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先歇歇眼睛吧。您這都批了一日的折子了。太後娘娘讓人送了參湯來,奴才添一碗您也潤潤嗓?”梁九功端著參湯從養心殿外進來,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到萬歲爺用晚膳的時候了,這會兒他不得不進來。


    萬歲爺聞言擱筆,隻是卻並沒有停下批折子,而是由右手批折子改為左手。


    一旁的梁九功早就見怪不怪,萬歲爺處理政務多年,這兩年時常有手腕酸疼且批折子時手臂顫抖的時候,太醫雖時常診治但不過是差強人意,雖偶有效果,隻是卻始終未能根治。


    梁九功自作主張地在一旁添了一碗參湯,冷不丁地聽見萬歲爺的聲音:“朕老了。”


    梁九功遞上參湯:“您千秋鼎盛,如今正值壯年,何來老一說呢。”


    萬歲爺手執朱筆不停,大抵是看得不順心了,忽地草草翻頁換折:“保成這幾日在做什麽?”


    方才還在感歎自己老了的萬歲爺這會兒忽然轉了話題去問遠在德州的太子爺,梁九功聳肩侍立:“這幾日太醫說太子爺的身子好了些,隻是仍舊不好挪動。”


    萬歲爺“嗯”了聲,視線略有偏移,不知透過奏折想到了什麽,他又問:“保成的腿,廢了嗎?”


    哪怕知道君心難測,隻是這會兒梁九功聽見萬歲爺這一問時還是忍不住抖了抖,他不敢耽誤:“太醫說,太子爺往後行走不會有太大妨礙,隻是這一兩年都不好騎馬了。若是逢著陰冷雨天,更得仔細。”


    萬歲爺合上奏折,聲音平平:“那就是沒廢。”


    這話梁九功便不敢應了。


    萬歲爺似乎也並不在意,再轉話茬:“這幾日德州風光可好?”


    梁九功再次一愣,他略有遲疑,最後答道:“密探們並未留意德州景致,隻是奴才多言,不論如何怕是都不如京城的。”


    萬歲爺不知是被哪個字眼觸動了忽地冷哼一聲:“那朕的好兒子們怎麽這幾日手都往德州伸呢?朕還當德州有什麽讓人心心念念的景致。”


    梁九功連忙跪下:“皇上息怒。”


    他的頭垂得極低,太子爺在德州每日的一舉一動都有密探傳迴京城,送到萬歲爺手中。自然,近在京城的皇子們的小動作同樣也是瞞不過萬歲爺的。


    “赫舍裏氏族裏也寫了信到太子那裏?求著太子保住索額圖……”萬歲爺沒再批閱奏折,而是翻看起一旁密探傳迴的密信。


    他念了其中一句,信紙還捏在手中,倏忽眯眼,手邊梁九功才添的那碗參湯被憤然摔落在地,湯汁連帶瓷碗的碎片四濺。


    梁九功一動不動,溫熱的參湯水濺到他手背上,靜靜等候萬歲爺的怒火平息。


    良久之後,在養心殿的一片死寂之中梁九功聽見萬歲爺帶著喘息的聲音。


    “把那幾個逆子給朕叫來!”


    他顧不得腿腳的酸麻,應聲而起便往外間去了。


    ……


    這便是四爺匆匆從東院離開的緣由。


    被叫到養心殿外等候的皇子並不多,直郡王、三爺、四爺、五爺、八爺、九爺以及十爺。


    也就是如今已經大婚且開府別住的數位皇子。


    隻是幾位皇子被晾在養心殿外,從急匆匆地進了宮來到現在站了這麽許久都還一臉懵呢。


    直郡王站得穩當,四爺瞧著也不著急,三爺夾在中間像是有些不安,後頭五爺和九爺站在一起互相推搡著, 站在前頭的四爺都聽見九爺低聲抱怨說餓了。


    八爺站在一邊,他的前側方就是直郡王。


    四爺在心裏算了一迴,打他們被叫來,已經站了小半個時辰了,再過一會兒怕是就該到皇阿瑪用晚膳的時候了。


    先前四爺在東院的時候正好李沈嬌說了什麽烤栗子,這會兒站在養心殿外四爺還真有些餓了,隻是從四爺的臉上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的。


    這個時候即便是四爺也想不明白皇阿瑪這會兒把他們給叫來是因為什麽,既然想不出,那便隻有靜觀其變了。


    梁九功並沒有露麵,皇子們在外頭一直等到天黑,最後卻連萬歲爺的麵都沒見到。


    最後是梁九功出來打發了他們:“萬歲爺說叫幾位爺迴府繼續思過。”


    得,這下大家都懵了,思過?他們在這裏站了半天是在思過?


    三爺動唇想要問些什麽,隻是見了梁九功那皮笑肉不笑地模樣最後還是什麽也沒問,這會兒天色也晚了,不然他都去額娘那裏討討主意了,既然如此那就迴府問問幾個幕僚的主意。


    皇阿瑪這是覺得他們做錯了什麽啊?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地出了宮,四爺這裏出了宮倒是先去了一趟莊子上。


    今兒個是大阿哥的三七,給大阿哥做法事的事兒四爺沒讓福晉插手,都是親自安排的。


    等四爺從莊子上迴到府上時候就真不早了,四爺沒迴前院,他沒等蘇培盛問便已經徑直邁開腳步往東院去了。


    這個時候已經亥時過半了,四爺沐浴在夜色裏,來到東院的時候東院裏燭火尚未熄滅。


    四阿哥早已安睡,二格格也才睡下沒一會兒,李沈嬌看著小姑娘安睡之後忽地有些餓了,便到小廚房門口看著平娘和巧娘烤栗子,她聞著烤栗子的香,更是沒了睡意。


    四爺還是在丫頭的指引之下才找到李沈嬌的。


    四爺到的時候李沈嬌正剝著放涼了些的栗子,她坐在繡墩上,剝栗子的時候微微垂頸,腰背卻並不彎,在剝栗子的同時聽著丫頭們說話唇邊慣攜著一絲輕柔的笑意。


    見丫頭們忽然收斂笑意蹲身行禮,李沈嬌笑問是誰來了,其實猜到這會兒來的也隻有四爺了,隻是轉身時臉上還是帶上幾分意外:“爺怎麽過來了?既然迴府了很該歇息的。”


    她說著獻寶似的奉上才剝好的栗子。


    她話語中的親昵明快惹得四爺眉目也跟著舒展,四爺沒用晚膳,隻是這會兒著實沒什麽胃口,他吃了栗子,擺手吩咐備水沐浴安置。


    李沈嬌已經沐浴過了,她示意丫頭們把烤栗子分了,又抓了一把,跟在四爺身後便往廂房去了。


    等四爺沐浴過後兩人安置便就已經過了亥時。


    燭火熄滅,李沈嬌聽見四爺的聲音。


    “爺五歲起便在無逸齋進學……”


    李沈嬌默默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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