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南門的咖啡館裏有一款蒜香吞拿魚意麵,alvin吃過之後讚不絕口。他喜歡在主食之後,再靠著窗邊吃上一塊巧克力布朗尼,享受著上午的陽光照在身上,甜蜜的滋味融化在舌尖的那種感覺。何斯嘉曾說,他的這種愛好很真誠。


    “你完全不要緊張,就把麵試官當做是我好了。”alvin的口語課,差不多已經演變成了蹭吃蹭喝課。這最後一節,他什麽都沒準備,兩個人隨意閑聊著,就到了飯點。他剛剛偷偷給劉忻槐發了微信,眼下正對著一盤意麵大快朵頤。


    何斯嘉輕咬了一口三明治,心情還不錯。他們剛才討論的是,以alvin和miss li為例,異國情侶間的文化差異問題。alvin還拿他的英國同學和中國同學的戀情來舉了例,侃侃而談,惟妙惟肖。何斯嘉的狀態很是輕鬆。


    吃過飯離開時,alvin提了個小要求:“你能不能把杜茹茹的電話給我?”


    何斯嘉麵不改色,垂了垂嘴角:“你有她微信吧?”她知道,他是有一些專業上的事情找杜茹茹幫忙。她不準備幫他說好話,這事還得他自己爭取。


    alvin明白了她的用意,無奈道:“好吧,我知道了。”


    劉忻槐收到alvin發給他的微信時,正在學院校內的單身宿舍裏試用剛剛開通的網絡。他順暢地打開了淘寶,買了一套簡單的廚具和一些餐具,又查了下附近的菜市場。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星期之內他就可以自己做飯了,不用再忍受食堂那些昂貴又變形的中餐。


    “9:00,s大南門咖啡館。這裏的意麵和甜點不錯。he吃的是三明治。”


    “啊,她看起來瘦了好多!”


    alvin後麵加的這句,明顯是故意的。劉忻槐苦笑著,又悶悶地擔心起來。


    他打開另一個微信,在何斯嘉前一天發的朋友圈下麵點了讚。他沒有陪她去看的話劇,她自己去看了。她心裏無論如何都是有他的吧。可是即便這樣又有什麽意義呢?隻是徒增遺憾罷了。他製止了自己的遐想。


    雅思考試的前一天下午,“戎馬一生”在微信上問何斯嘉:“你雅思快考試了吧?”然後發了七八條注意事項過來。


    室友們跑去看電影了。何斯嘉坐在201的陽台門口聽英語電台,一條一條翻看著微信,獨享冬天晴朗的好時光。


    “就當做是平時去上雅思課那樣好了。”他這樣說。


    她晃了一下神。


    每個要上雅思課的星期六早上,劉忻槐都會發微信問她:“咖啡你要什麽口味的?”她是那麽雀躍和期待。


    迴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此刻她也許需要一杯咖啡,不,是一杯酒,來療藉內心的孤獨。


    接下來的三年半裏,“孤獨”是何斯嘉的主旋律。


    後來的事情順理成章。1月底她收到了8分的雅思成績單。2月中旬s大公布了初試成績,她托唐曉棠打聽,覺得自己有望進入複試,便聯係了廖導。廖導意外熱情地鼓勵她好好準備複試。


    有人歡喜有人愁。姑娘們嘰嘰喳喳地計劃著買票迴家和返程時間的時候,隻有杜茹茹沒怎麽說話。阮阿姨眼巴巴地趕過來問著:“聽說你們出成績了?都考得怎麽樣啊?”


    三個姑娘都說:“應該可以準備複試了。”


    杜茹茹一臉平靜:“阿姨我過完年會早點過來,我要找工作了。”


    阮阿姨忍不住為她惋惜,安慰道:“找工作是好事啊,你隨時過來,我過年也不迴老家,就在這待著,咱們倆也有個伴兒。”


    姑娘們輪流抱了抱杜茹茹。四個人想的都一樣,“盡吾誌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


    她們約定好,各自迴家呆了短短一個星期,就都迴到了北京。年後的工作機會比較多,s大的自習室裏依舊人滿為患。找工作和複試,真不知道是哪個更難。姑娘們唉聲歎氣,堅持了半年的苦讀,走到這一步才真正發現,最難的考驗都在後頭。


