,一手催動紫色的雷靈根靈氣,往劍身之中輸送而去,月生嚐試了很多次,使用早已爛熟於心的聚氣決,將紫色靈氣塑造成棉線大小,往劍身中催入。


    可劍身之中的白色靈氣似乎感受到了月生體內的紫色靈氣,產生了排斥反應,奈何月生的紫色靈氣太過純淨,將白色的靈氣擠壓開來,慢慢地往劍身中輸送。


    良久,白色的靈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月生的紫色靈氣,靈氣有一部分聚在劍身周圍,並沒有進入。


    月生心中一喜:“這注靈,也沒有多難嘛。”


    可下一秒,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劍身突然抖動,發出陣陣劍鳴,緊接著紫色的光芒從劍身中爆閃,一團紫色的氣爆自劍身激射而出,鬧出了不小的聲響,月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震開,連人帶椅子摔到地上,滑出去幾步遠。


    夏嬋君聽到爆炸聲,衣服也沒來得及穿,光著腳跑出門外,衝進了月生的房間。


    眼前一片狼藉,紙張飛在空中,刷拉拉地往地上落,座椅板凳倒在地上,窗戶紙也被粗暴地撕破。


    “月生!”夏師姐驚叫道,月生躺在地上,不知情況如何。


    她急忙撲到他身前,喚著月生的名字。


    月生猛吐了一口灰,感覺五髒六腑都被震得翻滾不停,天旋地轉,但好在問題不大;睜開眼就看見夏師姐滿臉焦急地看著自己,衣冠不整,頭發淩亂。


    “夏師姐?”


    “月生!”夏嬋君稍稍放下心來,將月生扶起,“剛剛發生什麽了,傷到哪裏沒有?”


    “師姐,我沒事。”月生扶著夏師姐的手坐起來,揉了揉摔痛的後腦勺,眯著眼睛去看桌上的那把劍,劍身一片漆黑,寒光也不在,一點沒有先前的靈性,因為月生的強行注靈,導致劍身排斥,發生了小型的靈氣爆炸,這一下不僅將月生震開很遠,劍身的靈氣也消散掉,變為了沒有靈氣的普通玄鐵劍。


    夏師姐將月生扶到床上,打來一杯水讓他喝下,一口水下肚,月生好受些了,也清醒過來。


    “剛才是怎麽了?”夏師姐並沒有被爆炸聲嚇到,而是害怕月生出什麽岔子。


    “我試著給你那把劍注靈,結果卻發生了爆炸。”


    “傻孩子,已經注靈的劍,怎麽還能強行注靈呢?得虧裏麵的靈氣不純,爆炸才沒有傷到你,這要是那些厲害的法器,你的靈氣會被反噬的。”夏師姐語氣埋怨卻又反常地溫柔,“以後自己琢磨事情之前,先問問師姐。”


    “我這不是見師姐心情不好,怕打擾到你嗎……”


    月生吐著舌頭,摸了摸頭。


    “以後不許這樣子嚇我了,聽見了嗎?”


    “嗯。”月生點著頭,眼神一瞥,卻有些不自在,立刻扭過頭去,紅了臉。


    “師,師姐。”


    “嗯?”


    “扣子,扣子。”月生不敢把頭扭過來,隻能指著夏嬋君胸口,她低頭一看,胸前的內衣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崩開了,方才彎著腰照顧月生,無所遮攔,春光乍泄。


    夏嬋君小臉一紅,急忙用手擋住,三兩下係好扣子。


    “小流氓。”她慍怒地輕聲罵道,臉上的紅暈卻是久久不散。


    天色已晚,盡管月生執意要自己收拾,但夏師姐還是沒讓月生下床,親自把亂糟糟的房間收拾幹淨,又燒了一盆溫水,讓月生梳洗。


    “師姐很會照顧人呢。”月生躺在床上,“但是沒必要這樣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月生貓在被窩裏,夏師姐替他把被子蓋好,吹滅油燈,他感覺渾身不自在。


    黑暗中,夏師姐坐在他的床頭,又暖又香的氣息傳來,月生忽然有了一種躺在老家床上,聽著娘親睡前故事的感覺,轉念一想,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迴憶起來,卻猶如昨日般曆曆在目。


    月生不說話了,心中有些不好受。


    “師姐知道你是有意幫我,但也不要那麽衝動,今後的任務輕鬆,師姐會得不多,但一定將那些東西全數教給你。”


    月生點了點頭,夏嬋君通過枕頭的摩擦聲聽出來,知道月生正聽著自己說話。


    就這麽坐了半晌,夏師姐起身,推門出去了。


    月生心中空落落的,但那畢竟是師姐,不是自己的母親,這般念頭實在有些可笑;可眼前都是母親的身影,那柔軟的白色的狐狸尾巴,又蓬鬆又彈的狐狸耳朵;月生想念自己的父母,心中悵然若失,很久才睡去。


    師姐這邊剛從西偏房走出,外麵微涼的空氣讓她放鬆下來,方才在月生屋子裏,頭昏腦漲,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她將側發捋在耳後,露出了微紅的耳根。


    她小步走進自己的房中,呆呆地坐在鏡子前,臉上仍然紅彤彤地一片;一想到自己在月生師弟麵前出醜,不由得夾緊了腿,攥緊了手。“我很會照顧人嗎?”月生的話,在夏師姐的耳邊久久不散,“難道我也能像普通的女子一樣,性格再淑女一些?”她心中默默念叨著,又望著鏡中還算養眼的自己,呆坐了許久。


    洗漱完了,夏嬋君躺在床上,窗戶打開,外麵是星光點點的夜空,自己暴躁乖張的性格是從小養成的,那時候給父親打鐵打下手,都是拿自己當做男孩兒使喚,自己長大之後也沒在意過多少形象。


