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老黃火冒三丈,指著我鼻子:“我教你的一切,是讓你成為一個‘人’!頂天立地的‘人’!”


    “我不是讓你當一盞燈!我不是讓你去給別人當台階墊腳石!”


    是的,我太讓他失望了!


    “你給我記清楚點,”老黃指著我:“你是女孩子,你也必須頂天立地,愛情是你生命中的調劑品,但絕對不可以是全部!收起你病態的心智!”


    我朝他磕了一個頭,“我知道了,師父。”


    我想我得快點滾,要不他要起身揍我了。


    結果我真是滾出去的,因為腿沒知覺……


    我爬出去,田大威在外麵,像善後者一樣,急忙把我扶起來,我兩條腿都沒知覺,他隻好背著我。


    “咱迴屋啊?你一天沒吃飯,餓了吧?”他聲音裏充滿了焦急和關切。


    “先別迴去了,”我趴在田大威背上,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在院子裏吹會風吧?”


    在老黃屋裏一天,我太壓抑了,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


    我和田大威站在道觀院子裏,今晚天空很晴,銀河係清晰又漂亮。


    我和田大威都冷靜了一會,心情平和了許多。


    田大威也仰頭看天空,叨咕一句:“今晚星星真好看。”


    “月亮也好看。”我說。


    月光也叫‘帝流漿’。


    但不是哪天的月光裏,都有帝流漿。


    《續新齊諧·帝流漿》:“庚申夜月華,其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累累貫串,垂下人間,草木精怪受其精氣,即能成妖。”


    得庚申年庚申月,的月夜裏才有那種月華。


    聽說草木精怪吸收了帝流漿,就能成妖?


    “如果是人,曬了月光,吸收了帝流漿呢?會成為什麽?”親愛的門神師弟十分好學,問道。


    “人妖唄!”我迴答。


    “噗……”田大威一下子笑噴了。


    我也笑噴了,想起一句話:天下皆妖也~


    忽然,我肚子有點疼,是那種悶悶的疼。


    我腿有了知覺,就從田大威身上下來,一瘸一拐去廁所。


    肚子好痛哦~


    幾分鍾之後,廁所裏傳來我的尖叫聲:“啊啊啊啊啊!姐姐!姐~!”


    王男衝到廁所裏,慌裏慌張:“咋了?龍。”


    我慌裏慌張,麵無血色,“姐,我肚子流血了!”


    “啊?啊……啊!”王男張著嘴,幾秒鍾之後悄悄和我說:“你等姐一會。”


    不一會,她拿了衛生棉來,教我怎麽貼。


    我臉一會兒紅,一會白,覺得尷尬,又覺得無語。


    我自己就是學醫道的,早就知道女孩子長大後會這樣的,但是突然看到那一幕,我還是嚇得尖叫。


    我其實,是心裏無法接受這件事。


    我覺得羞澀,覺得可怕,覺得痛,好像還有點丟臉。


    等倒騰完一切,迴到屋裏。


    王男陪著我,和我說:“寶貝,恭喜你長大了喲,以後是漂亮的大女孩了。”


    “不必感到難為情,”她揉了揉我可憐的臉頰,笑的很溫柔安慰告訴我:“這是每個女孩都會經曆的,你會變得更漂,更自信。”


    “再一個,”她和我講:“衛生棉兩小時要換一片,不可以吃涼東西,辣東西,這幾天要穿褲子保暖。以後要和男孩子保持距離。”


    “姐!”我抱住她,情緒悶悶的,我怎麽突然情緒好低迷?


    我想我媽了,不過,我媽沒在我身邊挺好。


    我覺得,如果她在,我肯定不好意思告訴她這件事。


    我希望她永遠把我當成小女孩,不要當成大女孩。


    我願意當媽媽的的小女孩。


    王男抱著我,輕輕拍我後背。


    哎……我心情好複雜,好難受。


    “……”


    接下來一個禮拜,我手機一直沒充電,扔在角落裏不管。


    老黃那氣的沒完沒了,像我捅到他‘簍子’了,就是不肯原諒我。


    他那生氣,就像我肚子流的血,一個禮拜都沒停……


    我懷疑,我要血流不止而死,搞得我有點怕怕,心情不好。


    這天,老黃繃著臉把我喊到他書房,他正在小泥爐上麵煮藥湯。


    他還是不搭理我,我也不說話,等他煮好了藥湯,冷著臉喊我:“過來喝。”


    我臉色蒼白憔悴,雙眼沒有任何靈氣,像個枯萎的小孩。


    老實巴交的過去喝,他瞪了我一眼,看著我喝。


    “有紅棗,丹皮,地骨皮,赤芍……”我品著味兒。


    我都能嚐出藥種了,他能開心一些不?


