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咳咳。”


    聲比人先到。在房門打開之前,這兩聲咳嗽就讓眾人意識到了來人的身份。“煮傘居士”。


    “幾位原來都在這裏,咳咳。”


    煮傘居士走進房間,微微躬身。


    “打擾各位了,深感抱歉,如今恰逢除夕時分,我還是要提醒幾位客人,千萬不要隨意靠近西邊的鴻洞山,那山上有怪物出沒。”


    炎熔站起身來,正視著煮傘居士,讓兩人的視線處在同一水平麵。保持著對煮傘居士最基本的尊重。


    “謝謝提醒。”


    “先生保重自己的身體。”


    “好,那我就不打擾各位了,咳咳......”


    煮傘居士點點頭,提醒眾人一番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


    煮傘居士突然的拜訪讓眾人很是疑惑。


    她們的交談也是停了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如果連煮傘居士這樣的表現,都算是畫中人的話。那我們算什麽。”


    誤入畫中的迷途客,真的可以保持本心,不沉淪於畫中嗎。


    “..........”


    “搞什麽啊。”


    歸海楓看著煮傘居士離去的房門,非常小聲的嘀咕。那裏半掩著。可以透過縫隙看到煮傘居士的那一身青衣。


    “這是算是哪門子的提醒啊,莫名其妙的。”


    ...................


    炎熔等人一連在婆山鎮待了七天。這七天裏麵,她們的行程就好像是固定了一樣。


    上午和下午去鎮子西邊阻止墨魎的進攻。剩下的時間則是在婆山鎮內找尋其他的線索。尋找離開畫中世界的方法。但這七天裏麵,她們一無所獲。


    接連七天的高強度戰鬥,也讓眾人的內心愈發的煩躁。


    .......................


    黎掌櫃的當鋪中。


    嘎啊......


    一隻逃跑的墨魎悄咪咪的溜進當鋪裏麵,跑到黎掌櫃腿邊,如釋重負的送了一口氣,在她的的小腿上蹭了蹭。


    “墨魎......”


    黎掌櫃低頭看著自己腳邊像是小動物的墨魎,嘴裏還輕輕的念著。


    “墨,魎。多好的名字啊。”


    “嵯峨那個孩子,是個天生慧根的好苗子啊。”


    嵯峨的慧根和赤誠的內心讓她驚歎,在外麵抗爭的炎熔等人也讓黎掌櫃感到一些無奈。


    “一次又一次的保護著根本不會受損的器物,那是不是總有一天,她們放棄了心中的那份正義,對這種徒勞的道德感到麻木呢。”


    “也許會吧。如果瓷器能夠輕鬆恢複原狀,砸碎它就不會感到心疼。”


    “不,你甚至會愛上砸碎它的感覺。”


    “約束你的,也隻是心中殘存的那一些道德了吧。”


    嘎啊?


    那隻小墨魎迷茫的抬頭,晃頭晃腦的看著黎掌櫃嚴肅的臉龐,它不懂黎掌櫃的意思,它也不需要懂。


    黎掌櫃沒有搭理這隻墨魎,而是低聲的自言自語。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嵯峨一樣啊。何必又做的這麽絕呢......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啊。”


    “你在看著這裏嗎?夕?”


    黎掌櫃輕輕的念出了她在炎熔麵前一直忌諱的名字。她透過窗戶,望著昏暗的天空,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你這麽壞心眼.......可別怪我耍一些小心思啊。”


    .....................


    轟!


    一大團火焰在街道上麵爆炸,在火焰覆蓋下的墨魎直接被炎熔蒸發,擴散的衝擊波還將附近的房屋震塌了一小半。


    “終於.....沒了。”


