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練氣基礎》,這本書是我瞎編的。”齊向才笑了笑。


    “啊?”徐秋子更加震驚了。


    “這其實是鳳凰山提供給雜役弟子的凝風三決。”


    “凝風三決?”月生好奇地問。


    “嗯,也算是一本基礎功法,隻要掌握全部三決,就可聽風、感風、禦風。”齊向才展開扇子,輕輕扇了扇,果真,不同於扇子扇動的一股勁風從中出現,竟然快如刀割,將窗子上的紙割開了一道。


    “如果你們按我說的,每天都練習凝風三決,這半年過去,就能達到禦風水平。”


    “真的嗎?”


    “自己試試看。”


    徐秋子擺好姿勢,迴憶起書中的動作,右臂伸直,從外向內一招,一股旋風憑空出現,帶著些塵土在地板上打著旋兒。


    月生不為所動,他練習了幾天之後就察覺出,這本書可不僅僅是早功那麽簡單,他笑了笑,看著徐秋子一臉驚奇而欣喜的表情,出了口氣。


    同窗一場,看見徐秋子被人強迫去做不喜歡的事情,他很能理解,一想到年少時發生的種種事情,更是能體會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好了,今日事就當沒發生過了,為師會幫你和王家周旋,畢竟在這凡間,能和為師過招的,還沒有幾人。”


    “我都不知道,先生您那麽厲害。”


    “你才讓我驚訝呢,放著徐家二小姐的位置不坐,來這個鎮上……真是。”齊向才搖了搖頭,讓徐秋子迴屋了。


    徐秋子的心情平複下來,之前的那種驚慌無助也一掃而空,經過月生的身邊的時候,迴想起剛剛那狼狽的樣子,卻是羞紅了臉。


    “謝謝你。”她很小聲地向月生道謝。


    齊向才目送徐秋子迴去。


    “先生,弟子也迴去了。”


    “月生,你等一等。”齊向才突然攔住他,“你現在究竟有多高的修為?”


    “先生莫要拿弟子開玩笑了。”月生拱手作揖,“弟子步入師門不過半年,一介凡人,怎會有修為之說?都是先生的凝風三決救下弟子一命。”


    “就算你把凝風三決練到大成,也不會有剛才那一幕,那王赫先前的一擊,為師也沒有把握,能否接下。”


    “先生意思是……”


    “月生啊,為師有些話不當講,但你還是要知道。”齊向才聲音沉下來,嚴肅地對月生說。


    月生也端正了態度,心裏做好了準備。


    “你自己說是從東邊一路流浪至此,想求仙問道;這樣的人很多,為師不會懷疑;但你這個姓氏啊……”


    月生心中一驚,稍有些警惕。


    “犴台……”


    “啊,我本是出身東涯地界的一戶破落人家,那邊怪奇姓氏諸多,弟子也無從溯源。”


    “我曾經是鳳凰山的雜役弟子。”齊向才和盤托出。


    “鳳凰山?”


    “對,黃門下屬,八派之一;那裏麵的藏經閣,有許多千百年前的曆史軼事,為師那時還算勤學好問,便找來這些書,看了很多。”齊向才仔細迴想著,“我隻記得在哪一本書裏,好像有個叫犴台的地名……”


    月生大驚。


    “糟糕,姓氏!這很可能會暴露我是妖族的事實。”


    幾萬年前,妖界的創界至尊,仿照當時的人類帝君在如今犴台城的位置上修建了一座用來祭祀的神台,以祭天道、正妖心。據說這犴台使用一整座朔北雪山煉製,煉製整整五百年,其上用瑉河玉雕刻出犴獸、青虯虎、遺鳳、白狐這四種妖獸,其餘的天地至寶更是返璞歸真地及其所用,絲毫不比那人界帝君的神台要差。


    而自家的姓氏,相傳就是這麽得來。


    要是齊向才知道這番往事,自己妖族的身份怕是要保不住了。


    “啊,我想起來了,這好像是朔北那邊的姓氏,等你進入山上的宗門了,最好有意隱去自己的姓氏,以免招惹上更多的麻煩。”


    “啊……確實!”月生突然提高嗓門,嚇了齊向才一跳。


    “弟子是該考慮一下。”


    “哎呦,不要老是一驚一乍的,老毛病了,要改。”齊向才撫著心門說道,被剛才那一下嚇得不輕。


    “是,是。”


