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有夠缺德的,說出來!


    我同仇敵愾,我必須挺我老大。


    人家救你一次,結果你轉過頭把人家妹妹殺死了,這是人辦的事嗎?


    黃岩沒有迴答我,還在閉著雙目,他在痛苦。


    看他這樣,我不敢追問,跟個碎嘴子似得,這不是惹人煩麽。


    他就這樣靠在椅子上很久,不說話,閉著眼睛,過了幾分鍾才說:“是戴月眠。”


    又是他!


    我長了張嘴,黃岩看著我,“所以,我幫你不是你以為的善,我這幾十年都在追兇戴月眠,你又恰巧被戴月眠所害,陰差陽錯,我們有共同的目的。”


    頓了頓,他說:“你太小,就算你已經長大,也不會明白我對薛晨的失望心情。這次我留下他性命,但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教他任何道術。”


    他一說,我愣了愣,這個決定是不是也挺殘忍?


    薛晨知道了,估計會滿地打滾嚎喪。


    最後,黃岩凝視我幾秒鍾,“你隻是暫住在此,今後我豐腴觀的事,我的決策,你也別再插手。”


    他這一說,傷感情了。


    我訕訕的,我是個外人,他的決策我憑啥插手阻止?


    我姥以前和我媽嘮嗑說過:做人呐,到啥時候,你要都看清自己的位置。


    我那天幫薛晨求情,這叫僭越了吧?不懂分寸。


    其實黃岩挺冷漠的,隻是外表看起來淡然溫和。


    我看看他,又想想薛晨,這倆人。


    我認為,我分明幹了一件好事……


    我一撅起嘴,黃岩瞪眼瞧我,“你這是什麽表情?”


    我撅著嘴,“我以為我們是‘自己人’,你剛才說那些話,我就傷心了,不過你放心,我替薛晨求情,我不會後悔,他也絕對不會變成戴月眠。”


    我強,其實這幾天我和薛晨相處,我倆關係挺緩和的,他就是缺心眼,嘴巴毒,愛麵子,愛炫耀。


    對於他把我帶去那個什麽平陰峰,他後來其實很後悔內疚。


    但他又不好意思道歉,前天背著我去黃仙廟上香,我默默看著黃仙廟裏的供果流口水。


    今天他去租影碟,就帶迴來蘋果橘子送給我。


    我覺得,他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現在黃岩見我那份倔強,突然笑了一下,“你是真像我小時候。”


    我像他小時候?


    “你猜我看你這份天真,有什麽樣的心情?”老大歪著頭瞧我。


    “什麽心情?”


    難道是懷念童年?


    黃岩:“我想給你個大嘴巴子。”


    我捂著臉,怕怕:“……”


    黃岩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說歸說的,他心情好了很多,前幾天和我和薛晨那惹的一肚子氣,可算是散了。


    之後黃岩在香爐裏點了三支香。


    燒香的味道在屋子裏散開,他轉眼看向我,“好聞麽?”


    我使勁點頭,“好聞好聞,香噴噴。”


    我從小就愛聞這個味。


    “香會告訴你,你所思所念之事的答案。”燒起香後,黃岩盯著香頭淡淡告訴我。


    香會說話?


    長見識了。


    但恕我愚笨,我就看見那三根香被點燃了。


    其餘我啥都沒發現。


    如果黃岩說的是真的,那我也點三根香,問問我啥時候能找迴陽魂。


    “你沒有靈根,你看不懂。”我正研究著香‘說’啥了,黃岩勾唇笑了一下。


    “薛晨能看懂?”我問黃岩,黃岩不是說薛晨是四靈轉世嗎?他肯定有靈根。


    “你去把他叫來。”黃岩吩咐我。


    我迴屋,連拖帶拽的把薛晨扯到黃岩屋裏,這小子嚇得噗通一下就跪地上了。


    他這一跪,黃岩臉又拉下來,滿臉寒氣,“薛晨,你來觀香。”


    薛晨一聽,眼睛亮了一下,像英雄有用武之地了似得,仰脖朝香爐裏看。


    這小子看了幾眼,道:“天香升騰,地香衰,人香明暗不清。”


    什麽天香地香人香的,我瞪著眼睛瞅香頭,還是看不出啥來,唯一能看出點區別的是:


    那三根香裏麵,中間那根香頭上總是竄起火苗,燒的也快,忽閃忽閃的,白色煙氣直線朝著上麵升起。


    左麵那根香半燃不燃的,冒著黑煙,黑煙在香周圍纏著,不朝上麵升。


    右邊那根香燒到一半,滅了。


    這三根香從左到右高矮是:高,矮,更矮……


    薛晨那小子慢慢開始皺眉,越皺眉越嚴肅,抬頭看黃岩,“師父,今天這香是所問何事?”


    “問薑龍。”黃岩淡淡道。


    是問我的事?


    “她……”薛晨看看我,細看看,“她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她的地香……”


    “嗯。”沒等薛晨繼續說,黃岩冷著臉對薛晨說:“出去吧。”


    “是,師父。”那小子離開之前,還迴頭看了我一眼,好像憋著有話想說。


    “你也出去吧,”黃岩很平靜,告訴我:“準備一下,下午下山到白鎮,一會送家具的來,你喜歡怎麽擺放,告訴那些人。”


    我點點頭,他不是說中午12點之後,時辰到轉陰,我就不能離開道觀了麽,這次讓我下午下山。


    “你要迎難而上。”黃岩告訴我。


    隨後他遞給我一張紙符,“這張符咒不要輕易用,遇見解決不了的事情,你默念:神朱陰覆,朱中有清,萬炁本根,吾師親臨。然後燒了符。”


    這16個字,聽的我腦子裏亂七八糟,根本記不住。


    還有,我這不是得準備個打火機?


    我默念那16個字,背前麵忘後麵,心說我這腦袋吧,關鍵時候特別掉鏈子。


    “哎呀,我背不下來,”我急忙找了一根紙筆,用拚音把那16個字記下來,拿著紙條,念念叨叨。


    嗐!我在家時候要是有這份認真,還能考試倒數第三?


    黃岩看我那歪歪扭扭的拚音,臉好懸氣綠了。


    我從屋子裏出去,那些送家具的來了,進院和長江薛晨這頓套近乎。


    黃岩訂了一套實木家具,書桌衣櫃啥的,那些人抬著進我屋裏,滿屋轉圈好頓設計:“小道姑,放這兒你滿不滿意?”


    “滿意滿意。”放哪兒我都滿意,反正我在豐腴觀也住不多久。


    我關注點不在家具,低頭看著拚音,心裏默默念叨那16個字。


    這會兒那幾個安裝師傅擺放家具,開始嘮閑嗑,“建設小學出事了,你們知道不?”


    “砸死了個孩子不是?”另一個拿著鋼釘說。


    死了個孩子?我一愣,建設小學,是不是前幾天白鎮老劉家出靈,旁邊那個學校?


    起頭那個師傅嘴一撇,“沒有,沒死,昏迷了,但估計也活不了。”


    我這一愣,眼睛沒看紙條拚音,突然把那16個字背下來了。


    突然黃岩那天外飛音傳來,極其無語:“別念了,再念把我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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