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屋及烏這個詞用在父母之人身上向來是最合適不過的。


    後宮裏頭照例仍舊是一片祥和,前頭保和殿內倒也是一片熱鬧之景。


    因著費揚古去世,四爺雖說不必為費揚古守喪,隻是衣著上卻還是素淨了一些,在行過祭天禮之後四爺便換下了吉服,身穿一身深藍色蟒袍,石青色團紋彰顯身份,腰帶上配有一枚代表著四爺身份的綬環,另一側則是配著同色的繡有雲鶴祥雲紋的香囊。


    因著費揚古去世的事,這會兒也有不少來安慰四爺的大臣,不過四爺一直冷著臉,倒是也沒和誰多說兩句。


    也就隻有像隆科多這樣早就習慣四爺脾氣的人才能一點不見怪的仍舊笑眯眯的。


    隆科多離開之前還摸了摸大阿哥的頭:“這孩子瞧著便有精神,是四爺的——”


    四爺仍舊冷聲:“府上長子,大阿哥。”


    宗室皇子賜名都是要由萬歲爺統一定奪,至於是什麽時候那就要看萬歲爺什麽時候能想起來了。


    於是四爺府上的這幾個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名字,都是以大阿哥、二阿哥相稱。


    隆科多聞聲似乎並沒有多想,爽朗地笑笑之後才離去了。


    倒是並沒有因為大阿哥是庶子的身份就疏遠之類的, 也沒有因為二阿哥是嫡子就有多青眼。


    不過四爺低頭看了看坐在邊上的幾個孩子。


    大阿哥不是頭一迴跟著四爺到保和殿來了,倒是比前幾次自在了許多,隻是仍舊還是有些拘謹,眼睛也總是因為有些緊張四下瞧著。


    二阿哥才養好了身子,穿得也更厚實一些,他出府的次數不多,這會兒瞧著比大阿哥要緊張不少。


    隻是他卻不會拿眼睛四處去瞧,隻是默默往四爺這邊靠了靠,手裏環著小碗,裏頭是四爺讓蘇培盛舀的甜湯。


    四爺見狀,偏頭吩咐了蘇培盛一句。


    蘇培盛很快便到殿外去尋了奶嬤嬤拿了毯子來。


    至於三阿哥,徐氏自然是費了心思養著三阿哥的,隻是瞧著卻格外的畏畏縮縮,連頭也不敢抬。


    四爺皺了皺眉,抬了抬手。


    蘇培盛心領神會,上前為三阿哥也添了半碗甜湯,又低聲道:“三阿哥,別光顧著喝湯,若是有什麽想嚐的隻管吩咐奴才。”


    三阿哥還說不清楚話,聞聲也不知聽懂了沒有,隻是一味地搖頭。


    蘇培盛心中歎氣,添了半碗甜湯之後便退了迴去。


    在四爺這裏,就沒有愛屋及烏這個說法。


    這幾個孩子,眼下四爺瞧著——


    等幾個阿哥過了三歲,還是得找個先生好生教導。


    並不是阿哥們身邊伺候的人不用心,也不是武氏、福晉等不用心,隻是太過用心,總歸把孩子給嬌慣了一些。


    四爺麵上的神色又冷了冷,原本想要靠近四爺幾分的二阿哥最後也還是默默往另一邊偏了偏。


    蘇培盛在邊上瞧著更是心中難言,這——倒是有些像四爺平日和萬歲爺一樣,十分的生分。


    上頭萬歲爺跟前卻就是不同的氛圍了,弘皙阿哥向來得萬歲爺疼愛,加之這迴南巡太子爺跟隨聖駕在側,父子情深篤厚,連帶著對弘皙也愈發疼愛。


    所謂愛屋及烏,萬歲爺疼愛太子,自然連帶著疼愛弘皙,疼愛弘皙,自然也掛念著太子爺。


    如此一來,倒顯得上頭萬歲爺、太子爺、弘皙盡享天倫之樂。


    左右底下的一眾皇子都是不被萬歲爺所惦記的。


    迴府的時候四爺臉色仍舊一片冰冷,隻是對著幾個阿哥吩咐倒是如常,並沒有對誰有太多的偏愛,都是讓人親自送了孩子們迴了各自的住處。


    四爺今兒個還是吃了不少的酒,蘇培盛端了醒酒湯來的時候四爺才睜眼問了句今日府上如何。


    按說今兒個是頒金節府裏也該熱熱鬧鬧一迴的,隻是因著福晉的家事,這事兒最後也隻是由武氏簡單地在抬清院擺上了幾桌。


    不過李沈嬌要養身子,並沒有出麵。


    其他幾位格格倒是都到了,隻是總歸沒有往年那樣的熱鬧。


    四爺擰眉,半晌動唇:“明日你去正院走一趟。烏拉那拉氏族裏並非無人,福晉派了人去,便足夠了。”


    顯然,四爺這是不高興了。


    蘇培盛低首。


    半晌,四爺喝了醒酒湯,唿吸平緩了一陣,也不知想起了什麽,忽地抬手:“爺去瞧瞧大格格。”


    四爺迴府之後去李沈嬌那裏看過了二格格,後頭因為費揚古去世,也去瞧過了福晉,自然也看過了二阿哥,連帶著二阿哥身邊伺候的人也換了些。


    隻是別處就還沒得空去看。


    隻是四爺並沒有先去看大阿哥,頭一個想起的卻是大格格。


    大格格是四爺的第一個孩子,在四爺的心中確實會不同一些。


    再有,蘇培盛揣摩著,大抵也是因為今兒個在保和殿中大阿哥表現不佳的緣故在吧?


    所以四爺才沒有去看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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