    兩人一同迴到屋子裏,徐秋子的目光朝著月生這邊投來,眨著眼睛,多看了他兩眼。


    “小插曲罷了。”月生心想,並沒有注意到秋子的眼神,這讓她有些慍怒,不過想到剛才他為自己出手的一刹那,心中悸動。


    緊接著便是緊張的學習、修煉。


    隻不過和往日不同的是,齊向才在每次下了學之後,都會留下月生和徐秋子二人“開小灶”,教的都是真正修煉功法、聚氣凝神的門道。


    就這樣過了約有兩月,天氣轉涼,楓樹的葉子開始變紅,含靈山腳下的樹林青黃不接,天地之間充滿蕭瑟。


    “你們現在處在凡間,沒有靈草靈石提供靈氣,基本不能稱為修仙者,但是進入宗門之後,宗門就會給你們提供修煉的環境,為師今日教的修煉方法,至少能讓你們在煉氣期快速的提升修為。”齊向才語重心長地說,“秋子啊,你若是不想再被那王家左右,就要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番天地,不再受世俗所困。”


    “弟子受教。”


    “今天就這樣吧,明日卯時,到鎮口等我,我們去含靈城。”


    齊向才揮了揮手,目送著兩位弟子遠去了;他這當老師的,更是焦慮不安,雖說月生和秋子,進入宗門綽綽有餘,但一想到往後的日子,自己不能再指導這倆聽話的學生,心底就有些失落。


    但終歸是好事,能在這小山村裏培養出修仙者,也算是奇跡。


    月生和秋子結伴走著,這兩個月,兩人一直是結伴下學,久而久之也就熟絡了。


    “月生,你想好去哪個宗門了嗎?”


    “煉器門。”他沒有絲毫猶豫。


    秋子還在等他反問,卻見月生目光沒有看向她。


    “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跟塊死木頭似的。”她暗自慍怒。


    “以你的水平,都可以去清虛門了;為什麽要選擇煉器門?”


    “可能是,我喜歡煉器吧。”


    “煉器有什麽好的,又累又慢,說好聽的是煉器,不好聽就是打鐵。”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煉器又不是隻有鍛造武器,煉器這門下還分尋材、雕琢、注靈、塑形很多步驟;況且還有織工、檠工、書畫……”


    “得得得,我可不想聽你嘮叨。”


    “那麽你呢?你要去哪兒?”


    可算問到了。


    “先生建議我去占星樓,那裏很適合女性,不過我還是想去清虛門,那邊的門類更豐富,煉器、煉丹什麽都有,也更有挑戰。”


    月生又不說話了,默默思忖著。


    秋子歎了口氣,跟著他走。


    很快就到了分別的地方,月生別過秋子,獨自一人往鎮口走去;秋子站在門前,往月生去的方向看,他每次都出鎮去,他住在那麽遠的地方嗎?


    “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過於注意他了?”秋子晃了晃頭,“一定是這些天相處太近了。”她這樣想。


    手裏有意無意地攥著衣服,顯得有些忸怩。


    再抬頭看去,月生已經消失在視野之外。


    迴到茅屋,月生將油燈點上,昏黃的燈光僅能照亮桌前的一方空間;照例,他從一遝書本下麵抽出一張符紙,那正是先前王赫使用的符紙。


    一次性的符紙,現在已沒有作用。


    他端詳起那張符紙,泛黃的紙材,上麵用墨寫著簡單的符文;他將胸前的玉墜摘下,這是臨行前,二哥給自己的玉墜,他說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這小小一枚玉墜,據說蘊含著很恐怖的能量,更有儲物的功能,必要時還能將其捏碎,遠在妖界的強者就會前來相助。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捏碎玉墜,畢竟這是母親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手放在玉墜上,很自然地從中喚出一張符籙。


    避引天雷符,玄階上品符籙,臨行前二哥塞給他一遝,笑著說:“實在不行拿這個當做是攻擊手段吧,沒什麽注意的,就是往外丟。”


    月生有些無語,玄階符籙,說丟就丟,家境再怎麽殷實,也不能這樣造啊!


    他拿出一張,和王赫的那張符紙細細比對。


    一張是能夠增強內力,但連符籙都算不上的符紙;另一張則是散發著淡淡紫光的避引天雷符。


    妖界的符籙,大多都是這種樣子的,製作難度極高,消耗靈力巨大;而且最奇怪的是,小到火符,大到大陣鎮符,都是使用同一種繪製方法,很奇怪;反觀人界的符籙,這符紙上僅有簡單的比劃,就能發揮很強的力量;如果能將這種方法學來,以後妖界製作符籙會不會輕鬆很多呢?