    我說完,他突然像泄氣了一樣,盯著我半響講:“好好喝藥,不用嚐味道了。”


    他終於不生氣了?


    搞得我端著藥碗,一股腦幹了一整碗。


    然後把碗扔到桌上,抱住老黃哭起來:“嗚嗚,老黃,你可別和我生氣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好怕你都不愛我了,我討厭那樣。”


    “我可難受了,”我嗚嗚一頓哭控訴,“這幾天我覺得活著都沒意思了,你不理我,你隻會生氣,可我肚子很痛,沒人理我,沒人管我。”


    “師父能一直愛你,”他半響才泄氣抱住我,揉我的腦袋瓜子頭發,心疼說:“你自己懂得愛自己嗎?”


    “我當然知道了……我又不傻。”我抽泣著說。


    “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傻瓜徒兒?”老黃無語問蒼天,隻是仰頭時,天花板隔住了他仰望老天爺的可憐目光……


    半響,他憋著生氣:“走吧,為師帶你出去玩球。”


    玩什麽球?


    我現在是勞改犯,雖然沒人看守我,但我也不能從豐腴觀大門走出去。


    其實我也有點思念道觀大門外,對麵山林裏那一行行,漫山遍野的黃豆秧子了。


    老黃帶我去道觀後院,倆人玩了一會籃球,曬了一會太陽。


    和老黃玩籃球,我心情突然就好了,開開心心的,我看他好像也開心。


    下午,我突然想起江夜,之前我和華冰冰約好,等兩三個月之後,我骨折完全恢複之後,就一起去江夜家收鬼。


    可是現在我5年內沒法下山了,我得通知華冰冰和江夜。


    他給過我兩次錢,都是一萬塊,第一次我收了,第二次是qq紅包,我沒收。


    但之前那一萬塊,我也得還給他。


    打開手機qq,薛晨的qq依舊是沒有任何迴複。


    江夜發了兩條信息,我打開江夜的信息,第一條:“蠢貨!”


    我皺皺眉,看了看我之前給他迴的最後一條信息:“我想要,我二師兄。”


    他是迴複這條。


    然後,他發的第二條消息:“對不起,剛才發錯信息了。”


    我看他qq不在線,就沒給他發消息。


    返迴頁麵看到華冰冰給我發了一大堆話,大約是她知道我的事了,現在道門佛門都傳開了這件事,她覺得很傷心,主要是她認為我5年內不能下山,她沒法和我一起給事主辦事了。


    她又問,為什麽我手機一個禮拜沒開機?


    我給她迴複:“冰冰,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一個禮拜沒開機,是身體不太舒服。”


    “你大姨媽來了?(好奇的表情)”這小姐姐,腦子就是這麽好使!立刻想到這件事。


    “沒有!”我撅著嘴翻了個白眼,我才不會告訴她這件事。


    這時,我腦子在想什麽?在想:她該笑話我了!


    我暫時搞不清楚,來大姨媽這件事,究竟丟不丟臉,難不難堪。


    而且,她那小八婆嘴,轉身就會告訴江夜。


    多難為情!


    華冰冰立刻發來一段話:“沒事龍龍,你千萬不要受涼,多喝熱水。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稍微有點放心,但我應該想到,八婆的口頭禪就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果然,半個小時之後,江夜給我發來了一個表情。


    就是那個笑的半張臉全是牙齒的小黃臉!


    我瞪了手機屏幕一眼,缺德的華冰冰!


    她不是說,不會告訴任何人嗎,為什麽還到處傳揚?


    難道江夜不是‘人?


    然後,江夜心情似乎不錯,問:“肚子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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