    夏師姐撫摸著自己的臉。


    “我還算漂亮吧。”她心中沉思著,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怎樣也忘不掉;跟月生在一起的這些天,她的脾氣較平時平和了太多,對這個小師弟也突然產生了從未有過的耐心。


    她變了,雖然變得不多,但能察覺出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月生的到來,給她終日與煉器相伴的日子,增添了一抹亮色。


    至於月生的秘密,夏嬋君早已定下了決心,那是要和自己一同埋葬的事情。


    還算輕鬆的一天,雖說有點小插曲,但也算圓滿而充實。


    第二天一大早,月生就起來,在院子裏打掃,“唰唰”的掃帚聲音逐漸叫醒了夏嬋君,她推開窗戶,看見月生正在院子裏忙活。


    “去準備早飯吧,咱們今天去千重崖。”


    聽到此消息,月生突然來了興致,這兩個月都悶在煉器穀中煉器,連去到外麵的機會都沒有,這次師姐竟然破天荒地要帶他去千重崖,這怎能叫他不激動?


    他將掃帚扔到牆根,一溜煙地跑到灶房燒火做飯去了。


    看著月生興奮的背影,夏師姐笑了笑。


    過了半個時辰,兩人穿戴整齊往千重崖走去,兩人各背著一個籮筐,裏麵裝著午飯,還有一把鋤頭。


    向北麵走了幾裏地,出了煉器穀,便是千重崖的山關前。


    “進山者,一人五百靈石!”看著山門的守衛遠遠地攔住了兩人。


    兩人將令牌遞給守衛,守衛催動靈氣進入令牌,令牌上下麵一行的數字立刻減去了五百。


    “過吧。”


    “師姐,為什麽這山門要收這麽多靈石?”兩人輕功前行,快速地翻過了幾座山,稍有些休息的時間,月生這才問道。


    “那些靈石對於千重崖來說已經算少的了。”夏嬋君放慢步子,“你想,這山中珍奇草藥眾多,就算是在外圍搜尋上一整天,所得的寶物也遠超那進山的錢。”


    月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再往前走,就是礦場,外圍的一百座山峰中還有各宗門的產業,但再往裏麵基本上就是無人區,妖獸橫行,神秘莫測,你千萬小心,不要迷路。”


    又翻過一座山,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大片光禿禿的區域,在周圍鬱鬱蔥蔥的山林之中顯得格外紮眼。


    “那便是礦場。”月生順著夏嬋君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光禿禿的地方,有很多人在彎著腰工作,大大小小無數個水池,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其中,正中間一條很淺的溪流橫穿而過,因為采礦而變得渾濁不堪。


    兩人向山下走去,礦場周圍有一圈堅實的圍牆,圍牆上有些顯眼的符文,煉器門的師尊在此處布下防禦陣法,提防千重崖內強大的妖獸進犯。


    圍牆上還有煉器門的外門弟子在此處監視、巡邏。


    兩人出示了煉器門的令牌,門口的守衛便放行了。


    進入礦場,首先出現的是一排長長的攤位,來來往往的人很少,但大多都是來采購礦物的各派勢力代表或各種行業的人員,基本不用擔心礦物沒有銷路。


    “師姐,我們要買什麽?”


    “普通的玄鐵礦就不用關注了,此次前來是買些可以注靈的特殊礦石或者靈石。”


    月生開始在各個攤位前轉悠,不時拿起一塊看上去漂亮的礦石詢問,師姐卻都搖著頭,叫月生放下。


    夏嬋君在一處攤位前站定,拿起一塊石頭,那石頭有拳頭大小,分量沉重,表麵是玄鐵礦一般的顏色,中間露出一小塊透明的部分,發著淡淡的白光。


    “這是靈鐵礦?”夏嬋君問攤主。


    “嗯,昨天剛出來的靈鐵礦。”


    “有多少?”


    “不多,就我這一家礦坑出靈鐵礦,其他地方都沒有。”攤主一邊說,一邊從桌子下麵拿出一個布包,裏麵是大小不均勻的十幾塊靈鐵礦原礦。


    “都要了。”


    攤主聽聞這話,眉毛一挑,臉上露出喜色,忙道:“給您抹個零,一共一萬五千靈石。”


    “都是原礦,我還得自己加工。”夏師姐沒有直說,隻是拿著靈鐵礦翻來覆去地看,又放下。


    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最低收您一萬四千。”攤主依舊是笑臉。


    “一萬。”夏嬋君甩出一個數。


    “那可不行,老板,這都是血汗錢呐,我掙點靈石不容易。”攤主神情一變,心中叫道:“這搶劫都沒有這麽不講理的吧!”


    “你這靈鐵礦,有多少塊是自己注的靈?”夏嬋君語氣變冷。


    “啊……老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攤主冒出了幾顆汗珠。


    “你就直說吧,那些人工的靈鐵礦我也照收不誤,前提是那些得按照玄鐵礦算。”


    “我這都是貨真價實……”


    “好了好了。”夏嬋君揮手打斷他,“給你個機會把貨全賣了你還不滿意;那就跟煉器門的市場司解釋去吧。”


    “行!一萬靈石拿走吧。”攤主攤牌了,心中卻恨不得將眼前這攤位砸個稀碎,他把靈鐵礦包起來,不由分說地塞進月生的背簍裏麵。


    夏嬋君微微一笑,將令牌拿了出來,原本是一萬五千的貨,硬是被她砍去了三分之一。


    月生看著師姐這般砍價技術,有些佩服。


    攤主咬牙切齒地將靈石轉到自己令牌上,揮了揮手趕著兩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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