    良久,他定下心神,忽然閉眼,又猛地睜開,雙眼赫然變成了一對金色的貓眼,甚是嚇人!


    這是犴台一族祖傳的能力,爍金靈瞳,堪比火眼金睛。那能洞悉一切的貓眼,至今的全部功用,甚至沒被開發完整;相傳這詭異的瞳孔是上古妖帝留下的血脈之力,但究竟是詛咒,還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不得而知。


    憑借這副貓眼,月生能夠看清這兩張符紙的區別,兩縷清晰的靈氣圍繞在符紙上麵,妖族的那張符籙,明顯要更加濃厚一些。


    無論從符紙的選材,還是靈力的提煉,二者都存在著巨大的差距,但似乎,人類可以使用更簡潔的方法製作符籙,而且製作出來的符籙,也能發揮和妖界符籙相當的效果。


    不過,在真正接觸到高級符籙之前,這都是他的猜測。


    等他理清思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明日還要早起,該睡了。”


    他吹滅了油燈,躺在床上,心中竟有些激動,想到明天就要真正見識到人界的宗門,盡管在妖界見多識廣,還是不免有些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月生就在鎮口等待;遠遠地駛來一駕馬車,馬車停在鎮口的牌坊前,齊向才從後麵的車廂裏走了下來。


    “來得很早啊,月生。”


    跟著齊向才下來的,還有徐秋子,因為順路,齊向才就接上了她;三人見麵,打聲招唿。


    又過了許久,有幾個學堂裏的學生才出現,同行的學生並不多,看來大部分的弟子,還是沒有機會進入宗門,成為修仙者;對於月生和秋子來說,進入宗門輕而易舉,但對於這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能摸到求仙問道的門檻,就已經是上輩子積攢的福分了。


    鎮子上的鍾敲了一聲。


    正好卯時,齊向才吩咐著學生們上了馬車,緩緩朝著含靈城駛去。


    含靈城是通國第二大城市,但因為其地理環境的特殊,通國對含靈城的重視程度,甚至遠超於國都通天城;此城位於五大門派齊聚的含靈山脈腳下,靈氣滋養,物產豐富,再加上不時有修仙者下凡此城辦些世俗事情,引得各方勢力、各大家族紛紛在含靈城站腳。


    從鎮上到含靈城的路並不遙遠。


    翻過兩座山溝,就能在高高的山頂上看見含靈城的全貌,放眼望去都是鱗次櫛比的樓閣,雕欄玉砌,朱門琺琅,一片富足之色。含靈城更北麵是高聳入雲的含靈山,凡人看去,含靈山就是一片普普通通,長著些繁花桂樹的山脈,但稍有些修為的人看去,就會發現那山中有著一層神秘的禁製,將充沛的靈氣擋在山上。


    馬車搖搖晃晃地進了含靈城,在一間客棧前停下了,齊向才給了車夫半貫銅板,領著學生們走下車,進了客棧。


    客棧裏麵人聲鼎沸,很多在樓下喝酒的客人,見了這一群身著樸素的學子進來,臉上紛紛露出不屑的神情,那些在這裏待久了的常客,自然是認識齊向才的,上次他帶幾個學生到含靈城參加凡界招收,但最終又帶著那些人迴去了;他們穿著藏青色的粗布衣服,一看就知道,沒什麽錢財,當然,也沒什麽前途。


    不過這次的學生當中,卻有一人吸引了這些食客的眼光。


    自然是徐秋子。


    這丫頭生得可愛,混在這些不成器的小子裏麵,讓人有些疑惑,也有些為她不值。


    “多俊秀的姑娘啊,可惜跟錯了先生。”


    “這麽好的姑娘,咋就讓這廢物書生碰上了?”


    人們議論紛紛,一些話自然是進了齊向才的耳朵裏;他歎了口氣,隨後不動聲色的招唿掌櫃。


    “掌櫃的,住店。”


    掌櫃從貨櫃後麵探出身來,看見來人是齊向才,眉頭一挑。


    “我就知道這次的凡界招收你肯定要來。”掌櫃的陪著笑臉,“但是今年我這小店可能容不下幾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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