    在3月份s大心理學學碩複試的筆試考場上,何斯嘉與唐曉棠算是狹路相逢。41人經過激烈的兩輪廝殺,包括兩人在內的27人最終被錄取。


    朱潔泠調劑迴了本科念書的d大,羅書蕾調劑到了m大。杜茹茹成為mgt圖書集團第三編輯中心第七編輯室的一名編輯。四個人在不同的戰場上殺得傷痕累累,最後各得其所。


    杜茹茹是第一個搬出7-201的姑娘。3月的最後一天,三個姑娘幫她把為數不多的行李搬上出租車,一起到她新租的屋子去收拾。


    房子在她上班的公司旁邊一個老小區裏,從大馬路進去300米遠。單元樓還算幹淨,沒有電梯,她住五樓。


    推門是小到可以忽略的門廳和客廳,洗手間和廚房中規中矩,跟半地下室比起來勝在光線明亮。兩居室的大間帶一個朝南的陽台,2200塊錢一個月,住著一對情侶。


    小間朝北,推開窗戶是小區的中心花園,比大間便宜了500塊錢。姑娘們幫著把床推到了牆角,書桌椅挪到床頭窗邊,在原來的木頭衣櫃旁邊把簡易衣櫃安裝起來。


    窗簾是朱潔泠上次幫她從s大附近的小市場定做的,掛起來漂亮、遮光又保暖,杜茹茹很滿意她的眼光。床上鋪的是何斯嘉的那件梔子花細絨床單,她看她特別喜歡就洗幹淨送給了她。羅書蕾送了一盞形狀可愛的led吸頂燈,房間的氣質都支棱起來了。


    為了慶祝老大杜茹茹找到工作又搬了新家,三個姑娘湊錢買了台中等配置的筆記本學生電腦作為禮物。何斯嘉悄悄把電腦放在她的書桌上,最後一個走出房間。


    杜茹茹鎖了門,帶大家到小區門口那家小飯館去吃飯。吃著吃著,她激動起來:“你們知道,我去麵試的時候我們主編問了我一個什麽問題嗎?


    “他問我,你覺得你在大學裏都學到了些什麽?


    “哈哈,我有一百句優美的話可以說出來。可是我想說真話。上大學隻不過讓我更加清醒地認識到,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出身,家庭,長相,性格,等等。這些都是我改變不了的,我一出生就注定了。唯一我能改變的是,我要去經曆些什麽,要讓自己變成什麽樣的人。然後我來了北京,認識了你們。


    “大學裏的競爭讓我很困惑。為了得到一份獎學金,一個榮譽稱號,甚至是一份貧困補助,一個宿舍、一個專業的同學可以各種搞小動作,拉攏投票,賄賂輔導員。為了一個工作機會,大家一擁而上,爭得頭破血流。我要是一直看著這些,我就完了。


    “還好我認識了你們,讓我覺得人與人之間可以這樣正常地相處,就算隻做自己,也可以有朋友。


    “還好我考了研。人生應該站在這樣相對公平的起跑線前,無論輸贏,我可以驕傲地說一句,我盡力了。”


    姑娘們若有所思,都濕了眼眶。羅書蕾問道:“後來呢?”


    “主編聽我說完這些,就讓我第二天去上班,試用期三個月。”


    這天晚上,杜茹茹抱著墨綠色外殼的新電腦哭了很久。本來她一直發愁,一個編輯沒有自己的電腦實在太被動了,租完這個房間她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買電腦。她沒有期待過這樣的友誼,但它確實發生了,她覺得太美好了。至於alvin,那是她根本想都不用去想的人。她沒有資格。


    4月份錄取結果出來後,羅書蕾和朱潔泠也搬走了。7-201短暫地住過兩個新來的姑娘,她們從外地來北京找工作,暫時過渡一下,兩個星期之後她們也走了。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這裏沒有新的住客。阮阿姨說,她不會再接收短租客和上班族,等到7月上旬放暑假了,考研的人都出來找房子,這裏很快就會住滿了。


    5月份,何斯嘉迴老家待了一個月,彌補了黃女士和老何春節時的遺憾。雖然她每天最多就是看書和發呆,表現得人畜無害,依舊惹得黃女士越來越不開心。


    黃女士的嘮叨是逐步升級的。剛開始是埋怨女兒把長頭發掉得到處都是,還不看著點撿起來,她拿著粘塵掃把每天掃一遍地都不夠。何斯嘉無法辯解,家裏就她一個是長頭發。以前她留短發的時候也不掉頭發,黃女士估計一時半會兒還沒習慣過來吧。


    接下來就嫌棄她天天賴在家裏,也不出門走走,不像別家小姑娘那樣一放假就去找同學鬼混,她擔心何斯嘉是不是考研念書,用腦過度,把自己念傻了。何斯嘉很冤枉,高中同學多少年都不聯係了,而且都在外地,她要上哪門子去找同學呢?


    後來她跟女兒算時間賬,再讀三年都二十六七了,畢業該結婚了,要趁著念書談一個,再往後年紀大了不好找。何斯嘉默然無語。


    黃女士問她:“小鄒跟你還有聯係嗎?”