    炎熔很是無力的放下法杖。眼前街道上麵的墨魎被殺死之後,她隻感覺身上卸下了一層負擔。雖然肯定會有一些墨魎遺漏掉。


    但她已經不在乎了,或許說。炎熔已經沒有那個意願,竭盡自己的全力去保護婆山鎮。


    去保護這個不斷重複的婆山鎮。不管鎮子被破壞成什麽樣子,也不管有多少鎮民被殺死。


    到了第二天,就會重新複原。那些鎮民也不會記得她們昨天做的一切。這讓炎熔等人的拚命保護變成了無用功。


    一開始幾天還好。


    炎熔最多是感覺有些不耐和迷茫,但連續七天的反複卻在一直消耗她的心力。讓她對鎮民的死亡越來越冷漠。


    有這種想法的不隻是他,歸海楓從第四天開始,就直接開始摸魚了,躺在屋頂的瓦塊上麵,來興致了就放點水把墨魎淹死,沒興致了就躺著看戲。


    但他也不是啥都沒幹。歸海楓昨天晚上也嚐試過跑到西邊的鴻洞山,全力爆發自己的源石技藝。但並沒有用,除了水淹一山窩的怪物之後,對這片畫中空間沒有半點影響。


    至少,他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打破畫中世界。歸海楓也沒有因為這個去打擾休眠的深藍之樹。在他的主觀臆想裏麵,現在也就是第三天。


    歸海楓還有了一些耐心去跟著炎熔她們尋找離開的辦法,他不想隨便的打擾叔叔休息。


    嘎啊.....


    烏有非常煩躁的戳死一隻墨魎,甩了甩扇子上麵的墨水,扭頭看著炎熔和克洛絲。


    “兩位恩人.....可真不是我潑冷水,繼續陪著這些怪物們耗下去,咱們何日才能找到離開這裏的線索啊?”


    “嵯峨說,她會想辦法的。”


    炎熔迴複了烏有的問題,第二天的時候,嵯峨就開始在客棧裏麵靜坐冥想,說是要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炎熔對嵯峨這位雲遊僧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於是就將年的護身符交給了嵯峨。


    “小炎熔.......”


    克洛絲看了看那處被炎熔法術餘波毀壞的的建築,還有煩躁烏有和躺在房子上麵無所事事的歸海楓。


    “嗯?怎麽了?”炎熔不解的詢問。


    “..........”


    “說呀?”


    克洛絲眯著眼睛,板著一張臉,語氣十分嚴肅的說:


    “小炎熔,你剛才使用的源石技藝,稍微有點危險了。”


    “我看到了,你還燒掉了不少鋪子。”


    “.....我......啊.......”


    炎熔張了張嘴巴,視線看向了自己法術波及的地方,那幾個被自己法術毀掉的鎮子還在燃燒著火焰。然而自己卻毫無反應,或者說是下意識的忽略了。


    “還有你啊,小烏有!”


    克洛絲話語一轉,把話鋒指到了烏有身上。但對於烏有的情緒,克洛絲明顯帶著不少憤怒。


    “你之前是不是有刻意對那隻衝向鎮子的墨魎視而不見?!”


    “啊.......”


    自己的小心思被點破,烏有頓時就顯得畏畏縮縮,不敢去看克洛絲眯起的眼睛。話都快說不利索了。


    “這這.......這不是相信恩人一定會處理好的嘛。”


    烏有不說話還好,這一番遮遮掩掩的解釋,直接讓克洛絲更氣憤了一些,舉起手上的弓弩恨不得給烏有腦袋上拍兩下。


    “不!你想的隻是,萬一出了什麽差錯,第二天也會變迴原樣!”


    “跟你一比!小歸海楓甚至都算好的了!至少他守的方位沒有漏過任何一隻墨魎!”


    “..........”


    烏有底下腦袋,無地自容。


    “我.....我不會否認的,就算我心裏有數.....但......”


    看著烏有沒臉看自己的樣子,克洛絲也很無奈。她意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但沒想到,四人之中看上去最為急躁的歸海楓都沒烏有這麽擺爛。


    至少他還是守好了一處方位。


    “我也不是強人所難,守衛沒有意義的目標,日複一日,遲早是會變成這樣的。”


    “戰鬥會折磨人心,我們應該時刻警醒這一點。”


    “克洛絲........”


    炎熔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克洛絲說的話它全都聽了進去。炎熔至少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出現了問題。


    “我知道。放心吧,我們不會有問題的。”


    “嗯。”


    克洛絲點點頭,她知道炎熔是個什麽樣的人。雖然有些心態失衡,但點醒她就已經足夠了,炎熔可以自己調整心態的。


    “對了。嵯峨還在房間裏麵嗎?”


