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裏的廣玉蘭開了,遠遠望去,一樹又一樹的端莊。樹底下的小路上,來來往往都是趕著去上晚自習的大學生們。s大的教室座位一如既往地緊俏,年複一年。


    何斯嘉看著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唏噓不已。畢竟曾經,她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在想什麽?”劉忻槐捏捏她柔嫩的手骨,將她從出神狀態中拉迴來。兩個人在食堂吃了晚飯,便一路散步,從西往東而來。


    “沒什麽。憶往昔罷了。”何斯嘉莞爾一笑。見他嘴角斜飛地看著她,她就知道他是懂的,不用多說。


    “上次問你師姐的問題,我想起來了。”他正準備循序漸進地告訴她,以免她被嚇到。


    “你說之前跟她見過的那件事?”她還記得,當時隻覺得詫異來著。


    “嗯哼。我們的確見過,是去年,在倫敦。”


    “是嗎?在倫敦什麽地方?學校嗎?”


    “在裏士滿。”他拋出一個地名。


    “啊,師姐去年的確住在裏士滿,年底到期後她就租到學校附近去了。”她很好奇,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遇見的。


    劉忻槐沒有如她所願地為她解惑,換了個話題:“跟你說件神奇的事。去年聖誕節,我對著教授家的聖誕樹許了個願。當天我就實現了那個願望。隻不過那時我不知道而已。”


    “哦,是什麽願望?”他是懂得吊人胃口的,她的好奇心再度被激起。


    “我希望能快點看見我的心上人。”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所以那天你看見誰了?你心上人是誰啊?”何斯嘉突然有些心煩。


    他停下腳步,低眉靠近她波瀾不驚的臉,好似要將她的內心看穿:“我看見了你。從來都是你。”


    “不可能……去年聖誕節,我在師姐那裏。”她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叫出聲,“啊——你在裏士滿見過我?!”


    劉忻槐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綠皮筆記本,遞給她看。


    她翻開本子,納悶道:“這張卡片怎麽會在你這裏?我找了好久沒找見。”這一頁的本子上還寫了大段英文,她滿心狐疑地讀了讀,不禁大驚失色:“這是你寫的?”


    確鑿無疑。劉忻槐點點頭。


    “——卡片也是你寫的?”


    他又點了點頭。


    “所以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她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種巧合?!


    “是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拖過她的手,牽著驚心怵目的人繼續往前走,一邊說著那天的經曆。


    “倫敦那麽大,你師姐租了我家沃克教授的房子,所以我們才能在那裏遇見。”


    “你那時候叫我忘了前男友,還安慰我來著。我本來還在想,像劉老師那樣溫柔的人,我再也找不到第三個了,可惜跟你錯過了,沒機會真正認識。”


    前麵就是s大東門了,四年前的秋天,兩個人第一次牽手和擁抱的地方。


    劉忻槐抬起牽著的手,欣然道:“現在認識也不晚。”


    何斯嘉一怔,掙脫了手,伸向他:“你好,重新認識一下。我是何斯嘉。”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劉忻槐。”他穩穩地牽過那隻手,將人攬入懷中,倚著她的耳畔說:“我很慶幸,你兩次認識的都是我。這說明,我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何斯嘉看得懂,他的那份篤定和自信裏藏了太多愛。一千多個日夜的隱忍和相思又算得了什麽呢,命運最終還是站在了他們這邊。


    她淚眼婆娑,緩緩抱住他的腰:“不管重新認識多少次,我都希望那個人是你。”


    劉忻槐心中震顫,輕笑一聲,低頭咬住了她的唇。昏黃路燈下,兩個人吻得如癡如醉,心旌搖搖,看得一茬一茬的路人心照不宣地繞道而行。


    末了,他摟住她的後腦勺,吻過臉上淚痕,吻上眼角。懷中凹凸有致的身體刺激了他,他挑柔軟的地方捏下去,情不自禁地含住她的耳朵,吐出一句:“秀色可餐。想吃你了。”


    她難得地沒有摁住那隻手,摸索著在他腰下掐了一把,算是反擊:“你也是。誰吃誰還不一定。”


    他渾身觸電般的閃過酥麻,心頭猝不及防變得酸軟,當即蹲下:“我背你。我們迴家。……”


    “這樣你會不會很累?”她爬上那方背了,還在擔心。


    “不會。”事實證明,他體力是極好的,偌大個人背了一路,也不見他臉紅喘一下。


    “我是不是很重?”見他走得很慢,她簡直自我懷疑了。


    “沒有。你太瘦了。”雖然他恨不得將她養得更胖些,但不得不承認,她身材是極好的,將近一米七的個子才九十來斤,該瘦的瘦,該胖的胖,架在他背上輕盈得快要飛起來。


    為了顯示自己的公平,他接著說:“不過寶貝你手感不錯,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你說你吃的飯是不是都長到胸上去了?……唉喲——”