    她隨口一謅:“他呀,應該快要結婚了吧。”


    黃女士看女兒這一臉的滿不在乎,明白她這一段算是徹底過去了。可是她看不透女兒那一副傷心寥落的樣子。有好幾次她下班迴來,女兒就坐在桌子前,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院子,手裏的書跟沒拿一樣。


    她偷偷說給老何聽,老何也毫無辦法。


    某天晚上,她趁女兒洗澡去了,把她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劃開。手機裏閃出一張照片,是女兒和一個俊朗的年輕人的自拍合照,背景黑乎乎的,有幾盞路燈,應該是夜裏。年輕人看著比她大幾歲,兩個人眉目間笑意盈盈。


    她不敢多看,趕緊鎖了手機。自此後,她沒再問過女兒戀愛的事情,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孟夏時節,天氣越來越熱。周末黃女士拉著女兒去逛街,給她置辦了兩身漂亮又可愛的夏裝西服。輪到買裙子時,她相中了一件很有女人味的藍白細格子連衣裙,何斯嘉卻站在一襲黑色深v領的大剪裁無袖連衣裙前麵,一邊看著衣服,一邊接著電話。等她掛了電話,把兩條裙子都試了一遍,黃女士覺得女兒的眼光也很不錯,一時抉擇不下,就把兩件都買了。


    買完衣服,何斯嘉告訴黃女士,她剛接到導師的電話,決定要迴北京了。


    “小何呀,你最近忙不忙?我這邊有些事想請你幫下忙。”廖導很客氣也很直接。


    學碩偏向於學術研究,但沒有實踐支撐和檢驗的研究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廖導帶研究生的傳統是,入學前先安排一段時間的實習曆練,正式入學後,每個學期都有兩周以上的實習。她之前也從唐曉棠那裏打聽了一二,所以愉快地答應了廖導。


    何斯嘉在6月一個明媚透亮的日子迴到了北京。沒過幾日,她收到了老何給她寄的一大箱子鄒平特產,她分作幾份,給了阮阿姨、唐曉棠和姐妹們,給廖導留了一份。


    整個6、7、8月份,她在s大心理諮詢中心實習三個月,交上了一份豐厚的實習報告。


    一起實習的還有跟她同期錄取的廖導的另一個研究生,苗一一。她們兩個女孩跟著師兄褚晗光做事,三個人很快熟絡起來。褚晗光告訴她們,這次廖導帶的另外4個都是推免生,也分別去了醫院和專業的諮詢室實習。


    7月份,唐曉棠和陳煒檸也加入進來。唐曉棠是唐導特別安排他進來實習的,陳煒檸是自己找張導爭取的這個實習機會。四個實習的小夥伴,在兩三個月裏奠定的友誼,持續到後來的很多年。


    北京的夏天熱得豐盛,熱得清爽,正如商場冰淇淋櫃台搭售的盲盒,隨時能翻出不同的模樣。前一天還是蟬鳴和熱浪翻湧街頭,第二天卻下起蒙蒙細雨,甘甜地滋潤著城市萬物,給人一種春天的錯覺。大多數時日,夏天是慵懶的,幹燥的,明亮的基本款。何斯嘉在這樣的日子裏,自覺妥帖喜悅。


    夏天一個熱得恰到好處的上午,alvin約何斯嘉在s大的南門廣場見麵。自1月份結束口語課,已經過去足足半年,除了偶爾發發微信,他們沒有多餘的聯係。


    半年後再見,何斯嘉發現alvin成熟穩重了許多。她陪他在校園裏走著,互相說著近來的事。


    這次他是來辭行的。他馬上要飛迴英國,去處理畢業和答辯的事。


    “那你跟miss li……”何斯嘉有些擔心。


    “我還會迴來,放心,不會像你們那樣。”alvin意識到自己說瓢了嘴,不好意思道,“抱歉。”


    “不必。都已經過去了。”她暗了暗眼神,語氣是那樣慢條斯理。


    “我非常地喜歡北京。離開這裏,我會想念你們的。”他說他的幾個英國同學都已經迴去了,有的繼續深造,有的在找工作,也有留在北京工作的。他準備試試看。


    何斯嘉十分驚訝。她沒想到在他活潑熱情的外表下,藏著這麽多能量。與其說他是成熟穩重,不如說是天性不躁,內心強大。


    她在教九樓前的小花園裏,抓了個安靜看書的學生幫他們拍了張合影。應alvin的要求,又互相拍了張單人照。


    陽光盛烈,草木明晰。她兩腿疊加,雙手觸膝,悠然坐在黃色的長椅上,身後是一整個綠色的花園。她的長發燙成了大波浪卷,上麵一半用黑色的蝴蝶結紮成大馬尾,與另一半自然垂落成翻卷的黑瀑。額前中分微卷的劉海半長及耳,襯出一張嬌俏明豔的臉,安靜清朗的眉目裏,總感覺藏著些許話語。一襲黑裙長到腳踝,深v的領子露出性感鎖骨,半裸的雙肩讓白皙的胳膊顯得更加修長。