    “在,在。”


    烏有冷靜了一會,立馬迴答了炎熔的問題。


    “我今早出門的時候,大師已經枯坐了快七天了.....恩人呐,你說要是真的不吃不喝死在這畫裏麵.....會真死嗎?”


    “不知道。”


    炎熔搖搖頭,當時嵯峨說的很模糊,隻說自己要尋找出去的辦法,炎熔也深知,嵯峨是她們幾個人中最有希望離開的人。把年的護身符給她也是出於信任和希望。


    “當時嵯峨隻是說,交給我吧,然後便關門不出了。”


    “最了解現場情況的人就是嵯峨,我們也別無選擇,或者你也想像她一樣,去其他的畫卷遊曆一番?”


    “不不不不!!”


    一提到畫卷,烏有直搖頭,嘴巴差點都打結了。


    “算了算了,我可不如大師那般堅定,一不留神,就徹底出不來了。”


    炎熔看了烏有兩眼,稍微有些泄氣,找不到出畫的辦法,她們的處境也會更加危險。


    “在嵯峨那邊有什麽結果之前,我們也沒什麽能為她做的。”


    “...........”


    她們目前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等著嵯峨那邊出現結果。


    也就在眾人發愣的時候,黎掌櫃默默的走到了她們的身後。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


    “??”


    炎熔和克洛絲聞聲迴頭,看著慢慢走來的黎掌櫃。


    “黎掌櫃?你怎麽來了?”


    “來提醒你們,莫要偏離本心。”


    黎掌櫃微微點頭,打算給夕準備一點小驚喜,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提醒一下炎熔等人。


    “假做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我曾經就這麽告訴過嵯峨。”


    “對了?她人呢?”


    黎掌櫃左右看了看,還瞄了躺在屋簷上的歸海楓兩眼,但是並沒有看到嵯峨的影子。守護婆山鎮,這種事情,善良的嵯峨肯定不會缺席才對。


    “嵯峨已經在房間裏麵冥想許多日了。”


    “啊?.......”


    黎掌櫃微微張嘴,很是驚訝嵯峨的做法。聽到“冥想”的時候,她就知道嵯峨想幹什麽了。但這種事情從未有人做到過。


    “她想醒去。”


    “很少有人能主動從畫卷中醒去,不......是從未有人能做到。”


    “但.....也說不定呢。”


    或許嵯峨憑借她的慧根也可以做到。不過她還有其他的辦法,幫助炎熔等人離開畫卷。


    “炎熔小姐,你聽說過爆竹這種東西嗎?”


    “在大炎,這是一種古老的民俗,起源於......”


    “驅逐古老的怪物?”


    炎熔接上了黎掌櫃的話。這倒是讓黎掌櫃有些驚訝。


    “哎呀......炎熔小姐是異鄉出身的薩卡茲吧?竟然還會對大炎的傳統有所研究?”


    大炎的風俗習慣,除了本地人以外。基本上都不為人所知。


    “呃......不是......是我那個朋友......”


    炎熔的臉色有點難看,一說到爆竹,瞬間勾起了她的一些不好的迴憶。一部爛到她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電影。


    “啊!我想起來了。”


    克洛絲一拍手掌,直接就想到了她們在龍門的經曆。


    “是《洪爐示歲》的劇情吧?說年害怕爆竹,最後的玄極巨兵也是用護城炮......”


    “啊啊啊啊!我不要聽啊!”


    炎熔崩潰的大叫!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瘋狂的擺頭!年導演的那場電影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炎熔直接拉著黎掌櫃跑到一邊,遠離克洛絲。她聽不得一點關於《洪爐示歲》的事情。


    “啊......”


    炎熔冷靜了一下,才開口詢問黎掌櫃剛才的事情。


    “爆竹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麽聯係嗎?!”


    “嗯嗯~”


    黎掌櫃看起來非常神秘的哼了哼,說辭稍微有些含糊不清。


    “我想啊.........那些墨魎其實也是怕爆竹的。”


    “隻要把爆竹選在城鎮入口,那些墨魎,自然就不敢靠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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