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或不相信,輸贏都早已分曉。


    ------


    第六天:


    12月23日,周四。


    這一天早上九點,應雯抱著關切之情和最後的決定迴到醫院的時候,卻對上了楊秉興的一張冷臉。


    楊家少爺在分手上的花樣顯然不如把妹的手段多,隻是一句“我不想對不起你,但我現在還有事沒有解決,我必須得完全處理完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們還是先分開吧。


    ”


    真是,夠俗夠爛理由。


    楊秉興說這話時的表情度淡漠,幾乎讓應雯認不出來他就是昨天還求她別離開自己的男人。


    這是,一個笑麽?


    不。楊秉興地冷漠告訴應雯。這並是一個玩笑。


    沒有崩潰。也沒有哭泣。她隻是愣了愣。然後將削到一半地蘋果丟到楊秉興臉上。便走出了病房。


    一切都像是卓林所主演地默劇。沒有聲音。隻有黑白畫麵地跳動。還有那僵硬如跳字幕地語言。


    離開地雯。隻想大哭。而言先生就在此時“恰巧”出現了。


    一個傷心地女人。碰上一個自己有好感、而且很會**地男人。事情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李靖穆歎了口氣。再次出借了休息室地鑰匙。


    折騰了整整六天,最後,贏的依舊是言先生。


    ----


    這一天,在楊秉興感覺起來,過得是如此漫長。


    楊秉興一認輸,言先生的威懾力立刻開始迴籠收縮,赤盾對於楊家的攻勢也稍有停滯,楊天誠也打過電話,說錢已經迴到了楊秉興的賬上,接著也不問其他事冷冷地掛斷了電話。而那些一直不肯迴他電話的各路油頭,也紛紛迴電,抱怨


    楊秉興的生活,就這樣迴來了。


    他本該直接簽單出院的,畢竟這並不是如何重的傷。但他用海沉暮留下的信用卡多付了許多錢自己多留了一天。


    他,在等待。等待黑夜的降臨。


    與言先生之間的戰爭,楊秉興或許已經輸了。但隻要夜色垂落,他便可以找到機會,麵對自己真正的敵人。


    而這場仗,他贏定了。


    為了贏這場仗必須得輸。他隻有輸給了言先生,讓言先生完成了自己的約契,他才可以翻過言先生這座山,看到山後的敵人。


    他不願意輸掉應,他真的很喜歡應雯。經過了這一切後看到應在他的病床旁所說的那些話,並不全是謊言或技巧。


    楊秉興,真的想要安定。


    但他,更想贏。而且,他如果不輸,言先生也不會放過他,他和應也不會有明天。


    所以選擇輸,選擇放棄。


    他隻能相信,他未來可以再找迴應雯,或者,再找迴昨天的自己。


    當言先生擁抱應雯的時候就在另一個轉角;當他帶著應雯進入休息室,並鎖上門後也隻能在遠處看著。


    看到自己的失去,才能在未來的某天迴一切。


    他等待,他忍耐。


    直到色吞沒一切。


    第七天:


    12月24日,周五,淩晨三點。


    今晚,李靖穆並不當班,調班的是一個很少值夜的年輕醫生,這個醫生花了上半夜的時間和護士們吹牛打屁,結果到了半夜便熬不過夢魘的侵襲,再加上這兩天諸位金佬的情況都不錯,所以他也選擇小小的打會兒瞌睡。


    當然了,這和楊秉興在他茶裏加了少許的催眠藥劑也不無關係。


    值夜班醫生打瞌睡這種事,護士們也都權當沒看見。事實上,隻要沒人按鈴,護士們到了子夜也難免睡意上湧,偶爾小憩一下也無傷大雅。


    三點十八分,在一圈的整點巡視完成後,唯一清醒的護士便迴到了護士台。她並沒有發現,有個身著白色病袍的男人,悄悄跟在他身後,一個晃身鑽進了另一個病房。


    這間病房裏的病人,同樣也是通過李靖穆的關係移上來的——這個年紀不算太長的醫生,卻已經在醫院裏建立了足夠的影響力。


    他和楊秉興享受著相同的待遇:同樣的雙人房間,同樣隻躺著一個人。


    隻不過,這個病榻上的年輕人,顯然要病重上許多,他嘴上接著唿吸器,臉上綁著繃帶,身上掛著三四個鹽水瓶,旁邊擺著一台監視儀。


    儀器上所顯示的所有生命體征都很穩定,但楊秉興很清楚,這個男孩醒不過來。


    因為跳樓自殺而導致脊椎多處粉碎性骨折,除了心髒外,大部分的器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劇烈的腦震蕩也徹底使他成了植物人。


    病人的臉因為墜樓而麵目全非,楊秉興看了看床腳的名字,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人。