    說話間,他頭發被何斯嘉扯了一把,吃痛地叫出聲。俊臉被一雙玉手揉得變了形,耳朵也被狠狠咬了一口。一個聲音惱羞成怒:“唔,快點——”


    他飛快地跑起來,大喊著:“寶貝饒命啊,都是我的錯,我保證馬上到家!”背上的人晃得厲害,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以免掉下來。


    到了公寓電梯口,何斯嘉不肯再呆在背上,掙紮著落到地麵。兩個人矜持地牽著手上了樓,誰也沒有說話。


    大門關上的那刻,鋪天蓋地的親吻落下來。何斯嘉急切地迴應,欲罷不能,沒在意身上衣服一件件掉下來。


    嘴唇驀的分開,身體也鬆懈下來,她睜開眼,上身已無寸縷。麵前人彎著腰,褪下她身上最後一件衣服,情不自禁將吻附在那裏。


    她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仿佛身上開關被打開,皮膚蒙上了一層乳粉色。忍無可忍的時候,她抱住他的頭,嚶嚀著吐出一句:“不要……”


    他果然停了下來。她正不知所措,他拉著她坐到換鞋凳上,自己蹲下來,細細解著她的鞋子。


    見他抬頭平視的地方……她緊張得眼睛要滴下血來,慌忙扯過旁邊衣服想要遮蓋一二。他已經脫完了她的兩隻鞋,伸手擋掉衣服,將她騰空抱了起來。


    這晚,他來來迴迴,不厭其煩,將她吃了個幹幹淨淨。幾番折騰後,他平躺下來,臉不紅氣不喘:“來吧。”


    她神情懨懨,疲得眼睛都睜不開,隻是下意識應了一句:“什麽?”


    “該你吃我了。”他雪亮的眼眸掃過她誘人的身線,好似在打量一隻珍稀獵物,滿心滿眼都是興奮與期待。


    “累死了,吃不動了。”她終於睜了眼,沒好氣地嘟囔著,手卻不由自主撫上了麵前光裸的肌膚。


    他滿意地笑了,抓住她的手,挺身翻起,再次將她覆在身下……


    當然,第二天晚上,在劉忻槐誠意滿滿的邀請下,何斯嘉還是實踐了自己的諾言,依樣畫葫蘆地將他吃了個幹淨。然後他從容不迫地以力壓製,差點將她揉碎搓扁,一副纖腰掐得花樣百出。她一度昏死過去,恍惚中喊啞了嗓子,還被逼說了很多羞恥的話。


    自從多年心事解開,兩個人在情事一路上,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隻是白天她嗓音依舊嘶啞,冷冷的對劉忻槐愛搭不理。


    劉忻槐自知理虧,親手熬了冰糖雪梨端過去,準備趁機哄哄她。結果還沒走到她跟前,她揮了揮手,指著他的腳:“停——”


    他當即停在那裏,端著碗湯,不好意思地盯著她:“寶貝消消氣,喝點甜的。”


    何斯嘉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想起晚上被壓榨的事,既憋屈又羞恥,於是對他的火氣更重了,隻是皺眉瞥了他一眼,壓根沒讓他近身。


    得,還在氣頭上。劉忻槐識相地轉身離開。


    “等等——湯留下,你走。”何斯嘉頭都沒抬,仍舊看著電腦裏的論文。


    “好嘞!”他小心翼翼把碗擱在她手邊,自然而然彎下腰,不著痕跡地捏過她的臉,在她唇上狠狠蹭了一口,飛快地放開了她。


    這充滿征服欲的吻剛開了個頭就結束了。何斯嘉還在迴味,眼神裏閃過失落,突然發現自己被耍了。耍她的人眼下已經跑了,她恨恨地叫喚一聲:“劉老師——走著瞧!!!”


    兩個人打打鬧鬧,又過了一周。


    周五下午,黃女士和老何來了北京。劉忻槐正好沒課,去機場把未來嶽父嶽母接迴了念德公寓。


    老兩口進了屋,參觀完房子,總算放心下來。黃女士打量著這屋裏幹淨整潔又別致的樣子,知道這肯定是未來女婿收拾的,小兩口總算有一個會過日子的,以後就不用為他們操心了。


    黃女士今年帶的是高三畢業班,高考結束都小半個月了,在家閑得慌,跟老何一合計,兩人主動提出上北京參加女兒的畢業典禮,當然,主要還是來相看未來女婿。


    黃女士看著劉忻槐,說不出的滿意。之前雖然微信和電話聯係了很多次,還打過幾次視頻,對他的說話和人品有了信心,就是看長相,也稱得上標致好看,跟女兒是登對的。


    這次看到劉忻槐本人,才發覺他比視頻電話裏還要好看一百倍,徹底被他的好皮相征服。


    沒有女人不愛美貌,更何況,這還是個要顏值有顏值、要人品有人品的好青年。最難得的是,他肯細致地、任勞任怨地把日子過起來,這是她那個神經大條的女兒的福氣。


    美貌還有個好處,在以後柴米油鹽煙火氣的消磨下,兩個人還能相看兩不厭,把日子過得浪漫而有意趣,長長久久的。人這一生,所求不能太多。她覺得女兒身邊有了這麽個人,也可算是圓滿了。


