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說話就是這麽直白,我想問的,他完全清楚。


    老黃說完,我愣了幾秒鍾,之後突然說不出話來。


    薑元生剛找到我的時候,我一刹那之間很擔心大嫚子和薛晨也被殺了。


    可薑元生說隻找到了棍子的屍體,沒有看到薛晨和大嫚子。


    之後我給道門各處打電話,發現不是道門除掉了棍子之後,我潛意識裏,也有這種猜測。


    猜測是薛晨殺死了棍子,因為薛晨那天想殺我,也用的厭黒殺神符。


    我是這樣猜測的,但我不敢確定。


    “棍子擋他路了。”老黃突然笑了一下,不是冷笑,不是嘲笑,隻是簡單地笑容。


    他隻是想笑一下。


    “你怎麽知道,棍子擋他路了?”我反問老黃。


    擋他啥路了?


    “我養大的孩子,我的徒弟,他任何的行為都有原因。”老黃淡淡道。


    然後老黃就淡淡給我講了一個,薛晨6歲時候的‘故事’。


    老黃說,那天他問薛晨:“你能殺生嗎?但這個人沒到罪不可赦的地步。”


    薛晨是這麽迴答的,他連思考都沒有,直接告訴老黃:“如果他擋我路了,或者他搶我東西了,我就殺他,天下人說他沒到罪不可恕的地步,但他在我這,就是罪不可恕。”


    老黃若有所思了一陣,歪著頭看6歲的薛晨,“為什麽?”


    薛晨說:“因為我為天下大道,擋我的道與路,他就是罪不可恕!”


    這個故事很短。


    但是讓我陷入了深思。


    薛晨從小就這麽張狂,狂妄。


    他是‘大道’,他有他的‘道’,他最有理!他放個屁都很有深意……


    呸!


    狂妄自大的家夥,但這個故事完全體現了薛晨的思維和本性,他覺得他做任何事都是對的,都自有其道理。


    緩過神時,我想到,老黃還是疼愛他的。


    所以他才說:我養大的孩子,我的徒弟,做什麽都有道理,有原因。


    半響,我挺愁得,這薛晨總是給胡昱霄辦事,總是要‘殺’我。


    可我們倆對峙到最後,兩人兩敗俱傷,傷痕累累,我也沒能殺死他,他也沒能殺死我。


    以後怎麽辦?看到他,我跑嗎?


    要說起這件事,可見胡昱霄的缺德程度,他讓薛晨殺我,他自己並不露麵。


    搞來搞去,是我們豐腴觀自相殘殺,他坐在高出看好戲?


    我咬了咬牙,這胡昱霄,我得怎麽瓦解他?


    老黃看我愁容滿麵,勾唇一笑:“再見薛晨,不必給他留活路,因為你不殺他,他真會殺你。”


    “為啥?”這次我真的驚訝了,眼睛瞪大,不懂。


    “因為吸引他的,有兩種你,一種是傷痕累累,又不屈不撓的你,讓他舍不得殺你。”


    “另一種,是絕情的你,巔峰之上的你,追殺他毫不留情麵的你,讓他迷戀到舍不得殺你。”


    “如果你很平庸,他殺你會毫不猶豫。”


    “啊?”


    我不懂耶。


    請老黃明示?


    老黃笑起來,有點無奈,“你這輩子的存在,必然是擋了他的路,他想殺你是必然。”


    “但他想殺,與能不能殺,最後殺沒殺,是兩碼事。”


    “想是想,行為是行為!結果是結果。”


    老黃叨叨叨一大堆,說的我稀裏糊塗。


    我是個粗人!


    我有點聽不懂,老黃勾唇,“他對你的感情,一半是欣賞,一半是舊情。”


    “他欣賞任何完美的人或者東西,事物,他也念著與你的舊情。”


    “在他對你的舊情裏,你是個被他保護的弱者,妹妹。所以他舍不得毀掉自己曾經的付出。”


    “當他再次看到他舊情中,記憶深處的你,傷痕累累,他會一刹那之間放棄殺意。”


    “完美是一種美,美是人永恆的追求,他看到了完美的你,自然舍不得毀掉。”


    “隻有你看到他落荒而逃,猶豫不決,平庸而與他反複提起舊情。他會深刻的認為你是個失敗品,殺掉毫不猶豫。”


    老黃也忒了解薛晨了吧!