    沒錯,正是這個人,這個人就是應雯的前男友。


    也是楊秉興一切災禍的起源。


    海沉暮說得對,如果沒人要求,言先生絕不會吃飽了撐著來管自己的事。


    因此,楊秉興要對付的不是言先生這柄利刃,而是揮舞利刃的人。


    楊秉興不知道言先生是怎麽和一個植物人溝通


    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言先生已經解決了之前~個活死人隻要徹底一死,言先生也不會再有理由糾纏他。


    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


    沒有任何攝像監視係統現在仍運行正常,因為楊秉興已經動用自己的活錢,讓一些他的長期合作夥伴黑進了醫院的係統,用一天前的錄像替換了正在進行的畫麵。


    這才是楊秉興:金錢、人脈,造就了戰無不勝的怪物。


    而這次,楊秉興也會贏。


    他走向病床的部,從病袍下拿出了一隻針筒,對準了滴管。


    楊秉興不知道這筒針劑是什麽,但賣給他的人保證,法醫不會在屍體上找到任何中毒的證據,唯一的死因隻會是突發的心肌梗塞。


    一針下去切,就都結束了。


    “或許,我該和你先道個歉……”楊秉興冷地彈了彈針管,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等你死了多給你燒些紙錢就是。”


    “是要誰死啊?”


    忽然間房門傳來了言先生那標誌性的嘲諷聲。


    楊秉興驚,猛一迴頭,正看到言先生穿著那身醫生的白大褂,將門輕輕扣上。


    “你想做什麽?”驚訝過後,楊秉興反而冷靜了下來:“這裏應該已經沒你的事了,你自管自快活去就是件事已經和你無關了。”


    “我看不是。”言先生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是有關應小姐的事,我可不覺得你想做的事會對結果有任何改變?”


    應小姐?楊秉興皺了皺眉,言先生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古怪的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你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隻想告訴你,這和別人無關。”言先生一臉正經地說出了一句讓楊秉興吐血三升的話:“我是認真地想和應小姐在一起愛她。”


    ……


    …………


    ………………


    這驚天動地的一句話,導致了整整一分鍾的冷場。楊秉興目瞪口呆地差一點將手中的針筒摔落在地。


    在沉默過後,爆發的是楊秉興的大笑。


    這一刻,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做的事,也忘記了現在是深夜。


    他隻想笑,因為言先生的笑話實在太好笑了。


    言先生看著他笑,還故作無知地問道:“你笑什麽?我就不能找到我的真愛麽?”


    “放屁!”楊秉興狠狠地呸了一聲:“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你會有真愛這種東西?”


    “為什麽不能有?”言先生還一臉純真地反問:“人難道不能改變麽?”


    “什麽改變是胡扯!”楊秉興的整張臉都變得異常猙獰:“你和我是一類的人,我們隻在乎輸贏!你要我相信,你就這樣變成了好男人?”


    “所以,這一切對你來說隻是遊戲?”言先生追問。


    “當然!”楊秉興冷笑道:“而且這一場遊戲,我也會贏!”


    說著秉興忽然轉頭,猛地將針頭紮進了輸液管。


    就在此時著的人忽然從被窩裏伸出了一隻手,猛地打飛了楊秉興手中的針筒。


    那隻手是如此纖細猛擊間指尖傳來的觸感,是如此的熟悉。


    楊秉興愣了愣然後看著那本該靜靜躺著的活死人摘下了氧氣罩,坐直了身,然後一點點摘下綁著雙目的繃帶。


    在繃帶下,應的雙眼,已經布滿了淚痕。


    第七天,楊秉興終於敗了,徹底地敗了。


    敗在了他從未相信過愛情。


    應雯是跟著言先生進了休息室,但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除了安排了這場戲之外。


    應雯並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誰,因為直到她的雙眼被蒙住後,言先生才換掉了名牌和病曆。


    “你隻要裝一次活死人,我就有辦法替你試出,你的男友究竟是不是真的愛你。”應隻是選擇相信了這個神秘通靈師的話,來賭上最後一次了。


    結果,應雯也輸了,輸在她相信愛情。


    她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狠狠地賞楊秉興一耳光,隻是木然地站起了身,腳步緩慢地離開。


    她沒有,再迴頭看楊秉興一眼。


    在她走過言先生身邊之前,言先生的表情顯得沉痛無比。而當她推開門走出去,言先生的表情就變成了嘲諷式的冷漠。


    接著,他丟下了楊秉興在之後數年都難以忘懷,卻也捉摸不透的一句話:


    “你以為你想殺的人,和我定下的是怎樣的約契?你以為他想讓我做的,就是拆散你們?”


    說完,言先生便轉身離開,隻留下楊秉興一人呆立在房間內。


    言先生的約契,到此刻,才算徹底完成。


    然而,我們的故事卻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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