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師——夜狼嚎


    -


    山城,重慶。


    火車站內內外外,總是擠滿了行色匆匆的人群。


    就在熙熙攘攘的人聲之中,一個小姑娘忽然張開雙手,攔住了另一個人的去路。


    這個女孩約摸二十出頭的年紀,健康的黝黑皮膚,身材緊實且沒有贅肉,她背上背著一個足有半個人大的背包,裏麵顯然塞滿了各式露營和旅行所需的用品。


    被攔住的男子是個看上去剛過三十的外國人,他的皮膚煞白,有著一頭棕黑色的頭發和琥珀色的瞳孔,人看上去倒是挺俊朗,但他人實在是太過瘦削,走路的時候就、總是搖搖晃晃,就好像隨時會倒下一般。他身披一件帶帽的長袍,讓他原本就不高的個子顯得更加矮。站在黑皮膚的女孩麵前,他甚至還要矮上她半個頭。


    “……”被陌生人攔住,外國男子隻是有氣無力地抬起頭,看了女孩一眼,便往一旁移出幾步,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搖晃著前進。


    被無視的女孩氣唿唿地再次跑到男子身前,又一次張開了手。不過這次,她開了口:“聽說你要去上海?”


    毫無邏輯的問話,毫無禮貌的談吐方式。


    “是啊!”男子停下腳步。懶懶地答道。


    “可我剛才去售票處地時候。他們說今天地去上海地票已經賣完了。”粗魯地女聲。


    “哦。”有氣無力地迴答。


    “我死皮賴臉地求他們。甚至還去找黃牛。可他們都告訴我。今天是不可能還有票去上海地了。”


    “哦。”


    “可有個好心地售票員告訴我。有個外國熟客買了一個隔間地臥鋪車位。那也就是四張!可聽說那個外國人從來都隻是一個人來去。沒見他有什麽旅途上地夥伴。”女孩步步緊逼。


    “哦。”男子抬頭看了眼火車站外晴朗的天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坐不起臥鋪,可我真的很急著去上海!”女孩說著,還故意往前跨了一步,將那挺拔的胸脯幾乎都湊到了外國男子的眼前:“我在想那個好心的外國乘客能不能幫我這個無助地女孩一個忙,讓一個臥鋪給我?”


    荒謬地提議,簡直莫名其妙。


    隻是,這樣奇怪的建議在這個女孩的口裏提來,似乎變得異常合理,沒有什麽不對。


    “哦。”外國人的迴答,還是那一個字。


    他的表情,還是像在聽一個和自己完全無關地故事。


    “喂!我是在問你誒!讓你給我一個臥鋪票!反正你一個人也睡不了四張床!”女孩氣不打一處來,可她細一想,會不會對方不會說中文?於是她趕緊用著極不正宗的口音問道:“can-i-g-with-yu?”


    “我聽得懂中文。”外國人歎了口氣,用著一口標準地、甚至還帶著一點川味的普通話說道:“抱歉,我喜歡一個人旅行。”


    “我也喜歡一個人旅行,可這不是沒辦法嘛!”說著,女孩居然伸出手勾著男人的肩,像是多年好友一樣說道:“可我真的很急,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嘛!”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求助方式。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因為不想再和女孩廢話,男人竟然點頭表示同意了。


    “不過,我有我旅行地方式,你不能反對。”男人有氣無力地威脅了一句:“不然我就把你從火車上丟下去。”


    “好啊好啊!”女孩拚命點頭,她可不認為這個連說話都沒勁兒的人,會有把她怎麽樣地氣力。


    十分鍾後,臥鋪車廂。


    外國男人走進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從他隨身攜帶地小包裏拿出唯一的一件行李:一張厚重地黑色簾布。


    就在女孩猶自發愣的時候,男人已經熟練地用黑布將窗戶給遮蓋了起來。


    不大不小,剛剛好的黑簾,將所有的陽光全都擋在了窗外。


    女孩沒來得及抗議,男人更是連車門都拉了起來。


    在烈日炎炎的下午,整個小車間變得如深夜一般漆黑。


    正當女孩開始本能地以為男人要做出什麽出格舉動的時候,燈卻亮了。


    “我一曬太陽就貧血,”開完燈,男人坐在臥鋪邊上說道:“這輛車到上海需要多小時,我的唯一要求,就是這段時間裏別讓我掀開窗簾,出門的時候記得順手關門,然後安靜一點。你能辦到麽?”


    奇怪,在曬不到太陽之後,男人說話的中氣好像變足了一些。


    “你的‘唯一要求’還真多。”女孩朝男人調皮地敬了一個軍禮:“遵命!”