    真是,雖然他說的有道理,語言剖析略顯美妙。


    但我還是想說:“薛晨撅屁股拉啥形狀的屎,你都知道!”


    老黃正在抿茶,斜眼看看我:“淘氣!”


    我嘻嘻笑了笑,沉默了一陣。


    老黃剖析的薛晨,是很到位的。


    所以,下次看到薛晨,得想戰術了。


    老黃也分析了,薛晨看到我垂死時候,就會突然放棄殺我的念頭。


    那晚在那棟房子裏,發生那一切就說明了,老黃說的是對的。


    所以吧,我和薛晨見麵廝殺,最終的結果,有一半幾率,是我讓他打的半死不活,最後他又把我放了!


    像上次一樣的。


    “……”


    過了一陣,歪著頭看老黃,見他心情不錯,時機到了,我說起了王男想出家的事兒。


    老黃看看我,一點猶豫都沒有:“不收。”


    “為啥啊?”你看,人家王男就是想出家,也不是想踏道,想學道術。


    我特別了解王男,她真的隻是厭倦了人世間,她想遠離塵世。


    她在豐腴觀住了好幾年,也習慣了,老黃為啥不收啊?


    “不收就是不收,你再說,我把你趕出師門。”老黃傲嬌的白了我一眼。


    嘿!?


    我不服了,眨眨眼,清了清嗓子,假裝一本正經的:“老黃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都一百多歲了,給我找個師母吧?”


    我就故意氣他嘛,“你看看呐,我衣服都沒人洗,長江病情時好時壞,你娶個老婆,我不是就有媽咪了麽?”


    艾瑪,頓時把老黃氣的瞪著眼,瞪視我。


    我就喜歡看他生氣,老好玩了。


    看我笑了,老黃氣的想揍我。


    “老黃~”我笑笑,“你就收王男姐姐吧,她就像長江一樣,隻想遠離塵世,沒想有什麽大造化。”


    “她未來還有她的路要走,她還會再結婚成家,”老黃掃我一眼,那目光告訴我:“你個缺心眼孩子,瞎安排什麽?”


    呀!


    “老黃,你給王男卜卦了?”我問。


    “對,”老黃點點頭,“用天罡奇門卜的,她未來還有很多際遇,與道門佛門都無緣。”


    那我就放心了。


    我又咕嘟咕嘟灌下去一碗茶,像隻瘸腿大鵝一樣出去。


    看看長江,長江躺在炕上,身體又惡化了,嗓子裏有痰,咕隆咕隆和我說:“大怨種,把櫃子裏的箱子拿來。”


    我急忙就去櫃子裏找箱子。


    找了半響也沒找到。


    今天我走到哪?田大威就默默跟到哪兒,我去了哪個屋裏,他就孤零零在院裏坐著。


    這會兒他看我找不到箱子了,就進屋裏,搬著凳子默默把衣櫃上麵的一個木頭箱子搬下來給我。


    這木頭箱子有些年頭了,還是紅木的,估計得有40年老曆史了。


    我爹薑大海在這箱子麵前,都得規規矩矩喊一聲:“大哥好!”


    我細看看?箱子上麵還有一把鎖。


    我沒和田大威說話,抱著箱子去炕上,“長江,箱子找來了。”


    “找箱子幹啥?”長江躺在看上,嗓子裏還是有痰,眼神有些不解。


    啊?


    不是他讓我找的箱子嗎?


    田大威蔫兒蔫兒的,在我耳畔小聲說:“他最近總是這樣,上一秒想做什麽,下一秒就忘了。”


    “他還總囉嗦一件事,讓我去做。讓我把這個箱子給你!這一個月說了無數次,後來我怕他再囉嗦,就把箱子放在櫃子上麵了。”


    “哦。”我呆了幾秒,凝視長江。


    他今年71了。


    突然,我趴在長江身上,抱著他哭了,“媽呀!長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狐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霸道狗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霸道狗才並收藏狐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