    劉忻槐手指掠過照片裏的這張臉,和她越發瘦削挺拔的後背。有什麽東西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猛地顫抖了幾下。


    “hey, liu, are you all right?”(“嗨,劉,你沒事吧?”)沃克教授關心地問道。


    他點點頭,說自己沒事。他剛結束g大的答辯,辦理了入職,在北京呆了近一個月後迴到了倫敦。沃克教授暑假有幾場重要的會議,不僅要準備發言稿,還要提交各種學術資料,耗時良久,他不能缺席。


    他繼續劃動手機。照片下麵跟著alvin的一句話: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你應該要忘掉她,開始自己的生活。”


    alvin離開之後的那天下午,何斯嘉看了一場電影。那是中國電影資料館藝術影院放映的一部英國老片《贖罪》,導演是一個叫喬·賴特的英國人,他曾經拍出了何斯嘉最喜歡的英國電影,2005版的《傲慢與偏見》。


    45人的小影廳座無虛席。何斯嘉身邊坐著苗一一、唐曉棠和陳煒檸。四周是濃濃的黑暗,不久就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窸窣的哭聲和輕微的啜泣,有一個姑娘忍不住地嚎哭了兩分鍾。沒人想去製止她,大家意外地都很寬容,大概是把這哭聲當做是自己心裏發出來的吧。


    迴到7-201,她從客廳的書架上翻出一本伊恩·麥克尤恩的英文原版小說《在切瑟爾海灘上》,坐床邊看了一個章節。極盡抒情的筆調此刻讀起來太過傷心,她不得不停下來。


    她打開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


    “喬·賴特《贖罪》中的心理學現象:主人公布裏奧妮利用寫作來更改自己的記憶畫麵,讓塞西莉亞與羅比獲得一生中短暫中的歡愉,讓自己獲得在塞西莉亞麵前道歉的機會。這些虛構的場景和真實的記憶畫麵混雜出現在故事的講述中,是她渴求願望達成、自我療愈的手段。簡言之,跟小朋友撒謊是一樣的道理。”


    “戎馬一生”飛快地點了讚,評論道:“如果一個人從他的記憶中找到了一些被忽略的真相,他要怎麽去彌補和挽迴?”


    這是什麽問題?!何斯嘉當即就哭了。她邊哭邊寫道:


    “有人說,如果你很想要一樣東西,就放它走。如果它迴來找你,那麽它永遠都是你的。要是它沒有迴來,那麽不用再等了,因為它根本就不是你的。”


    “戎馬一生”沒有再說什麽。


    何斯嘉從床頭拿起書。書是劉忻槐送給她的。分手以後,她收拾著房間,才發現留在彼此那裏的生活痕跡都少得可憐。


    留在何斯嘉這裏的,隻有一個空蕩蕩的土盆,讓人看不出它曾經種過什麽。還有一個discman,一張cd,一本英文小說。那本《時間旅行者的妻子》,可惜被室友們拿去看時弄丟了。


    她想起她跟劉忻槐愛得不管不顧的那短短的三個月。他們並沒有在一起經曆多少事,隻是在那段特殊時期,在緊張考研的日子裏,兩個人一意孤行地愛著對方罷了。


    對何斯嘉來說,這段感情是特別的。他們跟別的情侶不一樣。他們甚至都沒去過什麽特別的約會地點,也沒有一起做過什麽特別的事情。有的情侶愛了吵,吵了分,分了合,他們卻連架都沒吵過一個,連像樣的禮物和信物都沒有贈送給對方。如今對於這段感情,無物可以憑吊,隻是埋葬於心。失去彼此之後,他們的心都死了。


    何斯嘉是最後一個從7-201搬走的。9月份s大開學,她直接搬進了s大西門的研究生公寓。收拾東西時,她扔掉了早已幹枯的梔子花盆栽,把discman、cd和英文小說,一並送給了新來的住客。


    後來的三年,她總是會想起記憶中的畫麵。


    時間一久,她對這段感情的看法也慢慢發生了改變。起初隻是純粹的痛,被迫剪除心裏的一部分,常人難以忍受。後來是各種不適應,她的腦海裏、夢裏重複出現有關他的一切。


    一兩年以後,她開始懂得,要對這段感情感恩。如果沒有他,她也許沒辦法在枯寂無聊的考研生活中堅持下去,或者至少不會過得這麽容易、這麽堅定,她也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變成更好的自己。至少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裏,他對她是極好極好的。


    這麽想著,她總能快點平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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