    在此後的多個小時裏,男人和女孩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女孩耳朵裏塞著耳機,手裏玩著pp,倒也自得其樂。而男人隻是在**直直地躺著,一動不動。


    在第20個鍾頭的時候,女孩曾狐疑地湊到男人身邊,想去探他的鼻息,卻被男人忽然張開地雙眼給嚇得了退迴來。


    “什麽嘛,我還以為掛了呢!”女孩吐了吐舌頭,繼續打著自己的電動。


    小時候,火車,進入上海南站。


    “太好了!到了!這就是上海!”女孩興奮地從才車廂裏跳了出來,在火車站裏快速地穿行起來。


    男人一言不發地跟著女孩,順著指示箭


    走著。


    “如果是個大晴天就好了!”女孩看著身後的男人,抱怨了起來:多個小時不曬太陽,我的皮膚都快變白了。”


    沒有感謝,居然還抱怨,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我恐怕你要失望了。”男人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今天是陰天。”


    運氣不錯,至少不用再貧血了。男人心裏默念著。


    “你這人真奇怪。”女孩轉過身,將臉湊到男人麵前:“我怎麽看你都不像一個‘驢友’啊,一副怕見太陽地樣子。為什麽重慶那邊賣票的會說你是常客?還隻坐臥鋪?”


    “生意需要。”男人往後退了一步,隨口道:“偶爾需要去一些遠的地方。”


    奇怪的男人,在照不到太陽的地方,就連話都變多了,雖然大部分時候還是那副軟趴趴沒什麽力氣的樣子。女孩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男人,開口問道:“那你今天來上海也是為了做生意?”


    “嗯,有筆原來的手下介紹的小買賣。”男人的目光有些迷離,似乎是在迴憶什麽:“可能順便拜訪幾個老朋友。”


    手下?那麽說這個人很有錢咯?女孩轉念一想,這也不錯,沒錢的人哪會沒事就一個人包上四個臥鋪位這麽吃飽了撐地?


    不過話說迴來,這個男人還真沒有情趣。女孩不滿地想著,這40多個小時都沒和自己說幾句話,現在自己大發慈悲和他搭話,他還是一副愛理不理地樣子,真讓人可氣。難道你就不會問問我“為什麽來上海”嘛?我好歹也是搭了你順風車的神秘女人耶!


    男人看了看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女孩,發現她似乎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後,便繞過了女孩,繼續往前走去。


    這種“你都下了車了,那咱就誰都不人是誰”的態度讓女孩大為光火,她一把抓住男人地袖子,氣唿唿地喊道:“喂,你就不會問問我是誰嘛?”


    “哦。”男人無力地迴過頭,應付似的問道:“那你是誰?”


    “我叫菱花,是‘靈花紀實’地主編兼記者!”女孩笑得異常自信:“我們的雜誌可是中國第一的靈異月刊哦!”


    男人愣愣地聽完女孩的自賣自誇,沉默了半天,才擠出了一個“哦”字。


    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現在該你介紹自己了。”女孩提醒男人。


    “哦?哦!”男人抬起頭,思忖了好大一陣,才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查理頓克索斯……好久沒提自己的名字,我都快忘了。”


    “忘……忘記了?”愣了一秒,菱花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個人,實在是太有趣了!”


    “哦。”


    依舊,是有氣無力地迴答。


    半分鍾後,當兩人走出車站的時候,外麵地天氣果然是陰沉得可以。


    “你真厲害,天氣預報明明說是晴天的。”菱花拍著查理頓地肩膀誇讚道:“你說不定也有靈異體質的潛力呢!”


    “靈異……體質?”查理頓喃喃地應和著,心裏卻想著這是什麽鬼東西。


    查理頓難得地迴應,惹來了菱花的好興致,她指著自己笑道:“就是像我這樣的人哪!各種各樣的靈異現象,對於擁有我這樣靈異體質的人都有超~強的吸引力!換句話說,就是哪裏出現了神奇的事,我就去出現在哪裏!”


    查理頓看了看她那運動員般的身材,顯然是這樣東奔西跑的生活鍛煉出了這樣的膚色和身形。不過這和什麽靈異體質有什麽關係?難道不是因為收到了相關的消息,才動身去事發地點的嘛?


    雖然查理頓心裏有很多的想法,可他卻並不想再繼續招惹這個牛皮糖一般的女孩。


    這個莫名其妙和自己上了火車的菱花,在到站之後,仍一點離他而去的意思都沒有。查理頓可不希望自己之後的行動,都要被這個女孩所糾纏。


    隻是,雖然陰雲擋住了太陽,但隻要是白天,查理頓總是提不起勁兒,就連趕人走的力氣都懶得出。


    簡單來說,在白天,查理頓就是一個既懶又貧血的虛弱外國人。


    “是嘛,靈異體質,真是可喜可賀。”查理頓點了點頭算是肯定。


    的,他就是不肯問“那你到底來上海調查什麽靈異事件”,這對於急需找個人炫耀的菱花來說,簡直是憋死人的難受。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著急來上海是因為什麽靈異現象嗎?”實在是憋不住的菱花幹脆自己起了頭:“我可是有超級極密的猛料哦!算是作為你讓我搭車來的報答,我可以悄悄告訴你哦!”


    “哦。”查理頓搖晃地往前走著。


    的,他就是不肯問“到底是什麽猛料”。忍無可忍的菱花湊到查理頓耳邊低聲道:“這是我剛接到的消息,上海這裏,有狼人!”


    狼人。


    聽到這兩個字,查理頓的精神忽然一震,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你說什麽?再說清楚一點。”


    看吧,果然沒人能抵抗我菱花的靈異魅力!菱花看著查理頓眼中放出的光,一種驕傲的情緒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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