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脖子上的巨痛消失,但還是疼,隻是沒那麽受不了而已。


    脖子不敢動,隻能斜眼看他們,薛晨那樣子,像天都塌了,砸的他呆兮兮忘記思考。


    “你和我來,”黃岩那表情冷峻至極,完全不是開玩笑,對薛晨說,“我今日取走當年給你的靈根,免了你下山靠此作惡,辱我名聲。”


    這會兒長江還沒走,臉上那日冠一日的更年期憋悶情緒都沒了,突然噗通一下跪在黃岩麵前,“師父,今天晚了,您別做任何決定,明早再說。”


    長江平時對黃岩,那是沒一點徒弟的尊敬,今天如此,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誰都別替他求情,”黃岩那眼神冷颼颼,但我隱隱約約從他眼裏看到了一抹複雜感情。


    很難形容那種複雜,說白了就是作為至親長輩對孩子的失望,和痛恨不舍。


    失望的比重更大一些。


    他盯著薛晨,“你殘害同門,謊言欺騙師門,卻不知悔改。此等心性與戴月眠有何不同?趁著還未長大,我本該了結你的性命,但看在10年師徒之情,我實為狠不下心。”


    所以,他隻能把薛晨趕出豐腴觀了。


    薛晨眼淚唰的掉下來,恨的指著我:“師父,什麽叫我殘害同門?她又不是咱們豐腴觀的弟子。她和咱們有什麽關係啊?您為了她這麽對我,為什麽啊?”


    “你還敢說?”黃岩的怒意又加深一層,“你與她有何不同?你與世人有何不同?哦我忘了……”


    黃岩越說越生氣,生自己的氣,有些痛心疾首,“我忘了,你踏道時太小,並未立誌,你沒有自己踏道的本意。”


    “是我錯了,我不該可憐你。”


    薛晨還沒傻透,聽到黃岩提起踏道本意,一邊哭一邊說:“師父,我是討厭她,我確實把她繞迷路了,但我是想讓她離開咱們道觀,別再迴來了,我哪知道她能碰上那個陰煞。”


    “是啊,師父,”長江在地上跪著,幫薛晨求情,“薛晨是您看著長大的,您知道他本性不壞,他還是年紀太小,心智尚未成熟,善惡之分他還不完全懂,全是小孩子的頑劣,您今天就消消氣吧。”


    “你別提那陰煞,”黃岩氣的手都哆嗦,我第一次見他這麽生氣,估計這輩子也是唯一見他動怒至此。


    他手哆哆嗦嗦指著薛晨,“你還敢狡辯,你繞路把薑龍帶到平陰峰,你不知道平陰峰是什麽地方?你3歲時,我就告知過你,平陰峰裏有什麽東西!”


    “如果薑龍誤入陰塚,你知道結果是什麽!”


    “如今你還敢狡辯!你真是……”


    “小小年紀,就心思如此歹毒,人性本惡!”


    說這些話的時候,黃岩眼裏的光彩,變成失望透頂,甚至染起了殺意。


    平陰峰是什麽?平陰峰裏麵有什麽東西?


    聽得出來,那女鬼陰煞不是最可怕的,平陰峰裏的東西更為兇險。


    我聽著,迴憶著剛才薛晨帶著我在山裏繞來繞去,後來繞到哪裏,我都不清楚,隻知道自己迷路了。


    一邊長江聽到黃岩的話,眼神也突然變得極其失望,看著薛晨,“你竟如此。”


    長江起身,眼眶通紅,轉身就走出房間。


    而黃岩朝薛晨走去,他的步伐不快。


    薛晨仰頭呆呆看著黃岩,像死期到了,但他眼裏沒有害怕,隻有呆滯。


    “等等……”我沒法扭頭,隻能斜眼看他們,喉嚨裏一股血腥味,很疼。


    “黃道長,雖然我不知道平陰峰是什麽,但薛晨沒撒謊,他和我說要帶我迴來,是我賭氣不和他走。”


    黃岩停住腳步,極怒的目光頓時看向我,“薑龍,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說,他沒撒謊,他確實要帶我迴來,是我賭氣不和他迴來。”我忍著喉嚨疼,“所以,您放過他吧。”


    我給薛晨求情,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我看到黃岩心裏的強烈痛苦了。


    如果他失去薛晨,一定受到很大的打擊。


    薛晨壞,我不和他接觸就行了。


    黃岩也別因為我,親手殺死薛晨,不是挺好麽?


    “哈哈?”黃岩突然被我氣笑了,“薑龍,你這份善十分愚蠢!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蠢就蠢吧,我是不想他難過。


    再給薛晨一次機會唄?


    自己養大的總是有感情啊,那是傾注了心血和感情的,我爸媽很愛我,他也一定很愛薛晨。


    薛晨扭頭呆兮兮看我,那表情像看不懂我了。


    他愣了一下,突然說:“薑龍撒謊,是我故意把她帶到平陰峰,又甩掉她的。我是故意的。”


    這死貨,好死不死缺心眼!


    我無語,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和我較勁。


    我撒謊不是為他求情嗎?我撒謊就是想堵住黃岩的嘴。


    再說黃岩能不知道我在撒謊嗎?


    否則黃岩也不會說我愚蠢。


    我急忙和黃岩說:“黃道長,您看,薛晨說實話,就是知錯了,我馮爺爺說過,人生在世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漢迴頭又是好漢。


    “我也犯過錯誤,我把我堂哥推到貓樓子裏過,差點沒淹死。”


    我想起我5歲時候,咋勁兒那麽大呢?那時候中秋節在農村我奶家聚會,我一言不合,一把就把我堂哥推貓樓旱廁裏去了,我奶家那旱廁一米多深,他當時也才六七歲,身高矮。


    給他嗆得……


    那是我媽第一次揍我,說我缺德,差點把我奶家獨苗整死了。


    “所以說,”我一本正經和黃岩講:“我猜薛晨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諒他一次。”


    “你還反過來勸我?”黃岩氣的臉色發青,真是發青了,“你可知善用錯地方,就是極惡,就是屠滅生靈。”


    這些我還不懂,我隻懂表麵意思,和黃岩說:“不會的。”


    相信我。


    黃岩的怒無限疊加,扭頭,他冷冷盯著薛晨,“今日這事,是你要害薑龍,她愚蠢的為你求情,我就留下你這條性命,他日若她死了,不管是否與你有關,你必與之償命!”


    “還有你,”他對我說:“需好自為之!”


    丟下這話,黃岩暴怒甩袖子離開了房間。


    他說趕明要是我死了,不管和薛晨有沒有關係,薛晨也得和我一起死?


    還有,他說讓我好自為之,是不是不想管我了,不幫我找陽魂了?


    我這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屋子裏安靜了,薛晨站起看看我,看著看著,一言不發賭氣的掉眼淚。


    我也不想搭理他。誰想搭理他?


    過了一個多小時,我都快睡著了,他也沒走,突然問我:“你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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