    老何話少,看黃女士跟未來女婿聊得投機,插不上話,隻是在劉忻槐特意問到或提到他時迴應幾句。但他嘴角都是笑意,顯見得心情是愉悅的。


    他本就長得不賴,年輕時也是小姑娘們追逐的對象,現在步入中年,身材氣質一點都沒被歲月磨平,變成帥氣大叔一枚。


    媳婦兒黃惠卿當年也是個英姿颯爽的美人,女兒就是全麵繼承了他倆的優秀基因,長成了如今這個貌美如花又性格堅韌的樣子。


    劉忻槐正在一張紙上記著黃女士的拿手好菜,認真交流做菜心得。何斯嘉還沒下班,三個人去了趟旁邊商場的地下超市,買了一應做菜的原材料,將冰箱塞得滿滿的。


    做好晚飯後,看時間差不多了,劉忻槐帶兩位長輩去s大,先逛了逛校園,再一同接何斯嘉迴去吃飯。


    何斯嘉一下午本是非常疲憊,見到爸媽後又精神煥發,充分發揮了小棉襖的各項特性,暖心、撒嬌、黏人,令劉忻槐大開眼戒。


    等未來嶽父嶽母往前走得快了,他拉過女朋友的手,偷偷親在唇上:“沒想到何老師這麽會哄人,什麽時候也哄哄我?”


    “……哄過的,你忘了?”何斯嘉無語了,覺得很冤枉,“唱歌那次,還有跳舞那次。”


    劉忻槐想起來了,並不滿意:“那不夠。以後要經常哄。”他一臉期待地提出要求。


    “……你事兒真多。”何斯嘉嫌棄地一掌推走他的臉。


    老何迴轉頭,見女兒女婿打鬧得正歡,羨慕地看了看身旁自家黃女士,悄悄伸出手牽住了她。黃女士有些意外,眼角餘光中看到了女兒女婿拉著的手,滿意地笑笑,催促老何道:“我們還是走快點吧。”


    晚飯是六菜一湯,劉忻槐指著其中四個何斯嘉最愛吃的菜:“這是阿姨做的,我都學會了,以後你想吃就給你做。”


    何斯嘉嚐了嚐經典的土豆燒牛肉,激動得起飛:“嗚嗚嗚,就是這個味道,太好吃了!”


    “快多吃點,你看你又瘦了。打小你就不愛長肉,那倫敦的飯估計你吃著也不習慣。”黃女士給女兒夾了很多菜。


    快一年沒見了,她看著女兒是越發漂亮了,漂亮得像電視裏的新晉大明星。旁邊女婿也很好看,兩個人坐一起,別提有多養眼。


    她又給劉忻槐夾了菜,問了下他爸的身體狀況,大意是如果兩個人考慮結婚的話,要提前安排兩邊父母見一麵。


    劉忻槐正準備答應,何斯嘉抗議了:“媽,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早?”


    “不早,沒催你們。這不想起來先說一聲嗎,省得你們做小輩的不知道流程。”黃女士知道女兒主意大,向來不喜歡父母幹涉,趕緊解釋。


    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老公一腳,老何也開口了:“是啊,什麽時候結婚你們自己決定,通知我們一聲就好了,到時我們跟小劉爸爸見一見,一家人總該要先認識認識,打個招唿。”


    何斯嘉茫然了。她看明白,之前老何還希望他們在兩年之內不要考慮結婚,現在卻是巴望著他們快點把婚事定下來,連見家長都口頭提上了日程。


    這跟她的計劃不一樣。她並不想這麽快走入婚姻。她誠然是要跟劉忻槐長長久久地在一起的,但她不喜歡現代婚姻給女性帶來的壓迫感、束縛感。現在她的婚姻還沒開始,但它像一個已經張開的枷鎖,前端鋪滿花路,引誘著她看過去。周圍的人早已打定主意,等著她走過去,自洽安然地待在那裏。


    她搖搖頭。劉忻槐抓住她擱在膝上的手,搶先說道:“叔叔阿姨放心,結婚是遲早的事。等小斯想好,真正願意一輩子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天。在這之前我們都會好好的,我會照顧好她。迴頭我也會向我爸轉達你們的意思。”


    黃女士表示讚同:“你們兩個都是讓人放心的孩子,我不擔心這個。隻要你們互相照顧,好好相處,我沒什麽意見。”


    老何也點點頭。女兒在某些事情上有些任性,幸虧女婿是個穩重靠譜的,有他兜底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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